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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等孟不四清醒过来的时候，鼻尖弥漫着浓郁的酒香。
“嘶——”
他捂着额头，往后一倒，脖颈贴上冰凉潮湿的墙壁。
孟不四睁开眼，发现自己穿着破破烂烂，坐在一个昏暗的小巷子里，腿边还放着一个破碗，碗里有几枚铜钱。
他眼睛一亮，立刻将铜钱揣进怀里，还按了几下。
虽然不知道这铜钱是哪个年代的，但是毕竟是古董。
他放好钱后，才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他腿边除了灰色的破碗外，还有一张卷纸，卷纸被紫色绸带系着。
孟不四摸了摸绸带……嗯，好布料。
他又顺手将绸带塞进了怀里。
他打开卷纸，上面写着——
【梦说同学：这是你的入学摸底考试，这次考试将全校排名，请多努力。】
【所在秘境：酒镇】
【所选人物：乞丐】
【备注：这次考试秘境内禁止使用法术。】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的考试啊，不是说好了一周之后吗？
而且，金龙梦说呢？
孟不四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梦说，看来这个秘境只允许他一个人进入。
他忧心一瞬，转头就把这股担忧抛掉了。
算了，随遇而安吧。
他都已经是具“尸体”了，总不会有比这还悲惨的事情了吧？
孟不四将纸收拾起来，拎着破碗，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小巷。
越往外走，酒香便越是浓郁，怪不得这里被叫作酒镇，这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在造酒卖酒。
孟不四从阴暗的小巷中钻出来，走在明亮的大街上，时不时就被到处飘飞的酒幌子糊了一脸。
他拽拽结实的酒幌子，觉得这东西卖不出好价，这才悻悻然松开手。
他拖着草鞋，慢悠悠走着，路上碰到的行人都穿的一身古代服饰，遇见他都会捂着鼻子避开。
孟不四挠了挠脸颊。
这秘境做的倒是挺真实。
他找了个被阳光烤的暖烘烘的台阶，破碗随便往地上一扔，整个人像是没长骨头似的瘫软在地上。
他摸摸自己的指尖，虽然他现在跟活人一样生活，能吃能行动，肌肤却冰冷如同死人，心脏也不跳动。
所以，他现在算是活死人吗？
还有……那个日月君卫解风真的跟他有关系吗？
这个秘境又该怎么出去啊？
像他这种初入修仙界的人应该会考倒数第一吧？话又说回来了，这个秘境到底考什么啊？
他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发现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他们彼此交头接耳，纷纷看向一个方向。
发生了什么事？
孟不四抬头望去，除了密密麻麻的人头啥也没看见。
过了会儿，唢呐锣鼓声模模糊糊传来，似乎有谁家在嫁女儿。
他站起身，问身边一个路人：“这是在做什么？”
路人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道：“河伯娶亲啊，没见过吗？”
河伯？
孟不四：“什么样的河伯？”
路人更加不耐烦了：“还能是什么河伯，就是河水中的妖怪！”
打开了话匣子，路人忍不住抱怨道：“这个河伯就是个鱼妖，可他掌管着我们镇子上唯一一条河水，用这条河水酿酒非常美味，我们这个镇子上家家户户都是酿酒作坊，都离不开这条河，可我们又打不过他，他若是发起脾气来还会吃了我们，我们就只好每年给他送媳妇了。”
“往年还好，只要送一个就行了，可如今他的胃口越来越大，今年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孟不四皱眉：“胃口大？送媳妇的意思该不会是让他吃了吧？”
路人嗤笑一声：“难不成一个妖怪还真能娶媳妇啊？”
孟不四咬着牙，“咯吱咯吱”作响。
这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很快，送亲的队伍便经过眼前。
四个壮士举着一个肩舆，肩舆上一个穿着红色喜服的女子被绑在一根木头上。
她盖着红盖头，却仰着头看天。
孟不四透过盖头缝隙，看到泪水从她的下巴处流下，打湿了她胸前的衣裳。
“阿姐！阿姐！”一声一声尖锐的呼声穿过喜乐传来。
人群渐渐乱了起来。
要被献给河伯的女子猛地一颤，脑袋拼命摇晃着。
突然，一个穿着破烂的小女孩从送亲人的缝隙中钻了出来，她高举着双手，扒着肩舆的边缘，哭着喊：“阿姐！阿姐！”
“怎么让她跑出来了？”
“快，快抓住！别让河伯不悦。”
几个壮实的大汉纷纷朝小女孩抓来。
小女孩的手臂上全是细小的伤口，似乎一路奔来就受了不少伤。
她用力扳着肩舆，伸长了手臂去拽阿姐的裙角，哭着喊：“阿姐，不要走！不要走！”
肩舆上的女子挣扎地更加剧烈了。
用来绑她的麻绳深深陷进她的皮肉里，磨出一道道红痕。
她终于把红盖头摇落，露出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妹妹，明明哭着，却一个劲儿傻笑。
孟不四意识到一丝不对劲儿的地方。
这个姐姐似乎不太清醒。
“呀！这疯姑娘怎么把盖头弄掉了，多不吉利，快点给她盖上。”
“她挣扎地太狠了，小心别让这疯子跑了。”
果然，姐姐的精神有些问题。
一旁刚刚跟孟不四搭话的路人道：“我们也知道给这妖怪献女人有违天道，所以，我们都不送正常的，一般都是这些疯姑娘，或者得病治不好的，反正活着也是累赘，能拯救一个镇子的人也算是她们的造化。”
孟不四冷笑出声，毫不客气道：“这简直是我听到最大的笑话，什么时候你们成了天王老子，能够随意裁决别人的性命了？”
“这些生病的疯的姑娘总有送完一日，送完了呢？你们会说选些老的丑的送，再然后呢？”
“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情真亏你们还有脸洋洋得意地说出来！”
那路人被孟不四怼的脸红，呐呐道：“你、你懂什么啊！”
“有本事你去啊！”
孟不四突兀扭头，死死盯着路人。
路人被他看得吓了一跳，边嘟囔着“真是个疯子”，边往旁边去了。
那个小女孩到底还是被几个大男人给拖走了。
小女孩一直哭着叫“阿姐”，一声比一声凄惨无助。
她的阿姐一直在笑，笑得越发凄厉。
旁边看热闹的人摸了摸胳膊，抱怨道：“快送走吧，我怎么感觉毛毛的。”
孟不四抱住胳膊的手越收越紧。
他皱着眉，板着脸，左右看了看，看到了一家铁匠铺和一家爆竹店。
他弓着身子，抓了几节树枝，在铁匠铺的锅炉中引燃。
然后，他从后面爬上商铺的屋顶，用烧着的树枝点燃爆竹，又将爆竹扔进送亲的人群中。
“噼啪”的爆竹声吓得人仰马翻，爆竹涌起的大量烟雾也呛得人连连咳嗽。
孟不四大喊：“河伯来了！河伯来迎亲了！”
众人一听，纷纷朝声音的方向看，可烟雾太浓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惨叫。
该不会河伯等不及，上岸吃人了吧？
众人吓破胆，送亲的人也撂下肩舆，撒腿就跑。
在浓雾中，一个身影掩着口鼻逆着人群，来到肩舆前。
女人看着孟不四一个劲儿傻笑。
孟不四对她笑了笑，温声安抚：“姐姐，别怕，我这就放开你。”
他正在割绳子的时候，小女孩的声音越来越近。
“阿姐，别怕！阿姐，我在这里！”
她摸索到女人身旁，看到孟不四吃了一惊。
孟不四用从裁缝铺里顺来的剪刀割开了女人手腕脚腕上的麻绳。
小女孩哭着道谢。
“啊！啊啊啊！”女人突然大叫起来，盯着孟不四的身后用力挥舞着手臂，状似疯癫。
孟不四背后一凉。
他转头一看，正与一双灯笼般巨大的澄黄眼睛对视上了。
河伯妖怪……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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