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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妇二人初联手 不怕鬼神怕人心
柳知梦没有答他，不知怎么答，也不想答。
宋和泽理亏在先，同样没敢多说什么，只好尴尬地移开目光。
忽而他见地面落了白白一物，他好奇捡起，抬高手问道：“姑娘，这样东西可是你落的？”
柳知梦一怔，恍然发现自己画有死者胸前纹路的图纸掉落了，现在正被宋和泽拿在手中，还好奇地暼了一眼：“这画的是什么呀？是姑娘你的吗？”
“还给我！”
宋和泽望着自己被夺空的手，又见对面的姑娘紧张地展开图纸看了一下后折好放回怀中，他望了望前方的义庄，又望了望姑娘焦急的脸，心里慢慢升起了一个猜测。
“不管姑娘与柳知幻是什么关系，宋某在此奉劝一句，人行天地间，当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方可行端立正，无愧于心……”
柳知梦陡然听到宋和泽说出这样的话，一时觉得有些可笑。
明明他为了打败自己不择手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来了。
“我看姑娘生得清清秀秀、伶伶俐俐，你可知里面躺着的那位也曾是个姿容姣好的宫女，如今她沉冤未白，一尸两命，同是女子，姑娘你将心比心、推己及人，又何必相互为难？”
宋和泽接着说完后，见姑娘仍是一脸防备和敌意，宋和泽心道：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来这个姑娘也是跟柳知幻狼狈为奸的，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这么想着，他心底的愧疚几近一扫而光了，转个身就要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声。
“你真觉得自己问心无愧吗？”
宋和泽挑了挑眉，回过头去：“姑娘何出此言？”
就冲着刚才宋和泽那番铿锵的话，柳知梦决定赌一下这个人还有救。
“你口口声声要为那位宫女申冤，你确定你不是为了刻意针对我哥哥吗？”
哥哥？宋和泽眯起眼看了一下，果然啊，这么相像，果然是兄妹，只是他也住在柳府，怎么就没见过这个妹妹？
“我确实不待见你哥，但我公私分明，你哥哥和凶手不知道有什么勾当，想尽办法要替他翻案，你可别受了蒙蔽，颠倒黑白、助纣为虐。”
“真正颠倒黑白的人是你！”柳知梦摊开手中的图纸，“你看看上面的纹路，你觉得眼熟不眼熟？”
宋和泽讶异地走近看了一下，只觉上面的图案如云如雾、毫无规律，他问道：“这是什么？”
“你应该知道的，那天你……”柳知梦顿了一下，停下重新措辞道，“哥哥说那天你在宫人斜检查过死者，你应该看到了死者胸口的斑痕。”
宋和泽打量了一会儿，不置可否，“天色昏暗，我看过也看不清，姑娘有什么便直说吧。”
柳知梦收起图纸道：“你自认证据确凿，所以信口开河，其实你也不过是擅自定论。我哥昨夜向太医请教，死者胸口出现此等痕迹，是因为死时俯趴在有此图案的地面造成的，溺死的人根本不会有此痕迹，说明宫女是被移尸至南园的。”
宋和泽顿时心中一慌，但是他依然稳着说出了自己的推断，“你如何敢说死者不是溺毙？她口鼻指甲中的泥沙具可证明死者落水后有挣扎和呼吸，你说的什么死后移尸，根本是胡扯……”
“指甲口鼻中的泥沙可以是南园里的泥土，她身体俯趴，口鼻指甲中沾染也不奇怪，你上次说你要检查死者指甲中的泥和湖底的淤泥是否相似，你可有真的做检查？还是只看了石头和伤口之后就想当然了？”
宋和泽被说得心虚，但他依旧强作镇定：“好，就依你所说，凶手用英石袭击死者，死者不是被敲晕，而是被敲死，可死者趴伏在地，又被拖拽投至湖中，有此痕迹不奇怪，也不能证明是移尸……”
“错！尸斑沉积需要时间，死者必须得在上面趴伏好一阵，才会形成如此明显的痕迹。另外，你所说的拖拽，如果有，死者身上应该会有拖拽的痕迹，然而实际情况并没有。”
柳知梦步步追击，“案件疑点重重，明明有那么多值得商榷的地方，你却自以为是、擅下决断，你现在摸着你的良心，你是否真的能做到问心无愧？”
宋和泽垂下了眼眸，久久不语。
“如果你还有良知，”柳知梦怒目而视道：“你就不要在妨碍我们寻查真相……”
突然，宋和泽一把捏住柳知梦的手腕。
“你……”
“你想进去义庄是吗？”宋和泽不理会柳知梦的恼怒，突兀问道。
“是……又怎么样？”
宋和泽眸子一抬，又是熟悉的自信风采，“是就行了。”
话音未落，他便拽着柳知梦大摇大摆地朝义庄走去，柳知梦吓坏了，以为他还是要抓着自己见官，拼命挣扎道：“放开我！你这个狗仗人势的人渣！”
宋和泽却拉着她走到义庄外把守的官兵面前，从腰中掏出块令牌晃了晃，那两个官兵脸色立马变得恭谨，毕恭毕敬地目送他俩进去。
看着柳知梦脸上的惊愕，宋和泽一边收起腰牌一边道：“刑部的人，他们的头儿是我大舅。”
柳知梦语塞，这个小霸王和宫里大官沾亲带故，难怪可以如此横行无忌。
宋和泽见她不动，便朝棺材努了努下巴：“不是说要验尸找证据吗？还不快去。”
柳知梦目光复杂地望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便朝棺材跑去。
如今天气虽凉，但尸体停放这么多天已经开始散发出腐气，棺材一开，柳知梦就闻到一股味道扑面而来。
臭味才涌进第一波，其余的就被一方巾帕挡在了外头。
宋和泽居然从身后用巾帕捂住了她的口鼻，没等柳知梦反应过来，宋和泽一边把手帕绑在她后脑一边道：“手帕用生姜水泡过，能中和尸臭，不过挡不了太久。”
柳知梦怔了一下，但她没给自己太多发愣的时间，立马动手掀开死者的衣服，专心画起图案来。
现在是白天，光线充足，尸体表面虽然开始发黑，但好在尸斑还能看清，因此柳知梦画得格外顺利。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柳知梦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图案，她抬头一看，惊讶地发现宋和泽居然用根小木棍桶死者的鼻孔。
饶是柳知梦知道验尸手段多样，她也觉得不妥，忍不住出声道：“喂，你干嘛？”
宋和泽专心致志，没有回应，又将木棍推进几寸，这才小心翼翼地抽出来，对着木棍仔细观察。
“果然没有。”
柳知梦下意识问道：“没有什么？”
“没有泥沙。”
“这很正常，”柳知梦道：“你应该听说了尸体被人刻意清洗过了，破坏了很多证据，口鼻里没有泥沙很正常……”
“不，不正常。”宋和泽打断他，“清洗只能清洗表面的泥沙，真正深入到鼻腔和喉管里的是洗不到的，如果死者落水时还是活的，她的口鼻深处和咽喉肯定会有泥沙，另外那片湖这么多浮萍和青苔，多多少少也该有一些，可是你看，干干净净的。”
“所以，你终于下定结论，死者落水前就已经死亡。”
“是，”宋和泽出乎意料地道歉得干脆，“是我之前过于想当然了，我承认这件事我有很大可能误判了。”
柳知梦倒有点惊讶于宋和泽的干脆认错，在她印象中宋和泽应该是个不可一世、不知“错”为何物的人。
难道这个宋和泽是真的在意并且关心死者的冤情？
柳知梦还想说几句，可完全进入状态的宋和泽先一步开口道：“你先前说有人刻意清洗死者毁灭证据，既然不是你们，那会是谁呢？”
“看守义庄的老头说，那晚他一直在守着，没有任何人出现。”
“没有任何人出现……”宋和泽沉吟片刻，“没有人，那就是有鬼咯。”
柳知梦皱了皱眉头：“你真相信有鬼啊？”
“信，”宋和泽煞有其事地点头，“鬼神在人心，我看呐，有些人心里有鬼。”
话音未落，他突然快步冲向一侧，用力从棺材下方扯出一个人来，赫然就是他们刚谈到的老头。
柳知梦吓了一跳，问那老头：“你怎么鬼鬼祟祟地躲起来？”
“当然是心里有鬼啊。”宋和泽说着，用力揪紧老头的衣领把人提起来，“说！那天晚上是不是有人过来清洗了尸体还给她化了妆，你别跟我说什么不知道，信不信本少爷把你拖去杖打二十！”
那老头被宋和泽这凶神恶煞的一吓，脸上老肉直颤，话都说不利索。
柳知梦突然想到什么，恍然道：“难怪你看守义庄月俸微薄却能大鱼大肉，是不是有人贿赂你？”
老头被说得心虚，连忙抱拳求饶：“我说……我说……是有几个宫里来的人，他们是官嘛，穿得威风凛凛的，小的哪敢说什么，他们走之前丢给我一袋银子，嘱咐我不可以对任何人说，说了就杀头，我哪敢说啊！”
柳知梦与宋和泽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不约而同地出了门。
“看来这件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似乎宫里有人要刻意隐瞒一些事情。”柳知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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