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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有情天亦老
常常,面对失意之人的时候,我们会这样安慰他(她):没关系,上帝很公平的,他关上门的同时,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天若有情天亦老,上帝真的这么仁慈吗?
有段时日了,心情实在不怎么样。是个阳光灿烂的早晨,我徒步走在街道的台阶上,准备搭个顺车到公司上班。这时,迎面走来了初中同学玉,玉在一家医院工作,近些年我们的交往相对比较多。见面,相互道个好之后,玉问我:“吴歌,你知道贞的事情吗?”
“不知道呀,贞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我记得你和贞关系很好呀,怎么会不知道呢?!”玉略显惊讶,告诉我,去年冬天,她因为医院的事情需要和另外一家医院的医生共同做。听说对方医院有个医生因为脑出血昏迷了两三天,医院尽力急救,还是留下了后遗症,生活基本无法自理。
这个患病的医生就是贞的男人,别的不说,贞的孩子可能刚上幼儿园吧。
就这样,一个美好的早晨,太阳初升,一切都是那么生机勃勃,而我,耳中听到的却是有关贞的不幸。
贞是我最好的朋友,虽然来往不多,但是,在我的心里,哪怕一辈子不见面,也改变不了她在我心里的位置。
贞是个善良的女子,还很聪慧。在学校的时候,她是我们班的英语课代表,我是个半路去的插班生,刚开始让老师安置在后排,当时,那年月,想来应该是不太怎么样的学生喜欢坐在后排吧。反正,每次课堂面对老师的提问,后排的同学基本上不去举手发言,除了我。害得我们年轻漂亮,好似大姐姐一样的英语老师总是说:后排的同学,你们为什么不积极发言呢,总不能每次都是海一个人吧,我不让她回答都不行了……这时,前排的一个女学生,剪着短短的娃娃头,喜欢回过头来看着我,就是贞。
两个星期之后,我的位置调到了前排,和贞很近。那时的我很喜欢写日记,有时也会在空白的纸上做一些很幼稚的文字图鸦。有一个晚自习,很不经意地,我看到了贞的日记(好像记得,我们当时的日记很大程度上是学写作文的练习,老师也会集中收起来做一些检查),她在日记里描述着对我,和我那傻瓜文字的欣赏。
后来,我们做了好朋友,经常到对方家里玩。其实还是我到贞的家里居多,星期天的晚上,我们就挤在她的小床上,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贞的父亲一定会送我们到学校。有一次,贞好像坐着邻居的顺车头走,贞的父亲骑着自行车送我,一路上,我叽叽喳喳和伯伯说话(本来就应该对长辈有个称呼,叙述起来更方便),到了学校门口,我不等自行车停好就急急跳下来,摔了一跤。伯伯忙扶起我,关心地问:“闺女,摔疼了吧?”
我爬起来,满不在乎地啪啪身上的灰尘,“没事,自行车的惯性呗。”
伯伯叹了声气;“贞要是像你的性格,活泼泼的,我就放心了。”
贞告诉我,她是父母抱来的孩子,但是待她很好。
当年的贞真快乐,纯洁干净得找不到一丝丝阴影。相反,是我,一天天过去,青春的脚步逼近,看着别人,我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我整天满不在乎,嘻嘻哈哈,但是贞一定是感觉到了什么。是个夏日的午后,贞认真地看着我,说:“吴歌,我发现你的眼睛很美,真的,我喜欢看着它”
贞发自内心的赞美和欣赏足以让我温暖一生,这就是我们的友谊。今天,我可以用平和的心态说说我自己,总是一天比一天成熟,进步了,不再是从前哭哭啼啼老是落泪的雨季。
我,不缺胳膊不缺腿,也不弱智,是个健全人。但是,不同之处就在于童年的一场火在我的脸上留下了痕迹。若是在从前,要命的自尊,我根本就不会承认这样的现实,我以为自己和他们一样,拥有选择生活的权利。
时间老人是个智者,现在,我终于明白,不能够正确认识自己,是最大的错误。但是,这并不等同于屈服。
后来,因为我自己的原因,切断了所有同学的联系,当然包括贞。一天天,一年年,我将自己的心灵放逐,像个孤魂野鬼。许多年后的一段时日里,生活就像一大堆乱麻,我的心情灰暗到了极点,不知道这个世界还可以相信谁。亲情、爱情、婚姻,还有友情,仿佛都有点掉色。
我很难过,心里面更加认定了永远的痛苦将是我一生中难以逃脱的宿命。那段时间,我着魔一样爱上三毛的文字,体味着她灵魂中深深的痛,“……我是天生的失败者。你的天才尚且不是你的武器,我又拿什么跟自己挑战呢。……我们不耐的期待再来一个春天,再来一个夏天,总以为盼望的幸运迟迟不至,其实我们不明白,我们渴求的只不过是回归到第一个存在去,只不过是渴望着自身的死亡和消融而已。”
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她的思想总是在我的耳畔回荡。有一天,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你已经为自己织了一张看不见的网,不可以继续沉溺于这样的情绪当中,快点走出去。
不由自主,一个苍茫的下午,带着苍茫的心情,我找到了贞,我们俩个在山坡上坐了整整一个下午,看着太阳一点一点的落下。幕色苍幕中,彼此挥一挥手,道声再见,走很远了,晚风中传来贞的声音,“吴歌,记着给我来电话呀!……”
这一次的见面,我得知贞有了一个妹妹,也是父母抱养的孩子,不知为什么,我感觉贞好像有点多心。贞诉说了她的爱情,她爱上现在的丈夫,喜欢他的才。不过有一点,男友是个独生子,而贞和我一样都是要留在家中当做儿子用的,招女婿。
我不知道该不该和贞说,选择人家的独养儿子作丈夫,尽管是以爱情的名义。二十年后,问题不大,因为到时大家都这样,看待问题就会宽容许多。若是提前一代人的时间,确实是个难题,来自各方面的纷扰就有点儿像国际纷争了。
这只是个人的一点看法,说实话,自个儿写着也感觉很可笑,有点儿小题大作。基于这样的心里,我没有和贞说,看问题太现实不太好,一切总是要进步吧。而且,贞的工作还行,人又聪明,模样还算齐整,她应该得到一个女人应有的幸福。
我和贞以后的交往还是不多,好朋友是要放在心里的,不一定要应了俗套。贞结婚、产子,刚过一两年的光景,贞的父亲病了。在贞的家里,老人蜷缩在一张砚大的靠椅中,窗外的斜阳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在他的脸上,只见他突出的下巴骨缓缓动了动,贞的母亲走过去紧了紧窗帘,贞站在点滴旁。
死亡的阴影已经刻在了老人的脸庞。
贞没有了父亲的爱,她和丈夫需要面对的是两边的空巢老人,抚养妹妹和自己的女儿。
可是现在,……我把贞的情况告诉了母亲,母亲沉默了很久,说了一句话:只能够承受!
贞,只有靠自己了,希望你能够尽快找到上帝为你打开的那扇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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