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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三关弟退新郎 破阻碍妹迎新娘
接下来的数天中,宋和泽几乎被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他想要找那个柳知幻的茬,那家伙却闭门不出,连人家去送礼拜访他都推诿不见,就连定亲,也是他委托媒人和父亲过来谈的,压根不亲自露面。
那个姓柳的说是什么有感于圣恩,想为天下百姓抄佛经祈福,哼,装模作样,想抄佛经,怎么不直接出家当和尚!
不管怎样,这日子就在柳知幻抄下的佛偈中一天天流过,平静得就像经书中说的“一切有为法,如露亦如电,如梦幻泡影”,但柳知幻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宋家眼看着婚期一天天逼近,而宋和韵的肚子一天比一天遮不住,大家心中都急,有一天,尚书夫人招招手,把宋和泽叫到房间里去。
“泽儿,娘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不过娘这里也有一个主意,你且听上一听。”
“娘,你只管说吧。”
宋夫人便斟酌着把她的打算说出,话才刚开个头,立马就被反应激烈的宋和泽打断。
“不行!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能……”
“泽儿,娘知道是委屈了你,可……”
“何止是委屈,简直是奇耻大辱!不成,娘,你莫再提此事!就依我的方法来,大婚当天,我要他脸面扫地,这件事不可能出差错!”
说着宋和泽就无可转圜地离去了,留下尚书夫人在背后幽幽叹气。
一晃大婚之日已至,这天两家人起了个大早,闹得鸡飞狗跳,看这全府戒严的架势,知道的这是要成亲,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打仗呢。
柳知幻一早醒来晕晕乎乎,看着铺天盖地的红,心中不喜反忧。
出门迎亲时,他回头朝父亲与妹妹一拱手,想说些吉利话,胸中却只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郁结。
柳知梦看出他的畏惧,上前轻抚马头,仰起脸道:“哥,别怕,只要把人娶进门,这事就算成了,我让小红跟着去,若是那个宋和泽为难你,你就让小红回来报信,我替你出主意。”
柳知幻这才心里好受些,回过头,直视前方,手一扬,锣鼓唢呐齐响,柳知梦后退几步,鞭炮也炸开了。
这看着兄长离去的心情,不像迎亲,像出殡。
与此同时,尚书府那边也紧锣密鼓地安排上了,宋和泽双手叉腰审视下人们准备好的一切,阴恻恻道:“等会儿他敢竖着走进来,我就敢让他横着抬出去。”
“这、真的能保证万无一失吗?”
宋和泽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是勾引姐姐的那个姓程的。
宋和泽对柳知幻和这姓程的都没好脸色,只不过“两害相较取其轻”,还是那个姓柳的更惹人厌些。
“你问这么多干嘛啊!你有能耐你想主意啊!你还不去陪我姐,站在这儿等别人问起你这野男人是谁啊?”
宋和泽心情冲,语气也冲,程方被他吓得连连后退,嗫嚅着道:“在下……知整件事因我而起,是在下的错,可这事关乎小韵的终身幸福,小人不敢……”
“得了得了得了,”宋和泽没好气地摆手,指着门口,又指指院中道:“本少爷连设三关,想接走我姐,有本事把三关都过了,不然别想见到我姐。”
那程方还想说什么,却被不耐烦的宋和泽轰走了。待人走后,他冷吭一声,眼角眉梢皆是戾气。
“哼,他就算真的能过,只怕他也没命娶老婆了…… ”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热闹起来,只见大锣大鼓、浩浩荡荡一支队伍正由远及近,气派不比当时状元游街差多少,因此吸引来的百姓也不比当日游街围观的人少。
宋和泽鼻子里挤出一点哼哼,心道:算这家伙识相,娶他姐没敢怠慢,不过就算用心准备了又如何,他姐今日是不可能上这花轿的!
围观的人越多越好,越多只眼睛盯着,柳知幻呆会儿就丢脸丢得越彻底。
听到门外落轿鸣炮的声音,宋和泽冷笑着一挥手:“把家伙都抬出去!给我安排起来!”
在城郊处,柳知梦与柳员外心神不宁地等,他们估摸着时间,足够队伍过去又接人回来了,哪怕是路上耽搁,现在外头也应该听见锣鼓声了。
可是现在外面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有。
柳员外满面焦色,正想找柳知梦说什么,突然听见外头传来急急的跑步声,一抬眼,婢女小红跑了进来。
“小、小姐,大事不好了!”
柳知梦一激灵站起来,追问道:“到底发生何事?”
小红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道:“那、那个,那个宋家,他们在外头设了三个局,说是要考验状元郎的实力,看他是否真心诚意和浪得虚名,若是闯不过,那么绝对不可能接走新娘子,这亲也结不成了! ”
“啊!”柳员外惊叫道:“那到底是个什么局呀?你快说呀!幻儿目前闯到第几个了?”
“目前……公子他第一关还没过。这第一关,他们在外头摆了盘大棋,说是叫什么‘烂柯’棋局,要公子在十子之内破局,这才算过关。”
“什么什么烂柯啊!”柳员外急得双手挠头,“还规定了只给十子,这可怎么破?若是破不得,接不了新娘,岂不是全长渊的人都要笑我们!”
柳知梦沉吟道:“他们这是借题发挥,借着‘拦轿门’的名义刻意阻挠这门亲事,这次若是失败,不仅我柳家成为笑柄,我哥在朝堂上亦难以立足,不论如何,我们必须把脸面挣回来!”
柳员外问道:“如何扳回一局,梦儿你可有主意?”
“有。”柳知梦斩钉截铁道。
她先吩咐婢女小红:“你先去准备马车,我准备亲自去一趟。”
说完之后,她没有往外走,反而往内堂入。
柳员外疑惑地喊住她:“大门在外边,你怎么往里面走了?”
可柳知梦脚步匆匆,哪有时间停下来听他问话,人早就不见了。
过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小红跑进来汇报:“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小姐!”
正喊着,内堂又走进来一个人,从外形看,分分明明就是柳知幻。
小红刚下意识的想喊公子,突然反应过来,改口道:“小姐,你怎么扮成柳公子的样子?”
柳员外这次看得近了,也啧啧称奇。真不知这女儿用了什么方法,他这个做爹的都分辨不出来这是儿子还是女儿。
柳知梦道:“来不及解释了,我们先上车。”
说着柳知梦向柳员外一点头,然后就急步往外走。
站在宋府门口的柳知幻满头大汗,他正在经历人生中最煎熬的一刻。
过来看热闹的百姓已经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处处水泄不通,成千上百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都在看他能不能把第一关的棋局给破了。
棋局旁的宋和泽得意洋洋地摇着扇子,“刷”地一展,挡住了半张脸的奚落,虚情假意的声音从扇后传出。
“听闻状元才高八斗、智计无双,想必这棋局根本难不倒你吧?柳公子久久不上来破局,莫不是反悔,不想娶我姐姐,所以故意踌躇不前?”
周围的人本来一直就在窃窃私语,如今听宋和泽一说,指指点点的人更多了。
柳知幻脸上火烧似的痛,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刚才他看了一眼棋盘上的残局就觉得两眼发花,若是他妹妹在这里,说不定还可以请求支援,可是如今……
“怎么了柳状元,吉时都快过了,你怎么还不上前来?”
“柳状元该不是真的没信心破局吧?这可怎么办呀,我尚书家的千金只嫁智勇双全的人,浪得虚名之辈,可是做不了我宋家的乘龙快婿的……”
“咴————”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长长的马嘶,不知从哪里闯出来一辆马车,纵马疾驰,车夫的鞭子还没有任何收敛之势,驱使着马朝着人群冲来。
“啊!”
“啊啊啊——疯了吧!”
人们惊叫着四下散开,这从清早就围得水泄不通的一段路,愣是被马车冲出了一条道。
你看这人仰马翻的场面已经够乱了,谁知道不知还有谁手抖点了鞭炮,这下好了,炮声噼里啪啦炸了起来,连带着迎亲队伍这边的马也受惊了。
天知道被炸响的鞭炮有多大,空中已经弥漫着蓝烟,到处都是红色炮花,炮响声直到现在也不见疲软,迎亲队伍中担着聘礼的马匹已经稳不住了。
柳知幻正紧张地拽着马绳,突然觉得背上有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正笑对着他。
等鞭炮声终于停下,那始作俑者的马车老早就逃得远远的了,车轱辘碾得青砖嘎吱响,任谁都追不上去。
突如其来的事件闹出了好大的动静,连府里的宋尚书都被引出来了。一出门便见宋和泽从头上拈下几片炮花,又吹开棋盘上散落的硝烟。
宋尚书忙问:“发生了什么事了?”
“无碍,一辆马车失控了,已经过去了。还好没伤到人。”
宋尚书担心地往下望了一眼,只见刚刚还受过惊吓的百姓们又不怕死地围聚了起来,人们对于看热闹的执着真是不可思议。
“真的只是普通的马车失控吗?可别是……”
宋和泽见他又多想,不乐道:“放心吧爹,你先进去,这边让我来。我担保今天柳知幻绝对踏不进这个门。”
刺鼻的硝烟味仍在鼻端,烟雾中那个身穿大红喜服的人猛然抬头,在整整冠帽又拍了拍肩上的灰后,他往前大大迈上一步。
宋和泽望着那个踌躇瑟缩许久,此刻却满眼自信锋芒的柳知幻,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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