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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于是他们一起走出了祝家庄大门,相互说了声珍重,各奔东西。
方薇其实可以跟刘长惜结伴一道下山,然后再道别离,只是她不愿意再跟刘长惜说什么话了,此刻她不想跟任何人说一句话,她太累了,再跟这些原本不该结交的人说话的话,只能是慌话,她把慌话说的太多了,十分厌倦,她不该有朋友……
她走在雾迷萧萧的树林里,孤单单的身影被云烟雾波所环绕,似幻似真,仿佛站在云端,此刻她的心神亦是焕散,迷迷糊糊的不知所以。
她不知道是否可以坚持到走回呼云山庄,若是走不到,就得死了。
她一步一步艰难的走着,每一步都踩得那么虚幻,她似乎不知道自己此时是活着还是死了。
她还要坚持的走下去,她不是怕死,死对她来说,真的不可怕,只是她不想孤独的死在这里,孤独才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但是她坚持不下去了,全身没有半点力体了,也许她真的要死在这个谁也找不到的角落里了。
她终于倒了下去,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突然发现,原来还是有些舍不得。
方薇又开始做这个梦了,身体里渐渐被灌入生命的源泉,从麻木中恢复过来。
她被温暖的气息环抱着,是那样的坚实可靠,仿佛是真的。
她贪焚的拥抱着温暖,紧紧的不放手,生怕在下一刻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知道,她是死不了了。
可是无一例外,她永远做着这个梦,却永远留不住这个梦。
她紧紧抓住的温暖终究变得空虚一片的寒冷,醒来时,已是夜半,月华如水,她躺在一片厚厚的干草堆上,面对着满天星光,身上盖着一件灰色的棉布斗篷。
几步外燃着一堆篝火,一个修长的身影背立于火光交错之中,衣袂翩翩。
“影子。”
听到她的唤声,他转过身来,面上赫然一张青红的铜制面具,在火影闪烁中,勿明勿亮。
他轻轻的走了过来,手里一直捏着一个水袋,扶她坐起,递到她唇边,喂她喝了几口。
她呛的咳了起来,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又把烤好的野鸡肉拿给她吃,她没有接,轻轻摇了摇头。
他什么也没说,又将肉放到一旁,自己也坐到一旁。
他当然什么也不会说,他是个哑巴。
“你的伤好了么,前几天那个姓林的,有没有伤到你?”
影子望着面前火光,轻轻的点了点头,又轻轻的摇了摇头。
方薇知道,他是在说,受伤了,不过已经好了。
她微微一笑,歪着脑袋望他,孩子般的天真灿漫的笑脸,“那你教我功夫吧!你以前教我的剑法,我都忘了,我太笨了,总记不住,你再教教我,我要能打过白翎,那么她就不会每次见到我都那么嚣张了。”
她看到他低垂的双眼抬了起来,嘴角犹不可见的挤出一丝十分难得的笑容。
他递给她一根树枝,自己也握了一条。
夜月下,秋风瑟瑟,迷雾葱葱,两个身影飘然旋转,树枝成剑,剑势如虹,萧洒而凌厉。
人影交错,变化万般,如蜻蜓点水,如比翼双飞,时而踏行于草木之间,时而凌空于流水之上……
天亮了,她被一阵阵呼喊声惊醒,睁开眼睛时,一道明媚的阳光照到眼皮上,迫使她又闭上眼睛,然后再慢慢睁开。
影子已经不见了,又变成了影子,她也不知道昨夜是几时睡着的,这一觉醒来,身上的病疼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精神充沛。
“方姑娘,方姑娘。”
她犹豫着要不要答应,这要是在昨天,她一定会躲起来,然后找出路下山去,回到呼云山庄,可是现在,她又不想回去了。
于是她慢慢的站了起来,朝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喊道:“我在这里。”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不那么大,却还是被来人寻到了踪影。
两道身影像风一般很快掠到了她的眼前,正是祝月生和林南漠,他们身后不远处还有几个随从。
林南漠和祝月生的发上都带着朝露,面带沉霜,眼圈发黑,仿佛一夜未眠。
她怔了怔,无法想象他们是不是寻了她一夜,然而祝月生的话马上就印证了她的想法,“我们找了你一夜。”
她更加痴怔了。
这世上除了有不让她死的人,难道还有关心她的人?多久没有被人关心了,她的眼眶微红,微微笑了笑。
“刘长惜留了书信走了,你不告而别,却没有人看到你下山,我们怕你迷路了,这山里有些毒蛇猛兽,夜里更不安全。”祝月生望着方薇说,“你没事吧?”他问过也觉得自己问的多余,她当然没事,她好好的站在这里,精神更比前几天强了许多,脸色都红润起来。
方薇感激的朝他笑了笑,又瞥了眼林南漠,却被林南漠冷漠的目光扫过,瞬间仿佛身上被针扎了一下,她总感觉他们之间好像有某种解不开,理不清,化不掉的关系,这关系模糊而猜不透。
他们一同回到祝家庄,方薇还是住在原来的房间里,祝月生对她的态度转变很大,对她的起居生活更加照顾的周到,送她很多漂亮的衣服手饰。
她没说收也没说不收,就摆在那里,反正这是他的地方,东西也还放在他的地方,她只挑了件漂亮的罗纱粉裙与自己身上的衣裙换洗,同样是那种蔷薇的颜色。
祝月生负担起了刘长惜以前的工作,时常向刘长惜原先那样来看望方薇,和方薇聊天,又也许是以前刘惜负担着他想要做的事情,总之,他认为,现在才是正确的。
方薇没有朋友,她最珍惜朋友,在她眼里祝月生跟刘长惜一样,最近几天她发现祝月生总是貌离神合,虽然面上浮着微笑,眼底却明显带着许多烦恼,她便忍不住问,“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她担心与呼云山庄有关的任何事情,还好他只叹了口气,说,“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只是月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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