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1940

　　“啊？洗澡？那多费钱啊？”
　　李五明摇头了，“嫂子，还是不去吧，上回小姑姑从镇子里回家说，大姑父到澡堂子里去洗一回澡都要五毛钱呢！”
　　“没事儿，嫂子有钱！”
　　翟英姝不由分说，把俩孩子领到了澡堂子。

　　1940年的东马镇因为与世隔绝，民风淳朴，所以在男女规矩上没有外头那么的严格，这里一直呢，就有男女澡堂，不过，女澡堂子里都是单间的，想要搓背什么的，也都是在单间里进行的，自然价格也比男澡堂子要贵一点。

　　男人们在另外的一个大澡堂子里，洗澡的票钱没有女子的贵，但男澡堂里也是有单间的，单间里可以招一些别有用心的女子来，来做什么，那就不言而喻了。正常呢，一个男人来澡堂里洗澡一毛钱就够了，加上搓背也不过两毛，李巧珍的男人洗澡要五毛，自然余下的就是消遣了。

　　俩孩子是进的男澡堂，一人一毛钱，翟英姝本来想要给他们安排个搓澡的，可是五明子说什么都不用，说他们俩相互搓搓就成了，别浪费钱。
　　翟英姝看看他，心头叹一声，这就是所谓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吧！
　　也就由着他们，没有勉强。

　　她呢，进了女澡堂，单间其实也就放着一只大木桶，木桶里放了热水，热气缭绕的，有伺候的女佣来问，要不要加点花瓣里头，翟英姝想了想，摇头说，算了。
　　孩子搓背都不舍得，她洗花瓣澡，似乎也太奢侈了。

　　想当年在北冥国，她一人洗澡，旁边七八个人伺候着，什么花瓣澡，那根本不算什么，她洗的可是百花花香精油澡，用的是香胰子，洗完了，换衣裳，涂脂抹粉，簪缳首饰什么的戴上，铜镜里第一神婆那就是个人间尤物！

　　可如今，唉……
　　她无奈地摇摇头，也只请了一个搓背的妇人来，帮着把后背搓了搓，捶了捶，算是完事儿。

　　从浴室出来，到了更衣间。

　　里头已经有几个妇人正在换衣裳，俗语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话很对，因为现在更衣间里仨女人就在吱吱喳喳地说笑，说的好像是镇子里某家夫人的风流韵事，说到兴起，三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翟英姝扫了一眼过去，正对着她坐的是一个体态丰腴的女人，看年龄在四十多岁，应该说是几个孩子的娘了，从她那下垂的胸部能看出来，她在床、事儿上已经是千锤百炼了，而且昨夜，她就没闲着，跟一个男人在一块儿，那男人还比她小，应该在十八九岁之间，因为她的眼圈发青，明显是纵、欲过度的表现，更直接的证据是，她的两腿之间侧面有些暗红，这是被蛮力冲撞之后留下的痕迹……
　　四十岁的妇人，丈夫一般也不能小了，能在一场房、事后留下如此明显痕迹的，非是青壮年不可！
　　所以，这妇人老母牛吃嫩草了。

　　换衣的瞬间，无意中翟英姝碰触了这妇人的手臂，马上脑海里出现一副画面，画面上这妇人晃动着一身赘肉，正在一个年轻小伙子身上，哎哟哎哟地唱山歌呢！
　　看她那放浪形骸的样子，还真只能用一个字形容：骚！

　　“你们是不知道啊，就王氏跟她那小跟班的私情啊，全镇的人没有不知道的，据说，那小伙子活力足，一晚上都能要她五六次，啧啧，怎么也没把王氏那里撅翻翻了呢……”
　　胖女人正说的起劲儿，忽然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某处，嘴巴大张着，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另外俩妇人见她这样，忙不迭问，“姐姐，你咋啦？”
　　“我……鬼啊……”
　　胖女人惊呼一声，窜起来撒腿就跑。

　　随着她的跑动，那一身肥肉上蹿下跳，煞是辣眼睛。
　　那俩女人回头一看，也是大惊失色，尖叫着跟胖女人跑了出去。

　　不大会儿，就从对面男澡堂里传来一阵惊呼，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男女声混合在一起，把澡堂子的房顶都险些掀开了。

　　“你到底有没有做鬼的底线？大白天没事儿就跑出来吓人，是不是想让我写道符把你钉在这里，永世不能超生？”
　　翟英姝不慌不忙地穿好了衣裳，新买的衣裳穿在身上很暖和，但却抵不过角落里那女鬼带来的阴冷。

　　角落里，一个上了年纪的女鬼倒吊在那里，舌头耷拉着，表情诡异。
　　她这个状态，不把那几个妇人吓跑了才怪呢！

　　“姑娘，我是来感谢你救了我孙儿宝根的！”
　　轻飘飘的，女鬼落地了，外头走廊里传来几个澡堂伙计的声音，“什么鬼？哪儿有鬼？大白天见鬼？”
　　正常人的思维都是，鬼害怕日光，大白天是绝对不会跑出来现世的。

　　但澡堂的更衣间没有窗户，常年点着一根小蜡烛，根本就阴暗潮湿，最容易藏匿一些行径怪异的东西。

　　“哎呀，这门怎么推不开了啊？快，大家一起，用力推……”
　　伙计们在外头起劲地折腾那扇门。
　　翟英姝知道这是女鬼用了手段，阻止旁人进来。

　　只可怜那仨光着的妇人，这会儿在男澡堂里，被人观赏，不知道心情如何？

　　“你是宝根的奶奶？”
　　翟英姝看了她一眼，眉眼间跟小儿宝根是有些相像，既然是来感谢的，何必要现身吓人？
　　“哼，我看你在说谎……”
　　她冷哼了一声，进而斥道，“我无意伤人伤鬼，识相的赶紧滚，别在这里碍眼！”

　　好端端地招鬼上门，这不是什么好运气。

　　“姑娘，果然是第一等的神婆！”
　　女鬼扯扯唇，讪笑几声，接着扑通跪倒在翟英姝跟前，老妪花白的头发，佝偻着腰身，就是不说话，也气喘吁吁的，呼出来的气，微弱却带着一股极重的药味儿。
　　这鬼死前应该是个药罐子。

　　“我更是来求你救人的，救救我那可怜的儿媳苗秀儿吧！”
　　“你说救人我就得救人？”你以为你是谁啊？一只烂鬼罢了！

　　“姑娘，我那媳妇若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好，我也不会死了还挂念着她，实在是她太好，太善良了，我那拎不清的儿子却还把她休了，我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女鬼说着，就哭起来。

　　鬼是没有眼泪的，但她偏生哭得跟有眼泪似的，状甚凄凉，惹人心酸。

　　翟英姝的心，不是铁打的。
　　她刚想问究竟怎么回事？却忽然心头一阵阵的发慌，就好像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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