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1940

作者:姜小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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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于心何忍


      刚喊了一声娘,老妪鬼扬起手来,啪啪就甩了他两耳光,怒斥道,“你这个不孝子,你出门去跑买卖,秀儿在家里照顾我跟宝根,任劳任怨,你听信了旁人的话冤枉她,如今她生死不明,真的要死了,那就是被你害死的,你这个混账东西……”
      赵唐一手捂脸,扑通跪下……

      翟英姝不管进屋把宝根叫醒,孩子就从炕上爬起来,小手揉着眼睛,问,“姨姨,我怎么做,我娘才能回来?”

      带他到院子里,翟英姝点了一根蜡烛,将蜡烛放在地上,用预先备好的筛子扣好,“宝根,这烛光就是你娘的长明灯,只要烛光不灭,你娘就有命在……”
      宝根点点头,“姨姨,是要我看着烛光别灭吗?”

      “不,宝根,你现在就开始喊你娘,要一直喊,喊过一个时辰,你娘就没事儿了,这一个时辰之中,你不能停下,知道吗?”
      “姨姨,我娘能听到我喊她吗?”
      孩子问道。

      “能,只要你喊,你娘就能听到,她听到就能安全地回来!”
      翟英姝心里也有点担心,这一个时辰,就是俩小时,孩子还小,又是深夜发困,他真的能喊足俩小时吗?

      母子连心,只有宝根喊,苗秀儿才能听到。
      她能听到就性命无忧,若是听不到,今夜她的确是必死无疑。

      让翟英姝没想到的是,宝根不但喊了,还是哭着喊的,这孩子也着实是想苗秀儿了,一声娘出口,小脸上就泪水横流了。
      就这样边喊边哭,声音在夜里更显得凄楚,听得翟英姝心都是颤颤巍巍的。

      那边老妪鬼打儿子的耳光就更响亮了,一声比一声厉害,边打边骂,“你这个混账,你这个逆子……”
      赵唐倒也算是个孝子,一直任凭老娘打,不躲避,也不辩驳,只是耷拉着头垂泪。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宝根的嗓子都哭哑了。

      天亮时分,赵家的院门被敲响。

      半边脸红肿着的赵唐去开门,门一开,一个人风尘仆仆地闯进来,“宝根,宝根,娘来了,娘听到你哭了,孩子,我的儿子!”
      刚睡下不久的宝根一骨碌就从炕上爬起来,鞋子没穿就跑出去,孩子喊了一声,娘!人就扑入了苗秀儿的怀中。

      苗秀儿抱着孩子,娘俩哭成一团。
      赵唐在后头看着,目瞪口呆。

      原来,苗秀儿给她娘留下遗书后,的确是想去寻死的,她进了东马山,东马山延绵一百多里,期间是有一些人迹罕至的老林子的,她想着,自己钻进老林子里,不能被猛兽吃了,也会被活生生饿死的。

      她走了一天,到了老林子的深处,竟意外地发现有一座小茅屋。
      小茅屋是猎人们建的,用来做打猎时的落脚处。

      这会儿天都黑了,周遭黑漆漆的,而且风中夹杂着一些怪异的叫声,像是野兽的呼啸 ,本能的苗秀儿就害怕了,也忽然想起了孩子宝根,觉得孩子还小,自己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死了,很是对不起孩子!

      所以,就打算在茅屋中度过一夜,第二天离开这里回去找赵唐说清楚,即便他不要自己了,那孩子也不是他自己的,凭什么不让自己去探望?

      她蜷缩在茅屋的炕上,似睡非睡,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一阵孩子的哭声,是边哭边喊的,娘,娘,快回来吧,娘……
      她猛然就醒了,再仔细听听,的确是有孩子的哭声的,这哭声特别像是儿子宝根的。

      她一个激灵,就从炕上下来,然后出了屋门。

      在屋门前找了好一圈儿,也没发现宝根,可是宝根的哭喊却是清晰的,她急得不知道怎么好,刚准备进屋去看看,却在这时发现炕上有一条毒蛇,毒蛇竟死了,是被一枚生锈的匕首扎死的 。
      苗秀儿这才意识到,如果不是孩子的哭声把自己给吸引出屋了,那自己就已然死在毒蛇的口下了。

      因为那枚生锈的匕首是她在屋里发现的,许是那个猎人留下的,她捡来留在身边做防身用的,匆忙中下炕找孩子,她就把匕首撂下了,那匕首所在的位置就是她刚坐的地方,她是裹着一床被子蜷缩在那里的,她人离开了,但被子却还在,屋里黑蒙蒙的,就好像她还在被子里裹着一样。

      那毒蛇是出现后,一口冲着被子咬去的,没想到,却阴差阳错地被裹在被子里的匕首给扎了个透心凉!
      毒蛇死了。
      苗秀儿意外地死里逃生,她也不顾得旁的了,趁夜就往回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去找孩子。

      听她讲述了这一夜的离奇经历,赵唐傻眼了。

      院门这会儿又被咣当一声撞开了,进来的是谭秋莲。

      她怒目直面苗秀儿,手指着她骂道,“宋清,你这无情无义的东西,你还有脸回来?”

      一听她这话,苗秀儿当即神情就颓废,把怀里的孩子放下,走到谭秋莲跟前,“姣姣,你打我吧,是我对不起你,我心中有愧,这才投胎成女人,本想着如此就能避开你,没想到,你……追了来!对不起,其实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姣姣你来了,姣姣,我……对不起!”

      姣姣?宋清?
      这……怎么回事啊?
      赵唐一头雾水。
      看看翟英姝,再看看那俩女子,他懵圈了。

      “宋清,你怎么不死在老林子里?那条毒蛇竟没咬死你,让你又活着回来了,你毁了我千年的道行,难道不该欠我一条命吗?”

      谭秋莲怒斥苗秀儿,忽然伸出双手,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我就是要你死,你也必须死,这是你欠我的……”
      她脸上带着疯癫的狞笑,手劲儿渐渐加大,眼见着苗秀儿两眼暴突,张大嘴巴,就将被她给掐死了。

      “放开我娘!”宝根扑了过来。
      “秋莲,你松手啊!”
      赵唐一见不好,也奔了过来,爷俩一起撕吧谭秋莲。

      谭秋莲怎么肯会松手?
      小个子的宝根勾不到谭秋莲的手,头一低,就咬住谭秋莲的腿,狠狠地咬着,谭秋莲疼得哇呀呀大叫起来,“不公平,不公平,这是她欠我的,为什么不允我索要?”

      “我不管她欠你什么,她是宝根的娘,你不能杀死她!”
      赵唐发狠,一用力,就把谭秋莲的手掰开了。

      谭秋莲傻呆呆地看着他,“大哥,你……你说过要跟我在一起的,你……想要食言吗?”

      “秋莲,我……我想过了,孩子不能没有亲娘,这是我娘在世的时候,临时托人给我写的信,信上详细写了秀儿是怎么照顾她,又疼爱孩子的,秀儿作为妻子,母亲,儿媳妇,她都是称职的,对于你这个弟妹,她也是善心对待的,是你处处针对她,把她当成仇人看,我娘在信上说了,你数次打秀儿,秀儿都不允我娘去找村长告你,可是,我回来后,你却跟我说秀儿苛待我娘,还对你非打即骂,你……你害得我一怒之下赶走了秀儿,你于心何忍啊?”

      赵唐手中拿着一封信,信是被老太太藏在了枕头芯里的,昨夜,打完了赵唐,老太太告诉了他信的所在,看了信,赵唐才明白,是自己听信了旁人的谗言,冤枉了苗秀儿。

      “你……你们都偏向她,你们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这样对她?若不是她先辜负我,毁了我千年的道行,我又会这样追着她不放吗?”
      谭秋莲一看赵唐冷言冷语质问自己,顿时哭了起来。

      “姣姣,你不要哭,是我的错,我的命可以给你,只是我死了之后,拜托你照顾赵唐跟宝根……我……就死也瞑目了!”
      苗秀儿从袖子里掏出那枚生锈的匕首,朝着自己的脖颈就扎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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