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别想再逃

　　林小杰还在傻傻地乐呵，“成哥，你认识这六号女嘉宾啊？”
　　“闭嘴。”林成横了他一眼，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这傻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还说什么嘉宾啊，后座那位影帝都快气死了。

　　车内突然安静下来，林小杰意识到气氛不对劲，偷瞄了眼居一燃，又转头看林成，眼神询问：“咋回事呀？这两人怎么了？”
　　林成咬了下牙后槽，转过身不说话。

　　居一燃还胃痛得厉害，经过刚刚那一阵跑，更是感觉有些受不住了，但仍旧咬牙忍着。
　　他转头看旁边的姑娘，说：“给你哥打电话。”

　　言诺这才想起来，言辞和冯明估计还在电视台。
　　掏出手机，拨通了言辞的电话，还没开口呢，那边就说：“小诺，我有点事，让冯明先载我回去公司。”
　　“那我呢？”

　　“你先回家吧。”言辞说得很云淡风轻，“噢对，电视台这边不好打车，你让居一燃送你一程。”
　　“……”

　　电话挂断，言诺转头看居一燃，“我哥说，他有事先走了。”
　　“那你？”
　　“我到外面打车。”

　　居一燃脸色非常差，眉宇都快拧成一团，额头上满是汗水。
　　大热天，是挺热的，但是车上有空调，应该不至于呀。

　　言诺仔细看了他一眼，察觉不对劲，“你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对前头的林成说，“先送她回去。”

　　林成回过头，“先带你去医院，完了我让小杰送她回去。”
　　“先送她。”他口气笃定。

　　前头的林成翻了个白眼。
　　丫丫的，遇到这丫头，你连命都顾不上了。

　　车已经启动，言诺抓住他的手臂，将人稍微掰过身，“你胃痛吗？”
　　居一燃头往后靠，不回答。没力气。

　　这会儿，她倒是想明白了。难怪脸色那么苍白，原来都是强忍着呢。
　　她伸出手，覆在他肚子上，轻轻按压两下，“这里痛？”
　　看他刚刚手掌压在这个位置，这里确实是胃。

　　他当真疼得厉害，什么都不想说，更不想动。但那只软软的手掌在他的肚子上轻轻按压着，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大夏天的，为了录制节目，他穿了件白色的衬衫，挺薄。
　　软绵绵的手指隔着衬衫贴在肚皮上，感觉十分真切，让他觉得全身燥热。

　　偏偏她还不自知，光想着给他先检查，问了好几声没得到回应，她还凑近了些，在他耳边问，“疼得很厉害吗？”
　　他终是睁开眼睛，抓住了那只手，“坐好。”
　　口气是不容反驳的。

　　这么一声，言诺也想明白了，肯定是疼得厉害。他这人性格一直很别扭，永远不懂得好好说话。
　　她坐回去，嘀咕了声，“疼死你算了。”

　　前头的林成抬头看后视镜，居一燃没再回答，但小手还给人拽着呢，就这样，估计都不想放开了。
　　呵。这人真是没救了。

　　他转头给林小杰使了个眼色，用口型说，“去医院。”
　　林小杰心领神会，把车开得老快，直冲最近的晨光医院而去。

　　居一燃的胃病不轻，在车上的时候，已经快疼晕过去了。
　　到了医院，也没有力气再争执先送她回去的事情，被林成架着往急诊部而去。
　　言诺跟在他们身后，进了电梯。

　　他身材高大，有一米八七。
　　以前，站在她跟前，手掌往她头顶上一压，让她动弹不得，跟能压死一只蚂蚁似的简单。

　　这会儿，整个人靠在林成身上，垂着头，即便带着口罩，都能看出来脸色苍白如纸，有些狼狈。
　　她莫名心疼。

　　电梯打开，她跟着人跑出去。
　　迎面一白大褂医生，林成见到人挥手叫着，“陆医生，今天你坐急诊啊？”

　　白大褂医生看见他们，倒是不奇怪。还上下瞄了瞄居一燃，笑呵呵：“哟，你怎么又来了？”
　　居一燃低着头没回答。
　　“又疼晕了？居一燃，你好样的呀。这半年都进来第几次了。”
　　林成：“这都成什么样儿了，你就别逗他了。”

　　“他这纯粹自找的！”话虽是这么说，但白大褂还是大手一挥，做了主，“看什么急诊，抬住院部去。我让人给他办住院。”
　　林成“诶”了一声，跟着白大褂往住院部走。

　　“你都这样子了，还整天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儿。”
　　白大褂边走，边训他，“再折腾，把你命都折腾没了！”

　　居一燃挂在林成身上，依旧没有吭声。一方面是疼，另一方面是，他真不想理会这碎嘴的。
　　没想他念叨不停。

　　“我看你这动不动就来住院，要不干脆在医院安家算了。我给你腾出个床位，把你供在那儿。反正我们医院的护士都喜欢你。让你留下给她们作伴，她们上班也倍有劲儿。”

　　言诺终是忍不住，站出来，“人都这样了，你能不能少念叨两句。”

　　白大褂这才看到后面还跟着个姑娘。姑娘身材不低，但站在居一燃身后，完全被挡住了。
　　关键是，他瞧着这姑娘，也忒眼熟了。

　　顿了好一会儿，他张大了嘴巴，指着她，“言诺！”
　　言诺拍掉他的手，“都六年了，你这张嘴怎么还这么欠揍。”

　　这白大褂恰好是言诺和居一燃当年医学院的同班同学，陆政韦。人称“闲政委”，专门爱管闲事的。

　　陆政韦差点咬到自己舌头。片刻后，才惊诧问：“真是你啊，言诺。你回来了？”

　　说话间，他们刚好进了住院部的电梯，里面没人。
　　电梯门关上，陆政韦站在言诺对面，笑了，“我说呢，今天还没晕，怎么这么乖自己爬过来了。感情是你给压着来的。”

　　言诺侧眸，看了眼背靠在梯壁上的人，没有接话。

　　“多少年过去了，他还是只听你一个人的。”
　　这话说得很大声，所有人都听见了。但都没吭声。

　　居一燃终于挑起眼皮子，对上了她的视线。眼神慵懒，面无表情，却偏偏让言诺看得心跳加速。

　　她早说过了，他那桃花眼，一向勾人。

　　胃痛起来要人命，但其实不算什么大事。
　　陆政韦直接让护士长给办理了住院，又做了下胃镜，丢床上，开始给他打点滴。

　　这次是真挺严重的，住院部医生过来看了看，说让先住三天观察观察情况。

　　陆政韦在旁边笑，“得，那帮护士该乐疯了。”
　　居一燃躺在床上，挑眉看了他一眼，说了个字，“滚。”

　　陆政韦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中，满面春风。
　　“嘿嘿，我特别喜欢看你不耐烦我，却拿我没办法的样子，我就不滚，你拿我怎么着？”
　　“傻逼。”他丢下这句，干脆转过身，不看陆政韦。
　　但那边坐着个言诺。

　　她身上的那套紫色裙子特别耀眼，让他移不开视线。
　　特别是，今天为了上台，她还化了精致的妆容，将她的五官衬托得更美丽动人。

　　从刚刚进病房之后，言诺便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医生给他检查，护士给他挂点滴，还有陆政韦和他打趣。
　　直到这会儿，对上居一燃的视线，她才开口问，“感觉好点了吗？”

　　他视线扫过她的嘴唇，“嗯”了一声。
　　忍不住往下看，那纤细的腰，让人恨不得紧紧掐住。

　　“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个毛病。”
　　他一向身强体壮的，还挺在意自己的身体。不是因为养生什么的，是那会儿穷，他说怕一生病就要花钱。

　　“我的言大小姐，你是不知道啊。”
　　“闭嘴。”居一燃知道他要说什么，出口呵斥。

　　但陆政韦那张嘴，哪里是他能让闭嘴就闭嘴的。

　　“这事儿和你还有关系。”
　　陆政韦双手插兜，站在言诺的正对面。
　　“当年，你一声不吭跑了。这小子拍完戏回来，找不到人，又气又伤心，自己躲在宿舍猛灌酒。差点没把自己喝死了。”

　　床上的人额头青筋直冒，“你闲得蛋疼？”
　　陆政韦直接忽略了他，看着对面坐着的言诺，继续说：“好在林成去找他，发现他晕倒在里面，打了120，把人拉医院来了。洗胃洗得及时，没死成。但胃是肯定伤了。他自己平常也太拼，久而久之，胃病就这么得上了。”

　　当年的事情，确实是言诺离开在先。这事儿，无论过多少年，都是她理亏。
　　她低着头，不敢再看他。
　　“对不起。”

　　床上的人打了点滴，好似缓过来了些，又恢复了那种漠然的神色。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当年被你追到手却又被甩掉的我，还是对不起违背诺言一声不吭离开背弃了我？”

　　言诺头埋得更低，“对……”

　　他打断了她，“够了。都过去多少年的事儿，谁还记得。”
　　***
　　言诺离开后，陆政韦还插兜站在他床边，一脸无奈。
　　“你哪次能好好说话，我叫你哥！”

　　他躺在床上，眼神冷冷的。明明是个病人，气势却比谁都强。
　　“你真是太闲了？”

　　“我闲不闲，要你管！”陆政韦气得直跺脚，“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了，你倒好，又给气走了。”

　　居一燃脸色更难看了。
　　他的脾气，陆政韦怎么不清楚，指着他鼻子，咒骂了句，“白痴。”骂完转身往外面走。

　　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恨铁不成钢道：“你要真能忘记，我还敬你是条好汉。有本事，你忘记给我看看。我看你才是傻逼。她要真的不记得你们那些情谊了，我看你又得躲家里把自己往死里折腾！”

　　说完还不解气，指着他鼻子，又骂了句，“傻逼二愣子！”
　　这才转身，彻底离开了。

　　人去楼空，病房里恢复了寂静。
　　居一燃躺在病床上，仰头望着头顶上的天花板。过了会儿，举起手臂，压在眼睛上。
　　全身软绵无力，心更是一抽一抽地疼着。

　　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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