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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里糊涂
“都什么情况了啊”
“小姐是说那一方面?”
“先说我姐姐,再说我爹爹,最后说那个女人。”
小白擦了擦眼泪,呆呆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三个都出事儿了?”
“...”我在脑内组织语言,“我胆子大,你们吓晕,我直接跑去自己房里,恰好看见有位大侠,扛着姐姐往这边走过来,我就赶紧把姐姐送到房里休息了。”
“哦,现在大小姐状况稳定了,可惜赔了双眼睛,左相大人伤得很重,但是太医看过了,没什么大碍,静养几月就好了,方罪人...”小白顿了顿,抬头看着我,掉了几滴泪下来,又结结巴巴往下说,“方夫人,已经不在了。”
我看见她哭,倒不知自己该有什么举动,这档子破事,娘亲谋杀亲夫未遂,我哭也不对笑也不对,正要大义凛然说与那方晚天不共戴天以表达自己的立场,就听见门“吱”一声。
是阮秦楼来了。
她惨白的脸没有一点血色,涂了胭脂的唇显得格格不入,一条白色布条覆住了眼,她在人搀扶下慢慢走过来,手不自然地握成拳头,大概是想要触碰东西,又被她忍住了收回来。
我碍于目前角色的状态就是虚弱无力,没办法上去扶她一把,只能沙哑着嗓子道,“姐姐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我看不见你,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苦笑了一声,依旧软软的嗓音现在听来格外疲惫,她摸着找到了凳子,对丫鬟道,“叫太医过来瞧瞧。”
“你的眼睛,一定会有治好的办法的。”我听见她那句改口,心头一酸,明知没有解决的办法,还是只能干巴巴地劝慰。
如果...如果我当时没有在迷雾林多待一会儿,也许她被绑的时候我就会阻拦,就不会让她白白赔了一双眼睛。
突然想到这个,我才感觉到悲伤。我在鬼界待久了,随着靳颜见过那写命格的老儿,也知道有些事是无法更改的,一次逃脱,还有下次,面对自己无助的局面就会自我安慰说是不可抗力。可是知道归知道,真正发生时还是会想那一句“如果当时”。
我的胸口像是被谁用针扎了一下,细细的疼痛流了出来,却长久。
“我仔细想了想,我这一双眼睛没了,却保住了命,已是万幸,”她试图握住我的手,我反抓住,她微微一颤,又继续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觉得会有好事儿发生的。”
“过了这么一茬儿,五皇子必定不会娶一个盲人,我若是寻不到一个良人,便是自己过这后半辈子,倒也不错。”
我挤了个笑,想想她又看不见,顿时连笑都笑不出来,道,“五皇子必然不是这等落井下石之人。”
“我盼着他落井下石。”阮秦楼这句话说的干脆利落,我不由得心里一慌。
“姐姐莫不是...不愿嫁?”
她挥手退了众人,然后略微点了点头。
...
...
我...我又害人了?
那一颗本是隐隐作痛的心突然被人猛砸了一拳,于是一团软肉陷了下去,大脑跟不上这句话,四肢都僵硬住动弹不得。
“为...为什么,这样你的后半生...”
“你忘了么,我以前说过,想嫁一个能安生过日子的寻常人家,过平淡舒适的生活。”
“那如果...如果他坚持要娶你呢?”
阮秦楼愣了愣,像是思考了一阵,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会的,这样没有好处。”
的确,经过了这么一出府内风波,虽然我施了法,再怎么闲言碎语也不过是说方晚天善妒,但换言之,这就意味着左相不会挑人,也没有处理好家中内事,摆明了是一件丑闻。那么方晚天生的阮虚铃会是个好人么?我这桩婚事多半也得泡汤。而一旦两桩婚事尽毁,本来增了阮家气焰的好事儿反而会成为不好过去的笑柄。若是五皇子受我那梦的影响非要娶了阮秦楼,连带着别人还会说他不划算。
本来男不想娶女不想嫁,各取所需,然而我在这一锅乱粥里,搅屎棒一搅,能吃的不能吃的都糊涂了,谁也捞不着好处。
这办的叫什么事儿啊...
我真想抽自己两耳光,因而看着阮秦楼的眼神就不得不多上十二分歉意,说道:“我对不起你。”
阮秦楼笑道,“又胡言乱语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和我关系大了。
“我去娘亲那儿看了,她上了年纪,受了惊吓太大,现在还躺在榻上,不过也没什么大碍,你不必担心,父亲虽受了伤,好在没伤到要害,只是一时半会儿动不了了。”她顿了顿,突然转了回去,“我等着圣旨下来废了这桩婚事,就想隐居山林了。”
啥玩意儿?
“我本就是个小女子,并没有什么鸿鹄壮志,虽读了些书,却也派不上用场,府里面的沉闷之气我本就不喜,倒不如避人耳目,过田园生活,自有乐趣。”
我简直要上去摸一摸阮秦楼的脑门,看看是不是被烧糊涂了。堂堂一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大小姐,居然在一个封建王朝提出自己想要隐居山林...和她相比起来,我还天天往城内玩乐凑热闹,真是无地自容。
我结结巴巴道,“那...这怎么和爹娘交代啊?”
她摇摇头,才要说话,就传来几声敲门声。
小丫鬟道,“小姐,五皇子来了。”
我和阮秦楼的脸都苍白了不止一分。
五皇子为什么要挑这个时候来?他很闲么?阮府出事儿也不用他亲自来吧?更何况阮府现在这鸡飞狗跳的状况,他来了也就只能阮秦楼去见一见,而秦楼说的话又起不了什么作用。
阮秦楼身子都晃了晃,道“怎么,不是圣旨到了么?”
“听闻圣上卧病在床,需要静养,眼下事情都积着,并不曾知道这事。”
我听了很是不安,再怎么需要静养那皇上又不是乡村野夫,说不干就不干了,像这种动静大的必然要传告一声。皇帝这样就相当于是忽视了这件事,自己都闭口不谈,大概就是说“左相你自己处理好这些破事,别来烦我”。因为这谋杀亲夫的事固然不好听,但也仍旧是家事,可大可小,那么皇帝不谈,又有病在身,那些想趁机参上左相一本的人就不能轻举妄动。就类似于某知名明星出了什么丑闻,官方采取不回应不解释的解决办法,以不变应万变,逐渐的这一波浪潮过去了,也就没多少人再去提,或者说再去提也不怎么能掀起风浪。
这样的一步棋,摆明了就是有人刻意在帮着阮家。能做到让皇上都不甚过问的,恐怕朝中没有几个,这样风口浪尖里挺身而出的,大都不会愿意被人知道以免落人口舌,但如果是五皇子呢?
以他那等唯恐天下不知的招摇态度,倒是真的会跑过来表现自己。
但是...为什么?
我本就没指望一个梦就能让五皇子彻底回心转意,本来他要是肯娶阮秦楼,我就谢天谢地了,现在他还做了个好人,把流言蜚语搞定了,这就有点过了...倒像是...来邀功的。
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邀什么功,向谁邀功?
阮秦楼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表情很是不自然,我赶忙道,“姐姐身子不适,若是不想见,不见便是。”
“哪有这样的话,这不是待客之道。更何况若真的是我想的那样...”阮秦楼的声音低了下去,她唤了一句,门外的小丫鬟就进来搀了她,她紧抓着那丫鬟的手,努力稳住身子走了出去。
我赶忙唤了小白帮我更衣,小白紧张兮兮道:“小姐你身子还没大好,还是养着比较好。”
“我现在好得很,活蹦乱跳的,再说了,我阿姐不是说了么,五皇子大老远过来,我躺在床上,并非待客之道。”
“大小姐是这个意思吗?”小白疑惑,手脚也慢下来。我一看就着急,赶紧捏了她一把,道,“是的!你别发愣,快点儿!”
要不是上一次我嫌她慢,和她说我要自己换衣服,结果被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给吓住了,我真要一把把她给推开。
五皇子候在大厅,正和阮秦楼说着什么,看神情倒是难得的正经。我咳了两声,他们二人才注意到我。阮秦楼下意识地要转头,道,“是阿铃么?”
我应了句,给五皇子行了礼,寻了个位子坐下来,道“不知五皇子有什么事?”
五皇子道,“我听闻左相出了事,特来看望,毕竟以后都是要成一家人的。”
阮秦楼神色一僵,声音有些颤抖,“五皇子说笑了,小女的双目已毁,英亲王妃的名号实在担不起,怕会玷污了王爷。”
五皇子笑了笑,道“这没什么,我昨夜受了高人一番指点,眼界大开,你的双目与我娶你有何干系?我有预感,你是最好的英亲王妃,无人可代。”
本高人汗都要出来了。
阮秦楼被他一通堪称直白的告白吓了一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应付着说些“王爷过誉。”然后一个劲儿喝茶。
我想到阮秦楼本来的意思是想趁机归隐,此刻心头也是一番滋味都涌上来,说什么都不是。
片刻后五皇子才道,“阮小姐不必如此紧张,莫某不才,唯有待人堪得上爱憎分明,必定不会让阮小姐受委屈,若你想好了,便托人告诉我。”
长久喊着什么三殿下五皇子,都快忘了这天下姓莫了,可是“青面獠牙第一人”会在别人面前说个谦辞,吓得我一愣,直到目送着五皇子走出去,才回过神来。阮秦楼则是因为五皇子走路像个幽灵一样没有声响,一直到听见马车声才呆呆问我:“五皇子可是走了?”
“走了。”
“怎么没人叫我送送他?”
“不...五皇子刚才...做了个手势,好像是不要送了。”
“...真的?”
不只是阮秦楼,我都呆了片刻,五皇子这么猖狂的一个人,会客气到不用别人送?我怎么不知道我那个梦有这么大能耐?
我赶忙转过身问小白,“五皇子是不是信教?”
小白平日里是不会回我这类没根没据的问题的,这把却狠狠点了头,道“王爷信佛教,是出了名的。”
难怪...我在那个梦里为了多一些浪漫色彩,硬是把阮秦楼的身份设定成下凡历练的小仙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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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求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