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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云深不知处的后山,以西南角方位有大片繁茂的竹林,此时夜幕降临,皓月当空,风中隐隐约约飘散开作呕的腐尸气息,两旁轻薄的竹叶被寒风吹得飒飒作响,不远处摇曳的竹林诡异密布,漆黑幽暗的宛如噬人的巨兽,在竹林深处模糊的传来了凶尸咆哮的吼声,让人汗毛直立。
原道是被关在冥室打算问灵的一批凶尸无意间逃了出来,见人就杀,见状,魏无羡和蓝忘机分别将凶尸引向后山。只是魏无羡那个没脑子的,佩剑都没有戴在身边,卫云蘅和江澄等人知道后立即兵分几路赶去救援。
半响,单手持着千倾的卫云蘅突然驻足停下,她脚步轻盈的跃上一根绿竹的顶端,俯视着眼前阴森的竹林,难得面色沉重,这片林子给她的感觉很不好。
卫云蘅翻身落地,看了眼被打斗过折断的竹身,不再迟疑的往某个方向全力疾行。
总说祸害遗千年,魏无羡这个千年祸害,可别真出事啊!
另一边,正被大批凶尸围攻追赶的魏无羡此时神情紧绷,全神贯注的提防留意着凶尸的扑咬。他决定从今往后再也不把自己的佩剑随处乱扔,哪怕连上茅厕也要时刻戴着!
随着时间僵持的越久,魏无羡体力消耗流失的也越快,他用力踢开一具腥臭的凶尸,喘着粗气刚要后退时,就猛地发现背后的异常,连忙侧身躲闪却仍避不开凶尸挥过来的利爪。
刺啦一声,魏无羡右臂的衣料被划破几道口子,鲜血一丝丝渗了出来,引得凶尸更加发狂。他咬牙翻身往一旁滚去,可没多久就发现这些凶尸层出不穷,慢慢的包围了他,魏无羡的鼻尖近乎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凶尸口中腥臭的气息。
就在魏无羡认为自己可能要英年早逝的时候,意料之内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他拧眉发现眼前的凶尸,不知何时身上的怨气居然一点点被他吸入进受伤的右臂,魏无羡惊慌失措的想要甩开,却只是加快了吸收怨气的速度。
身体忽然一阵遽痛,魏无羡只觉得胸前的心脏仿佛要爆裂开来,就像有只手狠狠掐住不放,然后片刻又感觉自己像是全身浸在寒冰之中,冷彻透骨。
当下,魏无羡的神志已经有些迷离,他知道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
其一,吸收怨气为己所用,但是一旦仙门百家知道后,定会讨伐追杀于他,到时只怕还会连累师傅他们。
其二,就是只能等死,等怨气缠身后,做一具毫无神志的傀儡凶尸,从此为祸世人,然后哪一天被发现继而神形俱灭忙吧。
他苦笑一声,知道自己根本没得选,江家于他大如天恩,比之性命更为重要,他又怎么会做出危害连累他们的事情。也不知师傅他们知道了会不会怪他学艺不精,还有师姐,定是要伤心了……至于江澄,这小子肯定要生气……
心神一松,魏无羡便不在顾忌扑向他的凶尸,唯一觉得遗憾就是没能多喝上几坛天子笑,他看着竹林上方柔和的月光,只觉得今晚的月色很美,然后……瞪大了眼睛!
朦胧皎洁的月光下,一双黑色琉璃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尖锐冷肃的眸子如锋芒般划破了不详的夜空,那双眼淡漠而冷酷,透着凌厉和无情,似乎渲染上了猩红的色泽。
被这样的眼注视着,让人骨子里发凉,寒气一点点从脚底蔓延,连心跳都不自觉慢了一拍。
魏无羡曾经无聊之际观察过周围一圈的人,江澄和他都是普通的黑色,而蓝忘机则比寻常人眸色更加偏淡,唯有卫云蘅,他的眼睛是纯粹的黑,像是黑珍珠一样明亮澄净,偶尔又深邃迷人透着神秘感,让人无法看清。
此时这双眼睛的主人正出现在他面前,只见他手持银/枪着地,目光冰冷彻骨,杀气腾腾的望着周围的凶尸,纤薄的背脊紧绷,宛如一张蓄势待发的弓弦。
“都给我……滚!”霎时,一阵肉眼可见的风势卷了起来,卫云蘅的怒喝居然硬生生的将周遭的凶尸们击退了半里开外,也震醒了心神恍惚的魏无羡。
魏无羡呆若木鸡的看着眼前单薄的背影,一时之间竟被他的气势吓得噤若寒蝉,还不由自主缩了下身子。
卫云蘅吼完后,皱眉瞧着凶尸们停顿了片刻,还是摇摇晃晃的朝这里走来,她啧了啧嘴,转头凶狠的看向魏无羡。
“阿,阿蘅。”犹如被恶狼盯住的魏无羡,对上她的目光,瞬间抖了抖。
“闭嘴!”卫云蘅恶声恶气的瞪着他,骂道,“魏无羡,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
“对,对不起。”磕磕巴巴的道歉,魏无羡直觉不要反驳比较好,眼前之人此刻暴躁凶残无比,触之即死。
卫云蘅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刚刚在远处看到魏无羡几乎被众多凶尸淹没的瞬间,她立马吓得心惊胆战,魂不附体,幸好最后一刻赶上了。
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让卫云蘅眉头皱的更紧,她看向魏无羡捂着的右手臂,脸色如墨黑沉,咬牙道,“这是被凶尸抓伤的?”
“阿蘅,没大碍,不要紧的。”魏无羡下意识将受伤的手臂往身后藏了藏,小声的解释。
“谁问你有没有大碍!我是在问你是!不!是!被凶尸抓伤的!”魏无羡只觉得脖子一紧,自己的前襟被卫云蘅提拎拽在手里摇晃着,贴在耳边的咆哮仿佛如钟声在他脑袋里炸开了花,疼的他直抽抽。
魏无羡被吼的晕头转向,看见卫云蘅凶神恶煞的怒容,连忙吓的猛点头,模样乖巧的像只鹌鹑,问他什么就说什么。
片刻,卫云蘅松开手,她察觉到江澄等人正从远处赶来,又抬头看了看还剩一丈之距的凶尸们,最后皱眉注视着魏无羡不过须臾就怨气缠绕的手臂,这怨气散发的太快了,快的有点异常。
“你是何年何月何日出生?”卫云蘅严肃的问道。
“玄,玄正五年亥月亥时……”
“…………!”卫云蘅一听,立即勃然变色,按照阴阳五行,不就是癸亥年吗!
天杀的!魏无羡这倒霉玩意儿居然是纯阴之体!他咋不投身做个姑娘呢!
魏无羡被她看的有些心虚和发麻,对上卫云蘅诡异的视线,心里不由一慌,刚要说什么就听到她淡漠而郑重的声音,“魏无羡,你记住,这是你欠我的,将来是要偿还的。”
语毕,就在魏无羡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卫云蘅手腕翻转将枪/头的一侧利刃划破了自己左手掌心,瞬间,鲜血淋漓,血流如注。
仿佛没有痛觉一般,卫云蘅目光冷凝的握手成拳,将滴落的血液用力挥洒在周围形成一圈,尔后她单手两指合拢,放在嘴边作势,右脚后退半步,以脚尖为点,快速的在地上画了个符文,同时嘴里低声念咒,语速极快。
当地上符文首尾相连的那一刻,只听她沉沉低喝。刹那,原本还昏暗的四周竟然瞬间泛起耀眼刺目的光线,地上显现的光源照得近似白昼,那些金光罩在两人周围半臂距离阻隔着凶尸的靠近,但凡触碰了金光,凶尸瞬间灰飞烟灭。
几息过后,待金光暗淡,只见周围的凶尸早已随风飘散,消失不见。
魏无羡睁着大眼,神情呆滞的看着卫云蘅不过眨眼之间就灭了凶尸,他转头僵硬的发现像看死人一样看着自己的卫云蘅,后知后觉的冷汗直流,怂的都换了称呼,“云,云蘅兄?…”
卫云蘅耳充不闻,她当机立断的将还在流血的左手压向魏无羡的伤口,就见黑色浓郁的怨气仿佛遇到天敌般居然发出刺耳的惨叫声,撕心裂肺般垂死挣扎,而魏无羡也疼的脸色泛白,可是他不敢乱动,一动卫云蘅那双毫无温度的眸子就瞥过来看他。
怕都怕死了哪里还敢乱动!
许久,那几缕怨气终于消散在空气中,而魏无羡的手臂也不再青筋迸裂犹如鬼爪。魏无羡挥了挥手,发现伤口居然都快治愈了,惊奇不已。
“魏无羡。”卫云蘅恶鬼似的声音让魏无羡心惊肉跳,他脸色一白,担心受怕的瞅着她。
卫云蘅表情严肃凝重,沉声开口,“这件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二人知道。”
魏无羡连忙小鸡啄米的点头答应,左手立誓,“我魏婴在此立誓,今日之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若还有第三人知道,就让我魏婴不得好死!”
卫云蘅没有阻止魏无羡的毒誓,毕竟现今知道卫家血脉特性的人,在世上不超过五人。据说玉京卫家当年之所以能成为仙家之首,是因为在那之前有尽数世家折于卫家,原因就在于这血脉。
卫家往前细数,都是修仙修道之人,卫家的某一代祖先乃佛子出世,历尽千难万苦,修行成佛飞升后只留下一颗舍利子,只是这舍利子卫家并没有保留,而是直接吃了!
没错,卫家就是这么任性,与其藏起来随时随地被人惦记,还不如合水化开,分给了卫家直系血脉,从此卫家的血液中就有了佛性,阴邪鬼祟再近不得身。
这股能力让众人趋之若慕,当时就有世家联合起来想要据为己有,那场腥风血雨维持了整整十天十夜,整个天空下的雨都是红色的。
卫家家主卫央一人挑战了百余世家,将那些居心叵测,诡计多端之人,都成为了枪/下之魂,魂飞湮灭,自此奠定了昆仑玉京卫家的赫赫战名。
只是由于后来的人仙魔一役,卫家自此韬光养晦,不再出世。而残存下来的世家也因这番震慑再不敢有异动,按照卫云蘅的理解就是,被打怕了,不敢再惦记。
随着岁月流逝,知道卫家血脉特性的人几乎早已离世,虽然卫家近年来已有出世的打算,但不是眼下。
等众人他们赶到后,就瞧见魏无羡像是遇见了亲娘似的扑过去一把抱住江澄,痛哭流涕,“江澄!你总算来了,你再不来就差点永远见不到我了!”所以,现在快点带我离开!!!这里太可怕了!
“………有这么凶险吗?”被八爪鱼般死死抱住的江澄,本嫌弃的想推开魏无羡,但在听他这样说之后,连忙询问,“可有受伤??”
“没事,没事,小伤,幸亏云蘅兄。”魏无羡连忙说到。
江澄一听,连忙猛地推开他,目光怀疑的瞪着魏无羡,“你是谁!魏无羡呢!你假扮谁不好,要假扮那个混子!”魏无羡那厮成天不着调,就没有认真听过他这样叫唤过卫云蘅,不是旁人假扮的,还会是什么。
“……江晚吟!你说谁是混子呢,找打是吧!”因着亲眼目睹了卫云蘅凶残的模样,魏无羡此刻哪里再敢老虎头上拔毛。
“无羡兄,你怎突然如此生分,还是唤我阿蘅便好。”卫云蘅佛系的对着魏无羡笑了笑,一脸温柔,“我不过是看你危险,便手段重了点,让凶尸灰飞烟灭。”
她看了看众人恍然大悟的表情,继续微笑解释,“你不是之前就知道我的千倾乃专克阴邪鬼祟之器,自然是事半功倍了。”
魏无羡疑惑的挠了挠头发,装似小心翼翼的觑着眼看了会儿,发现卫云蘅脸上仍旧是和善的笑容,这才一下子放松下来,又开始卖痴作妖。
他用力挽住卫云蘅,勾肩搭背道嬉笑,“阿蘅,你早说嘛,刚吓死我了,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夜叉!”
“……………”卫云蘅笑容微僵,持着千倾的手不由自主拽紧。
这丫的什么脑回路,听不懂她是在说冠冕堂皇的话吗!!这蹬鼻子上脸,给三分颜色就想要开染坊的底气到底是哪里来的!?
气到爆炸!
就在卫云蘅企图用眼神杀死魏无羡的时候,她突然察觉到什么,转过头去,只见蓝忘机一身白衣飘飘安静漠然的站在他们身后。
“哇!蓝湛你什么来的!怎么连个声都不出!”魏无羡也被莫名出现的蓝忘机吓了一跳。
身后背着一台古琴的蓝忘机,只是淡淡的看了卫云蘅和魏无羡一眼,便长发飘扬,衣袂翻飞的经过他们身边。
良久,只听风中传来了一道轻飘飘的回答。
“在你们除凶尸的时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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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将来的某一天,卫云蘅突然问起这件事
卫云蘅:你当时装疯卖傻是存心的还是故意的?
魏无羡:你猜?
卫云蘅:哦,我猜你今晚和狸奴睡
魏无羡:阿蘅!!我错了!我那时是逗你玩的
卫云蘅:嗯,那你今晚就和狸奴睡一窝吧,我不逗你玩
魏无羡:!!!!??阿蘅!你听我解释……你别走啊!!!阿蘅!!蘅蘅!心肝!宝贝!我真的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