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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第二十章
薛老爹在世时就曾反复的说过莫欺少年穷，如果真的欺负了，就直接摁死以免给自己留下后患。
带着人以一种找茬姿态从梨香院出来的薛蟠在离宁荣府有两条街的地方正好看到几个宗室子弟言语挤兑某个落魄皇子。
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啧啧啧，未来杀伐果决的皇帝也有今天。再看一眼如今不可一世的那几个宗室...薛蟠突然有些兴灾乐祸。
看到梦里的皇帝被人挤兑了，刚刚还火气冲天的薛蟠瞬间消气了，带着人往旁边一靠，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看什么看？”
“看你咋的？”
一纨绔宗室子弟发现薛蟠带着人站在一旁看热闹，当即喝骂了一句，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薛蟠这混蛋直接给怼了回去。
用的还是当初他流放时学的那种极霸气的腔调。
那纨绔明显一怔，上下打量薛蟠和薛蟠带出来的人，又回头看了看其他几个同伴，用眼神询问他们可认识这人。
这次进京，薛蟠贼低调。或者说只要不跟贾家那帮败家子玩，就没有高调的机会。也因此来京城快一年了，京里还没传出薛蟠的名号。
薛家有钱，荣国府的下人还爱攀比。所以不说薛蟠本人的穿戴有多好，就是他身后的下人穿的也都像富家公子哥。
当然了，说的是衣袍料子而不是款式。
这年头主子的穿戴和下人的还是有款式区别的。
京城就是个看人下菜碟的地方，越有身份就越讲究这个。而宗室皇家更是个将跟红顶白用到极致的地方。
如果你得宠，身份再低也无人敢欺。如果你不得宠，身份再高，也不会被人放在眼里。
就好比此时此刻吧。
被人围着挤兑的就是皇帝的六皇子。宫婢所出，虽贵为皇子，但身份却是所有皇嗣中最低微的。若抱养给高位嫔妃，说不定还能变相提高一下自己的身份。但奈何他幼时多病，一副养不活的样子，那些想要捡现成便宜的嫔妃一见他这样也没哪个敢要的。
生怕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时，还没用兵就自己病死不说，还让自己沾一身腥。
于是这位六皇子就在自己那因生产而得了个贵人名份的亲母妃身边养大。等养到了八.九岁了，身体也越来越好了，因他早就记事了，那些嫔妃虽然有些后悔没早投资，但也不想养个有‘二心’的儿子，于是这一来二去的，这位六皇子就跟着亲生母妃长到了十五六岁，才因生母病逝移到了皇子所。
自打搬到了皇子所，这位就更跟个隐形人似的，旁人一时注意不到他，他也从来不往前凑。功课不好不坏，骑射也没甚出彩的。人心都是偏的，再加之老皇帝儿女不少，对这种不冒头的儿子自然也就少了几分关心。
宫里人跟红顶白，宫外的人也是上有所好，下有所效的模样。时间一长，众人对这位六皇子便都失了敬畏之心。
六皇子母家无势，生活全靠皇子俸禄。眼瞧着万寿节就要到了，这位便准备按着以前的惯例出宫买些上好的撒金纸写些寿字和上等宣纸抄份经书给他老子。
若不是宫里给他供奉的东西实在不得用，这位估计也不会舍得拿钱出来采买。毕竟他是真的很穷。
╮(╯▽╰)╭
此时越岩负手而立，看着面前时常能在宫宴上看到的堂兄们，没将他们挤兑之词放在心上，心里却在反复起草一个跟袭爵有关的章程。
如果有一天爵位不是嫡子或是长子的所有物...看这些玩意还有什么心情跟他费唇舌？
薛蟠的出现，也就换来越岩一个不算太漠视的眼神。但薛蟠那句‘看你咋的’到是成功换来越岩一个注视。
几个围着越岩的宗室纨绔互视一眼，又低头看一眼自己腰上代表宗室的腰带，最后视线落在一副有持无恐看热闹的薛蟠身上，在不知道这位是谁，又这般有底气，几个纨绔想了想，最后保险起见的没跟薛蟠计较，丢下几句狠话，找了个吃酒的由子撤了。
那些人一走，这热闹也就没了。薛蟠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越岩，努力让自己将未来皇帝此时的落魄记在心里，然后大步朝一旁的铺子走去了。
“小二，一份酱肘子，一碗牛肉面。多放肉，少放面。”
“好嘞~”
心情转好的薛蟠摸摸肚子，一脸心情愉快的等着吃肉。而离此处不远的越岩则嘴角抽了抽的去了对面的铺子。
如果说看了未来皇帝的热闹，让薛蟠胃口大开，那么当看到未来皇帝去自家铺子买笔墨纸砚的时候，薛蟠的心情更是美上了天。
“你们当皇子的竟然还自己买东西？”薛蟠胖呼呼的脸怼过去，一边看越岩在那里挑东西一边兴致大增的问道。
刚刚一直站在越岩身后没啥存在感的小太监一听薛蟠这么说，就想喝斥薛蟠无理，不过他刚一张嘴就被越岩一个眼神制止了。
虽然刚刚听此间铺子的掌柜喊薛蟠东家，也知道了薛蟠是何许人也，但越岩还记得刚刚薛蟠阴差阳错帮他解围的事。
看一眼薛蟠浅白至极的神色，越岩淡淡的“嗯”了一声。
不受宠的皇子什么样，你刚刚不是看见了吗？
“你出宫咋就带了一个人？这小胳膊小腿的，风一吹就倒，能干点啥。我跟你说，我家以前有个，”薛蟠张嘴就想将香菱被拐子拐的事说了，但话到嘴边突然发现那香菱如今是冯家妇，跟他没半点关系了，“算了，不提了。你一大老爷们也不怕拐子。要是那小娘皮就悬了。那拐子着实可恶，就应该见一个杀一个，看谁还干这种勾当。”
想到梦里的自己若不是因为拐子货卖两家，也不会生生被祸害成那样。
越岩挑好纸墨，然后转头看薛蟠。他想不明白话题到底是怎么从皇子买东西说到杀拐子这种事的。
薛家这位怕是...脑子不太好使。
心下摇了摇头，越岩给随身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便叫掌柜的结帐。掌柜的正在那里合计银两，就听到一旁的薛蟠用着听都能听出来的心疼口吻说着免单的话。
声音里的心疼，脸上的不舍...免个单你至于这么纠结到让人感觉到你的痛不欲生吗？
“......”
“看什么看，爷大方一回容易吗？以后，以后他来买东西就都免了。”心都在滴血了，你们还看。狠狠的瞪了一众人一眼，薛蟠转身就往铺子外面走，不知想到了什么，顿住转身，用一种期盼的眼神看向越岩，“你不会常来的吧？”
越岩：“...不会。”你放心，爷不会再来了。
这薛家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现世宝，都奇葩到祖宗家了。
“那就好。”
说完薛蟠转身抬脚往外走，准备去附近的茶楼听回书。
薛蟠最近发现去茶楼听书最省钱，只要掏一份茶水钱，又能吃茶，又能听书听小曲，忒划算了。
另一旁的越岩看着薛蟠走出去的身影，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也跟着薛蟠进了茶楼。
“你，”咋跟来了？
“我请你。”不等薛蟠问出来，越岩抢先答道。
“哦，那你坐吧。”
“我听说薛家是皇商，紫薇舍人之后。‘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说的就是你们薛家。”所以到底是怎么养成这副吝啬德行的呢。
“那是以前。”薛蟠喝了口茶，见台上说书的老头下去换了个抱着三弦的小姑娘上来，便收回视线和越岩闲聊，“我家说好听点是皇商，可皇商也不是功名爵位，做生意要上税，买庄子也要上税。我这人呢，哪都好，就是是干啥赔啥，赔啥干啥。折腾了几回，赔了不少也就收心了。旧年和户里结清了款项，也没再领什么差事。关了几家总赔钱的铺子，又买了些了铺面租出去......你别说，自打铺子少了，生活就变好了。”
此时听薛蟠用一种沧桑的语调说他的折腾史，越岩没升起什么同情心，心情却变好了不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每听薛蟠说话，虽然都是不着四六，但就是觉得这人说话挺可乐的。
这人憨的还挺纯天然。
可能是宫里宫外就没遇到过这种人，越岩打消了本来的心思，用一种极为轻松的心态听薛憨憨说他的‘不容易’。
“你妹妹要进宫？”家里有这么个憨哥，妹妹想办法庇护一下家里也实属正常。
“我妹妹有病。”
越岩闻言喝茶的动作就是一顿，有些无奈的看向薛憨憨，这可真是亲哥。
与越岩说了一会儿话，在越岩有意无意下，薛蟠那脑容量很快就忘了越岩的身份，说起了最近让他头疼的事。
请了太医，也请了京城有名望的郎中，如今家里正在想办法按同样的方法配冷香丸，可这事一天没完结，就得提着一天的心。
“......唉，我妹妹是极好的一个人，若没这个病将来我十里红妆送她出嫁，现在我是真不放心她出门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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