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鲜肉和他的穆天王

　　下午快五点，婚车在欢呼声中停下，从路口到新房都有人点鞭炮放烟花。

　　乔铮大外公的第三个孙子叫宋晋，也就比乔铮大了三四岁，刚刚过结婚的年龄，新娘是宋晋的高中同学。

　　新娘走出礼车时，鞭炮烟花齐鸣，新郎需背新娘走完这段路程，只是现在都是象征性地背背。

　　宋晋背了一百米，累的气喘吁吁，后面由伴娘扶着新娘走。

　　走到男方家门口，一个儿女双全，德高望重的老人出来迎接新人，新人跨过门槛，走进屋里祭拜祖先。

　　婚礼司仪这时候会高声叫道，“众来宾入座。”

　　宴席是村里人自己举办，学过厨师的大叔主厨，妇女们打下手，切切菜，洗洗碗，宴席开始上菜时，青年男子端菜。

　　乔铮这一天啃面包，吃面条，长身体的小伙子饿得两眼发昏。

　　乔妈用开水烫了下筷子和碗，“给，知道你饿了，快吃。”

　　他接过碗筷，逮着眼馋了很久的兔腿开啃，宴席分凉菜和热菜，凉菜上齐才给筷子。

　　一桌十人，一人一个腿，兔腿炸的酥脆金黄，在辣椒里先滚一圈，再在肉上撒点胡椒粉，肉质鲜美，口味麻辣。

　　刚咬一口，胡椒粉在嘴巴里发酵，麻麻地很过瘾。

　　乔爸和乔妈都兴致缺缺，乔铮一人吃得热火朝天。

　　“妈，这个好吃，真的。”

　　乔铮不知道夹了什么，吃得快了，差点咬到舌头。这一桌都是熟悉的七大姑八大姨，就喜欢乔铮这种乖乖的孩子，看他喜欢哪样，就留着哪样，弄得他不好意思。

　　“我要是能有小乔这么一个孩子，做梦都会笑醒，我家那个不争气啊，不争气。”

　　“别他看乖，皮的时候让人想一巴掌拍死，你都抱孙子了，我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看到孙孙。”

　　十个人，八个人是中年女士，乔铮和乔爸夹在中间就像听几百只鸭子在嘎嘎叫。

　　“妈，我去添碗饭，你和爸要吗？”
　　乔铮受不了，只好自己暂时找借口离开。

　　“我和你一起去，我也饿了。”乔爸怕战火燃烧到他身上，同儿子一起去添饭。

　　打饭的人不多，二娃三娃四娃刚好在添，三娃主动打招呼，“姑父，我给你添吧。”

　　“不用了，这个饭勺那么大，都跟你们的手臂一样长了，拿都拿不稳，还添什么饭？”
　　乔爸抢过饭勺，“来，一个个来。”

　　三兄弟的碗装得满满的，端着各自的碗跑回自己那桌去了。

　　“爸，我觉得他们看我的目光很奇怪。”乔铮注意到稍大点的二娃一直盯着他，像是有话和他说。

　　“你自己注意些，我怕他们恶作剧，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来？”

　　乔爸上回回来，碗里就被他们放了蚯蚓，晚上睡觉被窝里有条活生生的蛇，还好没毒，他和乔妈连夜叫车回帝都，不管你怎么说，乔家大舅两口子嘴上道着歉，话里话外都在说孩子小，孩子不懂事。

　　那时乔铮正好高二，乔爸不愿意让乔铮知道这些糟心的事，两人回家什么都没有说。

　　“嗯，爸，你不用担心。”

　　再大的碗也只能装下一勺半，再不想回去听唠叨也只能慢吞吞地走回去。

　　客人陆陆续续地回家，新人站在门口送客，有小孩的还会给红包，乔铮意外地收到新娘给的红包。

　　“我也有？哥，嫂子，我长大了，过了收红包的年龄。”

　　他想还回去，谁知宋晋笑道，“你嫂子看你长得好看，才给你的，收着，也不多。”

　　他以前同宋晋的关系不错，还曾睡过一张床，共用过一个碗。

　　至于为什么他结婚，乔铮家三口人都不知道，这又要问乔家大舅了。他们搬到帝都后，换了所有联系方式，只有乔家大舅知道电话号码，乔铮前两年都是与世隔绝，手机上交MP4上交，也没有机会及时与旧时的朋友联系，等闭关高考完，手机一换，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听到宋晋结婚，他也没有惊讶，新娘他听说过，如果不是等法定结婚年龄，可能早就把人娶进门了。

　　“今天晚上在我们家睡，我们聊聊。”

　　乔铮哪里敢占用新郎夜里的时间，“别，别，我怕嫂子打我。”

　　“小乔，你大外公叫你。”屋里传来乔妈的声音。

　　“诶，来了。”乔铮大声回答道，“哥，嫂子，我进去了，你们慢慢来。”

　　当夜，乔铮一家还是歇在宋晋家，乔爸乔妈一间房，乔铮则是同宋晋二哥一起睡。

　　入睡前，乔铮收到穆迟的消息，穆迟今天也去参加一个婚礼，婚礼上赵婧各种瞪穆迟，害的穆迟早离场。

　　乔金争：我回老家了，今天二分之一的时间都在车上。

　　穆迟：什么时候回帝都？

　　乔金争：明天吧，我们一家待不长。

　　穆迟：那我来接你们吧。

　　乔金争：迟少，不用，不用，这不是一星半点的远。

　　穆迟：最近穆氏财团在丹阳县有一个项目，我代替我爸去考察，我听说离你们那里挺近的，就想着顺便把你们捎回帝都。

　　穆迟：我已经在丹阳了。

　　乔金争：这样啊，那好，我明天联系您。

　　丹阳县就是小县城的名字。

　　穆迟收了手机，敲响书房的门。

　　“进来。”老穆还在工作，财团都放假了，总裁也不能歇着，年初上班还有一大堆事情。

　　“爸，我们在丹阳县不是有个项目吗？”

　　“对”

　　“我去吧，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穆迟的语速很快，说完就跑。

　　老穆同志都没来得及告诉他，工厂放假关门，算了，穆迟在外面对他来说是好事，在家动不动就要遭到自家夫人的嫌弃和白眼。

　　穆迟说走就走，钱包，手机，钥匙，在车库里，随便挑了辆车，按照导航牛｜逼｜哄哄地上路了。

　　他的计划挺好，在县城住一晚上，第二天精神抖擞地接未来媳妇，岳父岳母回家。

　　凌晨一点，穆迟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他在乔铮那一栏设置了特殊铃声。

　　这个时候，乔铮不会给他打电话，除非是大事急事。

　　“喂，是小穆吗？”电话是乔妈打的，语气很急，还带着哭腔。

　　“对，是我。”

　　“你能不能来接小乔，他肚子疼，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听他说你在丹阳。”

　　穆迟慌乱中套了一件外套，扣子都没有扣，抓起车钥匙，冲出宾馆，边走边讲，“阿姨，您发地址给我，我半个小时就到。”

　　发动车子，油门踩到底，照着微信上的地址疾驰而去。

　　乔铮是被痛醒的，起初只有一点点疼，他以为是自己吃多了，消化消化就没有事儿，半个小时后，疼痛不仅没有减轻还反而加重了。

　　宋晋二哥察觉到乔铮的状况，立马起来叫人。

　　楼房的灯瞬间全亮，乔妈和乔爸胡乱披件衣服，就往乔铮睡的房间冲。

　　“小乔，哪里不舒服？怎么疼成这个样子？”

　　乔铮双手捂着肚子，在床上不停地翻滚，脸色煞白，额头上疼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妈，我可……能……吃坏……”他试图说话，一说话就钻心地疼，就好像有一只虫子在他的肚子钻来钻去。

　　“去医院，三儿，你车在路边吗？”

　　这么大的阵仗，几乎所有人都醒了。

　　“姑，我的车被我大舅子开回家，送岳母岳母去了。”

　　“谁还有车？摩托车都行？”乔爸着急地抓着乔晋。

　　“我们村的车该送人的送人，还有些没有油，今天费了油，还没加。”

　　乔妈想去扶乔铮，还没有碰到他，乔铮就抖着手给乔妈看手机，“穆迟……消息……”

　　乔妈一看明白了，就给穆迟打了电话。

　　穆迟一路飞车，车的地盘低，框框当当地开过烂路，他也不心疼，只想着快点到。

　　乔爸怕穆迟找不到，在路边等他。

　　乔铮在床上躺着，身边围了很多人，穆迟跑上楼，“让开，我带他去医院。”

　　他疼得快窒息，只看到昏黄的灯光中，有个人穿越人群，飞奔而来。

　　穆迟抱起乔铮，“阿姨，帮我一下。”

　　乔妈帮着穆迟调整位置，乔铮的双手交叉挂在穆迟的脖子上。

　　“我需要一个开车的，你们中有没有人会开车？”

　　宋晋举手，“我我，驾龄三年。”

　　“走，去医院。”

　　“我跟你去。”乔妈想跟着去医院。

　　乔爸跑不赢穆迟，刚上楼就遇到穆迟下楼，一把拉住乔妈，“我们还有事情做，你让小穆带着小乔去医院。”

　　乔妈急得没办法，又摆脱不了乔爸的桎梏，“什么事情比小乔重要？小穆，你们先走。”

　　“有，小乔这样子明显的食物中毒，吃的同样的东西，我们都没事，他一个人有事，我下午看见大哥家的几个孩子鬼鬼祟祟地接近小乔，你懂了吗？”

　　乔爸突然大声道，吼完，彻底失去所有的力气，红了眼框。

　　“走，去大哥家，如果真的是他们干的，我绝对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乔妈擦干眼角的泪，带着众人去讨说法。

　　穆迟见乔妈没有跟上来，“打个电话，催催，接着。”

　　“哎。”宋晋被手机砸中了鼻子。

　　“没有密码，直接打。”

　　宋晋拨通电话，乔妈只说了一句话。

　　“姑让我们走，她有事。”

　　坐上车，宋晋看见方向盘上的logo，都没时间感叹车子之豪华，便被穆迟催促着往医院开。

　　乔铮很安静，默默地忍受着颠簸，缩在穆迟的怀里，穆迟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凑近听，才听清楚，“穆迟，我好疼。”

　　穆迟想过等两人确定关系后，称呼才会改，没有想到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乖，我们要到医院了啊。”

　　穆迟低头亲亲乔铮的额头，抚摸他的脸，“小乔，再坚持会儿，你是最棒的。”

　　“我给你唱歌好不好，你上次说好听的那首。”

　　“好。”

　　穆迟哼起歌，宋晋通过后视镜隐约看到穆迟亲乔铮，这时他才认出来，这个男人是穆迟穆天王。

　　脚下一不留神踩了刹车，“不好意思，前面刚刚路过一条狗。”

　　他重新启动车子，穆迟看乔铮的眼神跟他看他媳妇儿眼神一模一样。一肚子的怀疑，没敢问。

　　车光如一把利刃破开漆黑的夜，照亮前方的路，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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