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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狼游戏（六）
两人原路返回，很快就看到了远处的老村长家。
和他们刚离开时不同，墙头此刻点着成排的火把，黑色的夜幕为背景，橙红的火光摇摇晃晃，在地上拉出无数道扭曲的鬼影。
许多村民都围在老村长家的门前，一个个神情凝重，他们穿着血红色的衣服，胸前是白线绣出的狼图案。
看到他们走过来，这些村民齐齐转过头，不似活人的阴冷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与此同时，赵珂听见墙里传来男生的嘶吼和女生的尖叫。
血月祭祀这么快就开始了！
居然就在今晚！
顾清枫意识到不妙，想拽住赵珂逃跑，却被她扯住了衣袖，赵珂的脸色很白，嗓音有些颤抖，“千万不要反抗，会死的。”
这是恐怖游戏的世界，玩家一定会被强制进入到正式剧情中，游戏总有无数的手段逼玩家就范，比如那面圈定玩家活动范围的空气墙，赵珂自己就是设计这类游戏的，她再清楚不过了。
这也是为什么赵珂发现自己在游戏中后，决定遵循规则通关，而不是用更大胆的手段解决问题，比如先把整个村的人杀光。
而此刻，赵珂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们共有十三人，人狼游戏只需要十二人。
有一个人会死，被用来当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赵珂不能死，她不确定自己真的在游戏舱里、只是因为系统故障意识卡在了游戏中，所以她不敢轻易死遁，她怕自己死了真的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她只能先把游戏通关，看看会发生什么。
她不能死，她也不想让顾清枫这么快死在她面前。
不待顾清枫说什么，那些村民已经将两人团团围住，有人想要抓住赵珂的手臂，被她灵活地躲过了，“让我们进去。”
赵珂的面色虽白，声音却是镇定的。
赵珂如此积极配合，村民们有些讶异，他们没再对两人动手动脚了，却始终围在他们周围，跟着他们走进村长家的院内。
院内此时一片狼藉，男生女生们都被捆住了手脚，在地面上如蛆虫一般蠕动着。
那个之前掐过赵珂脖子的疯女人在他们之间蹦蹦跳跳，时而抓起谁的胳膊狠咬一口，“狼来啦，狼来啦！”
圆桌被打翻，废弃的彩色塑料包装纸落在地上。
疯女人把碎纸当成新奇玩意抓在手里，扬到了空中。
“狼要吃小羊啦！”
看到村民们簇拥着他们走进来，站在树荫的老婆子走出阴影。
那个老婆子头发已经全白了，她身形佝偻，拄着拐杖，穿着血红色的衣服，胸前的狼图案比其他村民要精致一些。
老婆子：“看来人已经齐全了。”
老婆子抬起头，苍老的脸上布满皱纹，她的牙齿似乎全都脱落了，含糊不清地开口道：“迷途的羔羊，欢迎来到血月祭祀。”
这个老婆子正是村长的老伴儿。
“救命啊！救命！”
刘菲在地上打着滚，疯狂尖叫。
被打断的老婆子皱起眉，她冷冷瞥向周围的村民，他们立刻蜂拥上前，抓起地上的土就往刘菲的嘴里塞，少女的尖叫声变得更惨了，却渐渐微弱了下去。
这种音量老婆子还算满意，她看向最配合的赵珂和顾清枫，目光里居然有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和蔼。
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老婆子语调很低，声音却很响亮。
“我们村的真名是狼村，受狼神的庇佑，作为回报，每年血月升起时，我们都要选出十二个人进行血月祭祀，今年我们本来也要选出十二个村民的，没想到你们来了，免了我们的灾祸。”
“我免你老母！”在地上挣扎的韩民愤怒地骂了一声，在村民起身前立刻乖乖闭嘴，免得像刘菲那样满嘴是土。
老婆子：“等到血月升起，我将给你们讲解祭祀的具体内容，现在，我们要开始迎接血月了，你们正好有十三个人，其中一人就用来供奉鲜血好了，让我想想选谁比较好呢。”
老婆子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赵珂，看得她头皮发麻汗毛直竖，这才缓缓咧开嘴，露出肉粉色的秃牙龈。
“你们俩这么乖，一定会被留到祭祀献给浪神呢，你别那么害怕啊，小姑娘。”
老婆子拄着拐杖，走向被扔在地上的男生女生们，她每走一步，拐杖就在地面点一下，发出比丧钟更沉重冰冷的声响。
刘菲眼睛都哭肿了，她的嘴巴被土塞满，撑成圆形，许多白色的小虫子在那块土里钻来钻去，偶尔还冒出两只灰色的鼠妇。
刘菲感觉到土里面有活物，表情又恶心又惊恐，喉咙里不停发出呜呜的声音，却也不敢太大，怕再被折磨。
李桃似乎已经吓得晕过去了，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田甜、张莲、白央三个女生挤在一起，犹如受惊的鹌鹑，她们的头发有些乱，胳膊上还有被疯女人咬出的伤口。
她们被吓得不敢动弹，只能把自己蜷缩成团，浑身颤抖，默默流泪。
男生们则七零八落地躺在了地上，他们都或多或少受了皮肉伤，似乎之前和这群村民搏斗过，现在都被绑的死死的。
老婆子：“男孩的血液更有活力，女孩的血液更加甜美......”
老婆子低笑着，拄着拐杖，停在杨烈的身前，用如砂纸般粗砺的嗓音宣判了他的死刑，“就他吧，敢打伤村长的人。”
杨烈受伤最重，他本来瘫在地上，没有力气动弹，听到老婆子的话，强烈的恐惧涌上心头，他疯狂地挣扎起来。
可男生们是一圈一圈被绳子缠住身体的，不管多么用力，杨烈也只能像一条离水的鱼，无意义地在地上扑腾。
很快，无数村民拿起石头围到杨烈身边，砸破他的身体。
在岩石面前，人类的皮肤脆弱不堪，杨烈的皮肤很快红肿起来，接着破皮、流血、露骨，男生绝望嘶哑的吼叫穿透耳膜，如一把刀搅动着赵珂的脑浆，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都是假的，他们一定都是虚拟的数据而已，一定是的。
赵珂这样告诉自己。
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就是现实了。
虚拟和现实根本就不一样，赵珂可以亲自创造许多恐怖至极的游戏剧情，可以云淡风轻地和同事们讨论惊悚设定，研究玩家的108种凄惨死法，但那都建立在虚拟世界的基础之上。
当那些虚幻全都血淋淋地喷到她脸上，她根本就无法承受。
“学姐。”
就在这时，顾清枫紧紧握住了赵珂的手，她的手因为恐惧变冷，他的手却仍旧温暖如初。
温度顺着肌肤相触的部分源源不断地涌进身体，赵珂抿抿唇，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
顾清枫：“看桌子那边。”
顾清枫的声音很低，只有她能够听见，赵珂用余光向歪倒的圆桌望去。
桌面上所有东西都掉在了地上，因为是一起滑下来的，堆成了小堆，一把锋利的短刀就放在花生壳之间。
那是她借来切西瓜的刀，她还没来得及还。
真的要一起反抗吗？
赵珂犹豫了片刻，她望向顾清枫的眼睛，两人一瞬间心有灵犀，再不必说多余的话。
或许，这个游戏世界并不像她预料的那样，对玩家有绝对的支配力量，或许他们反抗就能救下一条命了。
他们周围只有几个村民，顾清枫对赵珂点点头。
接着，少年忽然暴起，一拳打向离他最近的人的鼻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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