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微生

作者:都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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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此可见季峤根本不记得自己


      微生和季峤被方世玉领着又带去了上次相见的屋内,不过这次方世玉倒是没有再躲在屏风后面了。

      方世玉差人上了上好的龙井茶和才出炉的小甜饼,对微生笑了一笑,“姑娘请,这都是我家厨子才做的东西,听说都是女孩儿家爱吃的。”

      微生也不客气,抬手拿了一块含在口中细嚼慢咽。

      这期间方世玉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一直在微生与季峤之间徘徊。

      微生知道方世玉想问什么,见一旁季峤一副月朗风清的甩手掌柜模样,那也就只有自己先开口了……

      微生咽下口中的甜点,端正了态度正色道,“我与淮安王是偶然相识的,机缘巧合间我恰巧知道方公子您也想查找王尧的下落,这才跟着淮安王一并来次叨扰了。”

      方世玉听了这话,只面上微笑,心里却开始衡量这话的真假。

      在府里软硬兼施了这么久可季峤一点反应都没有,完全不合作

      季峤两日前无声无息地同他那府里的丫鬟一起消失在了方府,自己派出去的人马全城搜遍都没能找到两人的踪迹,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方府一大半的人手全都在寻找两人,从城门官道到小路客栈,大大小小的铺子都被找过了,可硬是没把两人翻出来。

      完全不知道一个病秧子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何跳出这密不透风的城池的。

      就在方世玉觉得弄丢了季峤,自己只有以死谢罪才能了了这桩事故的时候,万万没想到,季峤又回来了!

      柳暗花明又一村,真真切切打的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可他这样光明正大的回来了,更加让人忧虑。

      况且还又带回来一个身份敏感的人,不知道这淮安王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微生看着方世玉的脸色,心下了然。

      你想要结盟,就得让你的队友明白你的价值,要让他们相信你,觉得你有他们需要的能力。

      可是万事都有变数,尤其是这种半路出家的合作关系,如果要想更稳妥地避免背叛,那你需要有一张底牌。

      要么要让他们依赖你,要么要让他们惧怕你。

      不然你的盟友随时可以变成对手。

      微生平铺直叙,开始分析,“王林死不瞑目,文也如今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王尧下落不明,这事情看上去是很棘手,可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听了这话方世玉心里微动,“哦?姑娘有何方法,在下洗耳恭听。”

      “你之所以找上淮安王,无非是因为看中了淮安王在朝廷里的影响力,你为商户,虽然能在民间大肆寻找,可终究伸手不及朝堂。这么多年你搜索未果,就足以证明,倘若王尧当年真的留下了线索,那知情者一定是为官者。”

      方世玉一点头,也不掩饰,事实确实是微生所说的这般,所以虽然掳了季峤来这儿,但是却一直以礼相待,不曾委屈,顶多放些狠话吓吓季峤,哪里敢真正动手。

      可季峤是块硬骨头,典型的软硬不吃的主儿,导致这么久以来毫无进展。

      到底是大齐的淮安王,哪儿能这么快就妥协了。

      想到这里方世玉心里一梗,上面催得越来越紧了,他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季峤风光霁月地只身前来说可以合作的时候,他有多惊喜就有多害怕。

      微生继续道,“不可避免的,你需要借助淮安王的力量,他之前拒绝你是因为他无所求,可现在他恰好需要你能提供的帮助。现在有一个上好的机会放在你面前,那为什么不合作呢,实现双赢又何乐而不为呢?”

      方世玉一颔首,转身冲着季峤行了个大礼,“自然,王爷需要什么直说便是,我必然配合。”

      为了展示方府的的确确能为季峤提供帮助,方世玉走到红木书柜的一侧,三长一短有规律的敲响了一旁的一个花瓶。

      不多时,书柜向右侧移入,露出一条狭长的小道通往一暗室。

      漆黑的密室里,满满当当的金银财宝,整齐地摆放在一起。

      方世玉抬手扬了扬,“淮安王,这是我们方府的诚意。”

      微生和季峤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季峤垂首,只说,“方公子,金银用不上,不过我需要你家主子的明日能随行圣上一同到往安陵。”

      方世玉神色一僵,卡顿了片刻,“王爷何言……恕在下愚钝,您说的这‘你家主子’是个什么意思?本人不是就在您面前吗?”

      季峤取出火折子,点燃了桌案上的灯芯。

      在暗格背后的脸忽明忽暗,“那我就直说了,你家主子是云娘,也就是现在宠冠后宫的舒妃,明日还要劳烦她随行一趟。”

      方世玉在阴影里的脸色登时大变,慌乱间打翻了桌上的砚台,大声说道,“王爷!话可不能乱说,舒妃娘娘是宫里的人,罔议宫闱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啊!”

      方世玉言语里带着些质问强硬地开口,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仿佛那个砚台是因为他生气而掀翻的而不是惊慌失措间失手打翻的。

      强撑着镇定下来,“不知是什么缘故让王爷竟然怀疑我,王爷是觉得我不像方府的主子吗?”

      微生在黑暗里窥着方世玉,心里一笑,是了,他们赌对了。

      舒妃就是云娘,这么多年悄然无声地入了宫一步一步当上了如今宠冠六宫的舒妃。

      真真是好手段。

      季峤背着手靠在白墙上,不忙不慌地开口,“方公子不必慌张,现在这事除了舒妃和你们的人以外,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方世玉手不动声色地摸到背后暗层里的刀柄,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微生看着方世玉变幻莫测的脸,坦然一笑,“当然,你也可以杀了我们两人灭口,不过你们这辈子都找不到王尧了。”

      方世玉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
      ,双方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在微弱的烛光下安静地对峙。

      而后方世玉又慢慢送了手里的刀,抱拳鞠了一躬,“两位先随我上去吧,我自去回主子。”

      微生松了口气,还好方世玉不是个冲动的愣头青,不然自己和季峤可能根本走不出这个暗格。

      ***

      季峤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地翻着忠叔捧来的话本,轻松地像一点不为俗世担心一般。

      微生凑了过来,手里抓着一把松子边磕边问,“你就不担心,云娘她不答应出来,又或者是她答应了可皇帝不同意?”

      季峤摇了摇头,“不担心,她一步一步走到这位子上靠的可不全是那张脸,”话说到这儿季峤抬眼瞧了微生一眼,“记得改口叫舒妃,逾矩可是大罪。”

      微生把桌上的的松子壳都拨拉到一边,把松子仁都放在小碗里,心不在焉地一点头,“知道了,”而后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云娘还活着?”

      季峤摇摇头否认道,“我也是才知道的。”

      微生心里舒了口气,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担心,又问道,“那你是何时知道舒妃就是云娘的?”

      “是你那日扮成云娘时我才知道的,”季峤放下话本子,回忆了一下,“我去年回京时皇兄担忧我身体赐了不少珍惜药材,还天天派太医来悬诊,我等身体好些了便进宫谢恩,在门口和舒妃有过一面之缘。”

      微生刚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啊”的惊呼一声,盯着松子仁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一面之缘你便记住了?”

      季峤一点头,理所当然道,“是啊,”不明白为何微生这么问,而后继续说,“你的扮相与她太像,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专门去观察过她,所以连神态动作都这么相似。”

      微生为季峤方才的话忧心忡忡,这得多么印象深刻才能一次就记住了啊。

      真令人头大。

      当年在书院里自己虽与季峤没说过几句话,可日日都与之相见,也算是朝夕相处。

      再见时季峤在城门口留下一句,“姑娘好生照顾自己”,留下了枚玉佩后绝尘而去,由此可见季峤根本不记得自己。

      想到这儿,微生心里一堵。

      罢了罢了,往事不堪回首。

      丧气地摇头,颓然道,“哪儿有什么观察,我连宫门都进不去。我就是听王尧府上的旧人这么描述的,我便揣摩了几日猜测她真人大概是个什么模样。

      微生想起坊间关于季峤的传闻,心里咯噔一下,端着凳子窜到季峤面前,大有要开导人的架势,语重心长道,“季峤,你万万不可喜欢上舒妃啊!且不论她是不是你皇兄的女人,你就看她这些年的作为便能知道了,她这么有心机不适合你啊!何况她这么多年了还一直对着王尧念念不忘,这绿得都快长草了啊。”

      季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一天都在瞎想些什么呢。”然后正色道,“还有,不要开皇兄的玩笑,什么绿的都快长草了,这种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便罢了,万万不可在外人面前说了去。”

      微生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不说便不说。”

      季峤瞧着壁挂的摆钟,算了算时辰,“不出意外,现在信函应该已经送到了,明日皇兄便会携文武百官来往安陵。”

      微生把压在案几下的图拿出来,取了笔蘸墨,在图上画了几个圈,“明日待他们到时,我们便……”

      两个小太监打着灯急匆匆地从拐角处走过来,正巧撞到一个低着头的宫女。

      其中一个看上去年轻些的小太监连连回身道歉。

      那宫女被撞的一个趔趄,看着两人行色匆匆问道,“两位公公这么着急是有何急事呢?”

      那太监回道,“刚才皇上口谕明日舒妃娘娘伴驾也一同去安陵,我们这是去跟礼部的人说一声呢。”

      另一个年长些的一巴掌打的那小太监帽檐一歪,“快走吧,一会儿耽误了事儿,皇上还不砍了咱俩的脑袋。”

      那小太监一扶帽檐,诺了声,又行色匆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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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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