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女

　　戚小小就在店里随便点了一点东西吃，饭菜的味道感觉还和一百多年前的一样，过了这么久，仍没什么变化。

　　闻夜没有一起用餐，就在一旁乖乖的坐着托着下巴看着她，等她吃了差不多了之后，才开口道：“姐姐……”

　　戚小小抬眼看他，往嘴里送了一小块鲜美的鱼肉。

　　少年歪着脑袋，顶着一双狐狸眼睛望着她：“姐姐，你应该很久都没有回来过这个地方了吧？”

　　“你说呢？”

　　“那应该没有回来过，那些忘掉的东西总是要出现在眼前，你才会想起。”少年顿了顿继续道，“那既然这么久没回来了，姐姐要不要多在这里住一住玩两天，毕竟是姐姐住过这么久的地方。”

　　戚小小喝了一口汤，“我并不念旧，住不住都可以。”

　　少年蹙着眉头，看上去似乎有些失望，“好吧，既然姐姐都不念旧，那就没必要在这个地方多呆了。”

　　又抬起头，“那我们明天就起程，姐姐看好不好？早点把事情解决了，早点解脱。”

　　“随你。”戚小小完全无所谓，然后随口问，“那巫村在这附近？”

　　“算吧。”少年露出小虎牙笑道。

　　戚小小便继续慢悠悠的喝着汤。

　　少年看向旁边的窗外。

　　天边尽头的火烧云已只剩下最后一丝，整片天空都变成了黑色。窗边脚下，是一条波光粼粼的河流，水面上流淌着几盏花灯，还有几个穿着汉服的姑娘趴在河边的木栏上，用木杆推着其中一盏花灯。

　　夜色越来越浓。

　　用完饭，戚小小便上了楼去。

　　大约八点过时，王成和苏白也从外面回来，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便要是闻夜主动上前敲门，笑嘻嘻的告知第二天一早就要启程，两位要早起。

　　夜半时分时，风开始时不时的吹动着木窗，发出砰砰砰的响动，不久之后，天边开始响起惊雷，并落下了急促而狂暴的大雨。

　　天边的惊雷一声接着一声，像要把天空震破一般。

　　房檐之上也传来枯燥单调而沉闷的雨声。

　　这是夏日的雨。

　　而寂静的房间内，戚小小房间那紧闭的门忽地吱的一声，被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温暖的被窝忽然钻进了一个冰凉的身体，带着丝丝的冷风，钻进来就往戚小小的身上贴，整个毛茸茸的脑袋都靠在戚小小的脖子那里。

　　戚小小只愣了一瞬，黑暗中眼睛里仿佛划过了记忆的碎片，才侧过身，伸出手，将手指插进对方毛茸茸的头发里，一点一点的梳理抚摸少年软软的头发，动作轻柔自然，像带着一股宠溺和纵容，抚摸着小狗狗一般。

　　窗外的雨哗啦啦的下着，时不时的落下惊雷和闪电，将窗外变成一片白昼。

　　少年将脑袋蹭了蹭，搂紧着女生的腰肢，冷不丁的道：“你现在的身体好小，那里也好小，一点感觉都没有。”

　　戚小小抚摸着对方脑袋的动作一顿：“……”然后抚摸的动作顿时变为毫不留情的往外推。

　　“不要推开我。”少年顿时仰起脑袋，一双眼睛直直的对上戚小小，眼中灰蒙蒙的，漆黑的瞳孔仿佛染上了一层幽幽的绿光，“不要推开我！”他重复道，理直气壮，“我现在很难受……”然后又将脑袋埋进的戚小小的脖子里。

　　感觉到戚小小没有继续动作了，少年才又轻轻的哼唧了一声，软软糯糯的声音才迷迷糊糊的传来：“我的身体开始衰败，在你一天没有想起给我‘药’之前，我就需要一天跟在你身边，都是你害的，我难受了，你就得让我不难受！”完了，又不怕死的再次开口道，“再说，你现在的身体本来就很小嘛。”

　　“……”

　　少年没有察觉的还在继续喃喃：“瘦竹竿、搓衣板……”

　　刀刀往是个女生都不能容忍的的点上扎。

　　戚小小的眼睛眯了眯，从新将手指插入少年的发间，然后缓缓的往下移，然后摸到少年的脸上。

　　那张脸很是冰凉，像块冰一样，在手掌的温度的传达下，才慢慢的恢复成正常的体温，感觉到手掌底下的肌肤温色如常甚至有点点开始升高后，才手指狠狠的一掐。

　　快要睡着的少年顿时吃痛一声，不满的抬起头：“你干什么？”然后冷不丁的对上黑暗中戚小小冰冷的眸子，身体顿时一僵，原本迷糊的脑袋也清醒了一些，底气不足的道，“干，干嘛？”

　　戚小小掐着对方的脸，凉凉的道：“瘦竹竿、搓衣板？”

　　闻夜眨巴眨巴眼睛，紧闭着嘴巴。

　　“知道我现在多少岁吗？”

　　少年摇摇头。

　　“15岁。”

　　“然，然后呢？”

　　“姐姐该有的都有，只是还没有发育完好，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挑起对方的下巴。“瘦竹竿、搓衣板不适合用在姐姐身上，再让我听到那六个字，就把你扔进这客栈后面的那条河里，贴上定身咒，让你在河底泡它个三天三夜，知道不知道？”

　　闻夜勾起嘴角笑了笑：“知道了。”然后忽地伸出手捧戚小小的脸，猝不及防的往戚小小的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了一个亲亲，然后满足的将毛茸茸的脑袋重新窝回戚小小脖子那里。

　　少年贴着女生，隔着衣服，汲取着女生身上的体温，软软的声音隔着鼻音呢喃：

　　“我会乖的，只要在你身边我都会乖的……”

　　他想要自由，想要解脱，但若不是姐姐你一次又一次的将闻夜丢开，那么他从来都是甘愿待在姐姐身边的，哪怕姐姐将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

　　第2天一早，闻夜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辆又破又旧越野吉普车，往车厢内不停的搬着东西。

　　此时天才微亮，大雨也已经早在天亮之前停了，天边还出现了一线刺目的红，而一场雨也将周围的山头的绿意尽染，几朵云雾萦绕在山头，让整片山都显得朦胧而迷离。

　　戚小小坐在堂前吃着早饭，因为太早，客栈的大堂间上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

　　苏白才刚刚起，还有些睡眼朦胧，此刻正站在房间里，拿着钥匙上的小刀往手指上割出一个小口，然后看着一只小虫从袖口爬出，爬到那只冒出一滴鲜血的手指头那里，将血吸取干净。

　　从最开始的抗拒和恐怖，到现在为止，他可以说己经习惯每三天用血喂一只虫子这种诡异的事情。

　　他真的觉得自己的前途未卜，尤其是现在，连去往何处，到底要干嘛都不知道时候。

　　感觉像随时被卖却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缺二货一样。

　　他觉得他完都完了。

　　喂完了虫子，才开始走进洗漱间洗漱，下楼吃饭。

　　王成起的最晚，但是收拾得很快，连东西都不用怎么吃，直接拿个大饼啃着就上了车，倒也没有让人等。

　　所以人全部上完车都还七点不到。

　　闻夜客气的让出了驾驶座，让给谁，让给了王成。

　　王成怂，自然不敢拒绝，两嘴吃完油葱大饼和豆浆后，把着方向盘往回看，“往哪儿开呀？大爷！”

　　闻夜扯着戚小小坐在后座，脑袋搁在戚小小的肩膀上，手上还玩着戚小小的手机，很有兴致的下了一个游戏出来的打。

　　少年明显没玩过游戏，最开始几把打得很生疏，不过兴致很高，很快就将游戏给摸透。

　　戚小小也没管他，完全将人纵着，手机被抢去玩了，便干脆闭目养神。

　　苏白看这情形，看了一眼戚小小，便坐在了副驾。

　　而听到王成的问话，少年便才头也不抬的回道：“四十四号高速公路，到了往南开。”

　　王成不知道这66号高速公路在哪，只好认命的打开导航，再一次感叹他又成了司机的命（上次在帝都，陪三哥处理那只别墅老鬼时也一直是他开车），然后拐了个弯儿，将车开出了这个安静的青林古镇。

　　开出古镇后大概行驶了10来分钟，就到达了闻夜所说的四十四号高速公路。王成如对方所说的往南开，如一条笔直的线飞快的向南方行驶而去。

　　大约就这么笔直的开了三个多小时，还在打着游戏闻夜再一次头也不抬的道：“下一个标识口下高速，往雷崚山方向开。”

　　下了高速，便是十拐八拐的山路，周边也已经是峻俏而浓密的山岭，几乎遮天蔽日，只能看见远方山头的云雾缭绕，又过了两个多小时后。

　　“转向九岭江。”

　　最后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一条江河的对面。

　　“接下来就没有路了。”闻夜看向对面那绵延不绝的山脉。

　　过了江之后，就要用走的了。

　　一江之隔，江的这面还是文明的世界，江的那面便是正宗的，还未开化也不会再被开化的国家原始保护森林了。

　　闻夜漫不经心的说，过江也要过一天一夜，可以在江的这面找一家旅馆，吃点东西，下午坐船，那么明天上午或者中午就能到达江的对面了。

　　是的，这里还是有旅馆的。

　　即便是山的那边也有，只不过比较简陋而已。

　　但是入了深山，就没有了，如果脚程走得快，那么你就还能在入夜前找到那些少数民族的寨子，比较舒服的住一晚。如果没有，那么你就只能顶着随时被野兽虫蛇攻击的危险，露宿深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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