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微生

作者:都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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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比那玉还好


      怀承扭头看了看自家公子没什么表情的脸,又看了看那槐树底下的姑娘。

      来回转了几次脑袋,滴溜着圆眼斟酌了一下开口,“公子,我瞧见那日下雨时和您同在屋檐底下的姑娘了。”

      “嗯。”

      “可属下做点什么?”

      季峤拿起小桌上精致的盒子,这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刚刚送来的,今年出的新茶。

      开盖闻了闻茶香,随意地摇了摇头,“不必,直接回府便是。”

      季峤回忆着方才在御书房的事,心中思忖:看来皇兄是真的很看重这个新科状元了。原来说个什么都喜欢兜个圈子,这次连拐弯抹角的边都没擦就直言了不错。

      有点儿意思。

      这新科状元肯定是要去见上一见的。

      怀承看见自家公子似笑非笑的模样,又来回反复转了转头,觉得自己的脑袋可能不太够用:公子到底对那姑娘有没有兴趣啊?

      微生百无聊赖地站在树下,咂咂嘴,这王府修的不错,这墙这砖这瓦这气派!果然只有季峤能配得上!

      掐着按时辰算,季峤也是时候回来了才对,按理说今天不会有其他事。

      转念间便瞧着季峤那顶极好的轿子出现在街口,然后那轿子没有半分留恋,毫不迟疑地直接进了王府。

      斜对面胭脂铺里的老板娘同情地看着微生,这姑娘在那树底下站了一个时辰,这下可算是白站了。

      老板娘惋惜地摇摇头,又是一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接着摆弄新进的胭脂去了。

      微生看着那轿子顺着打开的大门四平八稳的径直进了王府。

      小厮“哐”的一声把门一关。

      大门把手上的暗纹雕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啧。

      这门关的毫不留情,连个缝都没留下,关个门还这么大动静。

      微生弯腰捶了捶发麻发涨的腿,挪了挪步子,活动了一下脚踝。

      弯了弯嘴角站直,很是乐观,并没有觉得自己等了这么久却竹篮打水一场空,是件值得愤怒和伤心的事。

      权当踩点,熟悉新住址好了。

      看着大门方牌匾上龙飞凤舞的“淮安王府”四个字,反倒轻轻地笑了起来。

      美人嘛,总是值得等待的,尤其是他这样的美人。

      “掌柜的,这桂花糕我觉得也不错,春风楼做的,你们尝尝呗。”微生趴在柜台上,笑眯眯地举起手中的纸盒。

      “那就谢谢姑娘啦。”掌柜揉了揉手腕,有些僵硬地放下手中的笔,忽然变化的动作让他看起来不太协调。

      “我瞧见这些日子京城的天开始转凉了,您可注意点儿别感冒了。”微生看了看胖掌柜的手腕,关切道:“多喝点生姜茶驱寒,拿热帕子敷敷手要好受些。”

      “好嘞,年轻时受了点伤,这一变天就骨头疼哈哈哈。”掌柜摆摆手笑着回答。

      微生神色不变,跟掌柜的聊了会天后扶着楼梯一步一跳地回房了,不多时小二就送了绿豆羹上来。

      天气渐渐转凉,这可能是今年最后一碗绿豆羹了。

      “王爷,这是厨房才熬的药,欧阳先生嘱咐一定要让您按时喝。”怀承端着漆黑的药碗站在桌前,皱着眉看着手上这碗味道刺鼻的药。

      “欧阳可还说什么别的了。”季峤喝着药跟品着什么美味佳肴一样,眉目舒缓,看上去还有几分享受。

      怀承很是佩服自家公子,每当这时他总会怀疑季峤的味觉和嗅觉是不是与常人不一样。

      “欧阳先生还说,您的病情目前已经稳住,请您千万注意身体,让您五日后再去复诊。”怀承接过季峤手上的碗。

      “嗯,这些天你辛苦了。”

      “属下愿为公子分忧”,怀承每天看着季峤劳心劳肝,唯恐前段时间欧阳先生好不容易才稳定下病情又复发了。

      想到这里语气不免带上几丝忧虑。

      “怀承,不用担心我。”季峤平淡地看了怀承一眼,起身关了窗,掩了掩衣襟,“对了,叫陈易帮我查个人。”

      春风楼是京城排得上名号的百年老店。

      饭菜好吃,价格合理,环境良好,伙计又个个麻溜灵光,故而总是人来人往,座无虚席。

      “今日我们就接着上文,来说一说这淮安王的故事。”说书人一拍惊堂木,满座拍手叫好。

      怀承平日听过太多个版本的鹿苌之战了。

      有淮安王从中斡旋使双方交好,一笑泯恩仇的。

      有面对仇杀,淮安王在部下的掩护中层层突围,迫使金国构想落空的。

      还有的说法是金国的公主仰慕淮安王风貌,求而不得故而出此下策,可最终奈何不得淮安王,不得不放弃的。

      实际上,这些流传在坊间的版本都不是真的。

      或者说,其实没人知道淮安王是怎么脱险的,除了他自己。

      怀承将纸条掩于手掌和杯壁间,趁着小二上茶的功夫,手里的纸条一瞬便消失不见了。

      然后神色如常地饮茶,抓了一把瓜子放下手心,边嗑边听故事。

      不过,今日这说书的说法,倒挺新鲜,原来没听过。

      “话说当日淮安王单枪匹马随着那金国统领去了,面对的自然是未知的险境,多少人都以为淮安王要一去不复返了…

      淮安王抵达敌方营帐时,对方五元大将坐镇,手持兵器,个个面目狰狞,凶神恶煞。

      咱们淮安王以一顶五,神色安然,负手而立。

      对方胁迫淮安王交出虎符,淮安王道:‘虎符不在我手,以何交得?’

      对方胁迫淮安王降于他朝,淮安王道:‘降他朝者何人敢用,降他朝者何以苟活,不若取我项上人头易也。’

      对方目眦欲裂,大怒矣。

      淮安王五日滴米未粘,滴水未进,宁死不愿叛国。

      金国人以刑伤之,以言辱之,以美诱之,以金惑之。

      对方手段用尽淮安王依旧不为所动,因此,那贼人便下了杀心!”

      说书人一抖折扇,惊堂木狠狠一敲。

      “众所周知,咱们淮安王用兵如神,以德服人,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人物。金国是算准了我方兵力空虚,无暇他顾边疆百姓,趁虚而入!在被淮安王山崖夹击时提出让淮安王跟他们走本就是一场阴谋!

      那几日前才经过一番恶斗,打得金国狗贼连连败退,这般情形下他们又如何能短时间内集结三十万大军?这背后提供兵力支援的人一定不是金国人,要是金国有这么多兵力,早就把兵力拿出来用了,何以前线连连败退?”

      楼下大堂里一名壮汉听得气血上涌,义愤填膺地呵斥:“这背后之人用心险恶啊!”

      这壮汉一发声便引出了不少人的赞同,“是啊!用心歹毒!”

      “还好咱们安王是个厉害的!不然这后果不堪设想啊!”

      说书人饮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愤慨道:“这贼子是想置淮安王于声名扫地众叛亲离之中啊,淮安王为我军将士,为边疆百姓而毅然奔赴鸿门宴。

      若淮安王降则叛国,不仁不义。若淮安王不降则杀之,而后称其已叛国归降,那幕后人亦可达目的。

      当时又有谁能料到淮安王竟然能逃出困境?连当今圣上与满朝文武都以为淮安王此番定是…

      唉,休矣!

      淮安王何等英明神武,又是何等风姿的人物,岂会圆了那小人的如意算盘!”

      微生坐在雅座尝着桂花糕,觉得此番甚好,甚是如意。

      舔了舔嘴角转身去了后厨,再出来时手上又提了一提桂花糕。

      季峤回府时又见着微生了,这回她坐在那老槐树上,一袭粉衣。

      皎白的槐花间一抹淡粉,好不惹眼。

      如此状况接连十天,一天一套,那藕粉,淡绿,芙蓉紫错落在那槐树上,衣裙没有一天是重样的,安安静静,总挂着浅浅的酒窝。

      今日是一身杏白。

      季峤照旧没有与她说话,坐轿,安然。在轿子从街角拐过快到槐树的时候,却发生了些事情与往日不同。

      今日,她说话了。

      “坐在轿里的那位小哥哥,你可看见我了?”微生坐在槐树上,冲着季峤招手。

      季峤掀起轿帘,目无波澜地看着她。

      “你再看不到我,我可就要哭了呢。”微生瘪瘪嘴,小孩子模样。

      语罢,微生低头在荷包里摸索,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耳坠在阳光底下一晃一晃地分外惹眼,然后从腰间取出了什么,眉眼满足。

      “小哥哥,可接好啦。”语音含笑。

      “嗖”的一声,一个物件破风而入。

      季峤抬起左手应声接住。

      一枚玉佩。

      玻璃种翡翠。

      珍品。

      “小哥哥可还喜欢?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呢。”微生坐在树上望着树下轿中的季峤,酒窝浅浅。

      看着季峤,微生不合时宜地想起年少时在书斋里看到过的一句话:

      “至于子都,天下莫不知其姣也。不知子都之姣者,无目者也”。

      现如今,觉得莫不贴切。

      在王府会客堂里,季峤敛袖示意,“姑娘,请坐。”

      微生安然地坐在红木椅上,抚了扶衣袖。“公子可是有什么话想问我?”

      “姑娘有事找我。”季峤看着面前的玉佩说道,明明是问句却说出了肯定的语气。

      玻璃光泽,纯粹,细腻,这玻璃种帝王绿,整个大齐都找不到第二块可以与之媲美的了。

      “我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微生眨眨眼天真烂漫的模样。

      季峤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了笑,并不答话。

      “公子”,微生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调笑的神色不减反而更深了几分,“这新茶您觉得如何,见是不见,何时去见?”

      季峤看着微生,挑了挑眉,放下茶盏。

      “哦?姑娘原是为了这事。”

      “当然不是。”微生直直地看进季峤的眼睛。

      “那究竟为何?”

      青楼斜影疏,良人如初顾。

      “大概呀…”微生轻笑着摆弄着鬓角的耳发,“是为了与你有关的所有事。”

      我等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等着和你说句话,等着你有空和我说句话。

      “姑娘说笑了,这玉佩不是凡品,姑娘拿回去好生保管吧。”季峤将玉佩递给微生,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风轻云淡。

      “送出去的东西,定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公子是识玉人,定不会辜负了这玉。”微生看着季峤的眉眼,心中嘀咕,这人连面无表情都这么好看。

      季峤微蹙眉,没有言语。

      这时微生开口了,带着些俏皮气息,可听不出玩笑意味。

      “季峤,你留下我吧,我比那玉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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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鞠躬!
    我们女主的姓氏是微生,也就直接叫微生哦。
    喜欢的话加个收吧,你们的支持就是作者菌每日写文更新的动力,么么z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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