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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最好的杀人武器
余如意听了这话便知道，这个往日里只喜欢调皮捣蛋，但是脑子单纯的少年学坏了。
她倚在床上，叹了一口气，这口气绵长悠远，足以听出她的无奈。
白烨，你今年都二十又一了，能不能不再那么幼稚？
白烨离去不久，门口便传来一阵喧闹声，没过多久，桂嬷嬷便摆脱了杏林和桃李两个丫头，冲进了余如意的房中。
她望着一脸不知所谓，躺在床上慵懒饮茶的余如意，只觉心头一滞，差点被气的一口老血喷出来。
她深吸几口气，给余如意行了个礼：“娘娘金安。”
“起吧，本宫晕倒是装的，你不必如此着急。”
余如意朝她摆了摆手，将喝了半盏的茶轻放在了桌上。
“老奴跟了娘娘这么久，能不知道娘娘是装的？你今日也太大胆了，竟然直接就跑回来了！你...你可知现在这件事在宫内传的多响？以熙嫔为首的那些小贱人不知怎么议论你呢！你就不怕自己在宫内的地位受到影响？”
“娘娘，你也知我们是付出了多大努力，才有了今日的地位的，你可记得你刚入宫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皇后又怎样？没点手段，空有个头衔，就连冬天用的煤球她们都敢用劣质的！点了之后一屋子都是煤味！”
桂嬷嬷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可知她被气的有多重。
“嬷嬷，你考虑的有点太多了，刚刚陛下来了一趟，都没有治本宫什么罪，她们一众人聚在一块絮叨本宫一会儿，本宫的地位就能受到影响了？”
余如意低头将凤冠去下，脱下正装，懒洋洋的钻进了被窝里，单露出了一颗小脑袋。
“嗯……你说的也是，刚刚陛下听到你晕倒了的消息，没有一点犹豫，便直接赶了过来，陛下如此关心你，其他人的种种议论，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大的影响。”
“不过老奴斗胆问一句，刚刚陛下过来，看出了娘娘的病是装的了吗？”
桂嬷嬷神色稍平淡了些，眸光中透着精明。
“看出来了...”
“陛下没有怪罪？”
“没有...他只是让本宫必须参见晚宴，还必须坐在他的旁边。”
“你身为皇后，本就是该坐在他的身边的，晚上你需得好好打扮一番，给陛下认个错，让她原谅你几年前干的事，争取今晚化干戈为玉帛。”
桂嬷嬷朝前走上几步，坐在了她的床头，将她那凝脂般的手从被子中掏了出来，轻拍了拍。
“嬷嬷，白烨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人，今日晚宴，本宫要去了，一定会付出不小的代价，不能去。”
余如意正色道。
“你...你就可劲的作吧！等到陛下对你一点余情都没有了的时候，熙嫔她们就要骑在你的头上了！”
桂嬷嬷脸色一白，却也知道她是个死脑筋，一旦决定了一件事，怎么劝都没用，干脆长长叹了一口气，起身离开了这里，一边走，一边摇头。
娘娘，混到现在不易，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她走后，余如意狭长的眸子半眯起来：“余情？他对本宫能有什么余情？被虐出来的情么？”
本宫才不要参加晚宴，你越逼本宫参加那晚宴，那晚宴就越是有鬼。
余如意最讨厌思索这些个烦心的事，干脆将其抛在了脑后，坐起了身，轻声的道：“杏林，给本宫取便装！”
她话罢，便有一个生着双杏眸，约十五六岁，模样娇俏，身着杏色宫装的女子推开门，走进了房内，给余如意行了个礼，便给她取了衣物，开始为她更衣。
一炷香时间后，余如意上着暗红束身衣，下着同色长裤，墨发在脑后束成马尾，自头顶一直垂在了腰际，少了妩媚之色，却多了几分英气。
她走出凤鸾宫，将长鞭自腰间取下，握紧鞭柄，一鞭朝着一株桂花树上抽了过去。
桂花香落了满地，桂花瓣落了她满肩，几片叶子仍在树旁旋着，不肯下落。
余如意又是一鞭狠抽过去，脚尖点地，倏忽上了树梢，下腰，翻身，轻功用的极好，鞭法变幻莫测，令人捉摸不透，若从远处去看，恰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此时她的双眸除了自己的鞭子外，什么都看不到，除了自己的鞭法外，什么都不去想，万籁俱静，什么事都不重要了，只余下她自己，还有她的鞭子。
余如意只有舞鞭的时候，眸光才能如此明亮，才能单纯至此，才能没有一丝忧愁。
白烨，你青山流水，可许我这流水比旁的多停驻一刻？
你是我夫君，却不是我意中的人。
余如意将鞭子收了，一跃便从树上而下，一寸一寸，细心的抚摸起了自己的鞭子。
她的鞭子被白烨弄坏过，这条鞭子是他为了补偿自己，特意爬了三百米荒山，捕了蟒蛇，剥了蟒蛇的皮，给自己做的鞭子。
她还记得，当日他一身是伤，衣服上尽是污垢，把蟒蛇皮给了自己后，便昏迷了足足三天。
从那以后，她便将这把鞭子藏了起来，再也没用过。
“我说了，你不是我意中的人。”
余如意将鞭子丢在了地上，抱起了上次放在树旁的一坛子烈酒，行云流水一般将坛子打开，仰头咕咚咚喝了半坛子，将剩下的丢在了地上，坛子裂成了两半，剩余的酒也洒了满地。
她眼角颇红，似是被憋了许久似的，弯腰将鞭子拾起来，“咻！”的几声朝着树上抽了过去，树皮都被抽掉了几块，从眼角逐渐流出了泪，从脸上蔓延而下，自下巴滴了下来。
她流泪的时候颇喜欢一声不吭的憋着。
“进宫的第二天我就说了，我不喜欢进宫！讨厌这里，讨厌这里的阿谀奉承，狗眼看人低，这里的每一样东西，我都讨厌！”
十七岁到现在二十四，七年了，七年的时间，将她变作了自己幼时最不喜的模样。
爷爷，你可知，你虽是好心，却害了孙女的一生。
————
夜色渲染，弯月挂上了树梢，给大地笼上了一层柔光。
今晚陛下出征三年回宫，宫内处处挂着红灯笼，灯罩都换成了红色的。
宫女们清一色的手持红手绢，着了红色绣花鞋，还被赏赐了银两，个个欢声笑语，比过年都要热闹。
今晚晚宴，除了宴请各宫嫔妃，还有四品以上的大臣之外，白烨还宴请了白国各附属国的太子，以及王侯公爵家的嫡公子小姐。
“听闻今晚上定国公世子要来，白芸世子年华正茂，是个美男子呢，可是有不少小姐都希望能嫁给他...”
“他父亲定国公手中掌握着白国五分之一的兵马，谁要是嫁给了他，可是比摄政王妃都威风的，算得上半个皇后了...”
“嘘！这话可不敢乱说，你不要命了？快去点灯，今晚还有上百个灯笼都没点呢，晚宴马上就开始了。”
几个小宫女凑在墙角处低声细语了一番，便四散而去了。
这时，一个身着湖水蓝色衣衫，剑眉星目，柔顺墨发披散在肩的英俊男子足下生风般朝着晚宴举行之处走来。
在他的身旁跟着一个同他年龄差不多大的少年，身上的衣物没他的精致，一边走着一边弯着腰，看得出只是仆从身份。
“世子爷，咱们走慢些吧，距离开宴还早，不用着急的...”
“不是说皇后叫做余如意吗？本世子要快些见到她，寻她有急事呢。”
“世子爷又不认得皇后，寻她有什么急事？”
若初那张略显稚嫩，属于少年的脸颊上带着不解。
“许多年以前的事了，没什么好说的，别啰嗦！不然小心本世子断你手脚。”
白芸眉宇间略显戾气，看起来很是桀骜不驯，也不是个好惹的。
“是是...世子爷...”
若初被吓的脸色一白，额头上滚出汗珠，身子轻轻颤了颤，
世子爷是个脾气不好的，一言不合便要取人性命，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可得小心伺候着。
“知道了还走这么慢？等本世子派人抬你？”
白芸冷哼一声，手中匕首一转，若初只觉掌上一凉，手中一轻，血液声滴答在地，再一低头，便见自己左手掌上的五指只剩了三个。
他咬唇忍住疼痛，也不敢捡地上的断指，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前面跑了过去，就连撞在了灯笼上，蜡油滴了他一头也不敢停，生怕白芸取了他的命。
白芸望着在前方慌慌张张跑着的少年，唇角微勾，星眸中满是戾气和血腥：“本世子说了话你未听进耳内，跑的还是那般慢，果然断了你的指你才能跑快...”
白芸最擅长的便是杀人，自记事起，手上早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血腥，断人指对他来说，不过尔尔。
从小，父亲就说，他是最好的杀人武器。
————
余如意在舞过鞭之后，便将鞭子收了，走进宫内，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大口喘起了气，心中的事太多，也太过累，竟一闭眼就睡觉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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