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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卫云蘅知道魏无羡怕狗之事，是个意外。
一个碧空万里，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卫云蘅懒洋洋的躺在房檐上正打算补个觉，待醒来之后正好赶得上午饭。
她觉得这几天有点背，需要晒晒太阳，杀毒消菌赶走煞星带来的霉运。
然后，被卫云蘅扣上煞星之人就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正前方，玩世不恭的挡住她视线，笑的跟朵太阳花。“阿蘅~”
卫云蘅被那笑容差点闪瞎眼，她啧了下嘴，很是头痛。“你不好好呆在校场训练做什么？虞姨知道了，定是要教训你的。”
“我这不是看你一个人在晒太阳，太孤单了，所以特意来陪你嘛。”魏无羡也效仿他躺下来，双手枕着脑袋，翘着二郎腿一脸惬意。
大白天的说什么大实话，小心天打雷劈！
“肯定是你惹虞姨生气，被赶出来了。”江枫眠不比别的仙府宗主严苛，但是虞紫鸢却秉持着‘严师出高徒’的态度来锻炼弟子们，免得他们个个像魏无羡一样吊儿郎当。
更不用说魏无羡本来就性情不羁太过散漫，又没脸没皮的，虞紫鸢不待见他是常态，卫云蘅每次路过校场，都能看到魏无羡不是被罚蹲马步，就是烈日炎炎下拘着一个姿势动弹不得。
虽然之前江枫眠让江澄他们带着卫云蘅好好玩耍，可毕竟三月之后就是清谈盛会，是世家弟子之间的争锋，虞紫鸢自是希望自家弟子有问鼎之心，因而平日里操练也更加频繁艰苦，江澄和魏无羡很少有机会陪她。而江厌离则是需要帮忙处理一些宗门内的日常琐事，卫云蘅毕竟是宗门以外的人，不便打扰。
卫云蘅的性子看着温吞，但实际是个闲不住的，让她一直呆在屋子里不出去那简直是要发疯，所以大多数还是她一人无所事事在莲花坞闲云野鹤。
“哈哈，虞夫人就是凶了点，严厉了点，我日常无拘无束惯了，自然肯定不能入她的眼啦~”魏无羡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是笑嘻嘻的，没有半点不满和怨怼。
卫云蘅默默的打量了他片刻，然后来了一句，“你该不会是江叔叔在外私生的吧？”
不怪卫云蘅这般想，实在是江枫眠和虞紫鸢在对待魏无羡的态度上简直呈正反面的极端，只要江枫眠对魏无羡和蔼可亲，虞紫鸢就辞色俱厉，这让人不想歪了都不行。
卫云蘅猜测可能有三种情况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一，的确如她所料，江枫眠是魏无羡的亲生父亲，与江澄为同父异母
二，江枫眠对魏无羡心怀愧疚，因此待如亲子，疼爱无比
三，魏无羡父母与江枫眠有感情上的纠纷
就在卫云蘅思忖着是魏父和江叔叔有感情纠纷，还是魏母横刀夺爱，魏无羡声音平静的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阿蘅，以后不要在江澄面前说这句话。”魏无羡神色淡淡的，他垂着眸看不出在想什么，“你也不用乱猜，我不是江叔叔的儿子。”
魏无羡侧首望着她，黑沉的眸子没有卫云蘅以为的黯淡，反而像是晶石般纯粹明亮，认真的说道，“我有爹娘，我爹娘很爱我。虽然江叔叔对我很好，只是他再好也不是我亲爹。”在魏无羡心里，他的确把江枫眠几乎当做是爹，但是他知道，其实在自己心里至始至终真正的爹只有一人。
卫云蘅哑了声，心里浮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脸上不显，笑了笑不再说话。
“阿蘅，你为什么一开始要喊虞夫人为江夫人？”
“我也是奇怪了，你为什么要我喊虞姨为虞夫人？她不是江叔叔的道侣吗？”
“哦，我也不知道，我跟着大家伙儿一起叫的，我来江家的时候，他们就叫虞夫人了，听说是她自己要求的。”
“…她自己要求的？！”卫云蘅有些惊讶，“我不叫虞夫人，那是因为我觉得……她是江叔叔的结发妻子，虞夫人这样一叫，反而觉得和江叔叔并无瓜葛似的。”
卫云蘅其实隐隐察觉到江枫眠和虞紫鸢两人之间的疏远，哪有道侣是这样的，她那对爹娘虽不是成天黏糊着，但起码也是恩爱有加。
“虞姨性情刚毅坚强，我不知是什么原因让她宁愿这样自称，但是我认为她心里再怎么样，还是有江叔叔的。”一个女人再怎要强，但既然她愿意嫁人，哪怕是因为家族联姻，骨子里还是会对未来一半有所期许，希望能和丈夫琴瑟和鸣。
卫云蘅觉得，如果虞紫鸢真的不爱江枫眠，以她雷厉风行的果断性格，断不会与之纠缠，或许真有隐情。她知道两人已经分而住多年，可是，若虞紫鸢真的不在乎，就不会因为魏无羡一而再再而三的与江枫眠争执。
有争论，才说明心里有执念。
虞紫鸢和江枫眠两人，都是当局者迷。
“不过江叔叔也真是的，性格太内敛了。”卫云蘅话音一转，又说道，“对虞姨是这样，对江澄和江姐姐更是，明明是喜欢的他们的，想要亲近的，非要克制，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别以为她没发现每次江厌离递给自己莲藕排骨汤的时候，江枫眠总会不动声色的撇过来。
江枫眠这样太累，不过也因为如此，他才能打从心底里欣赏魏无羡无忧无虑的性子吧。
“你说江叔叔对江澄好还是对我好？”魏无羡突然蹦出了句乎意料的话。
卫云蘅闻言，鄙视的翻着大白眼对着他，“你这不是废话吗！江澄是江叔叔的亲儿子！你魏无羡是姓魏不姓江，亲远疏近知不知道！听没听过父严子孝啊！不知道玉不琢不成器吗！他对江澄越严厉越克制，越说明心里重视他。”
“阿蘅……你这样说太让我伤心了。”魏无羡虽然无奈的笑着，但是眼里透着愉悦，从来没有人说过这番话，旁人只说江枫眠待他胜若亲子，他知道江澄对此一直心有芥蒂。
“你伤心个屁，你自己都说了你爹娘很爱你，你有什么好伤心的！傻子！”这个傻子还害她睡不了觉，妨碍她晒太阳！
“嘿嘿，阿蘅，你现在这样子有点像那只被蓝湛抱走的兔子！”
兔你大爷！你们两人才是兔子！
“我要睡觉了！”所以，别打扰我！
“好啊，我们一起睡！”
“…………”
“阿蘅阿蘅，快看那朵云像不像只鸟？”
“恩。”冷淡。
“阿蘅，那片云瞧着像是腾云驾雾的龙啊！”
“恩。”冷漠。
“阿蘅，你看，那不是我们上次吃的野鸡吗！”
“恩。”冷静。
“阿蘅，这头白熊好可爱啊，感觉像是在挠痒痒，哈哈哈！”
“恩。”行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求你别再说话了。
“阿蘅，你才是个傻子。”
“恩……恩？”卫云蘅闭着眼，本还敷衍的声音变了个调，猛地睁眼瞪他。
魏无羡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在见到卫云蘅凶残的眯起眼睛时，笑声唿的截然而止，他慌张的指着天上一朵硕大的白云，结巴道，“阿，阿蘅，鹿！驴！”
语毕，魏无羡安静几许。
到是卫云蘅挑挑眉，“你说我是鹿还是驴？”
“你不是，我是。”魏无羡有些垂头丧气。
“你怎么不说那云像狗，我看着一样四条腿。”
“不一样！！！”如果说魏无羡刚刚是慌的，此刻简直的惊悚的吓破了音。
卫云蘅何等聪明，见他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就心知魏无羡怕犬，没见着他脸色惨白，眼睛乱飘吗。
魏无羡本来还紧张的等着卫云蘅会以此来嘲笑他，不过等了半响，才听到她漫不经心的回应。
“你说不一样就不一样呗。”
七上八下的心瞬间放了下来，魏无羡小心翼翼的朝她挪了点身子，也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阿蘅阿蘅，我想起之前不是在云深不知处，送了一只狸奴给你吗？”才不过瞬息，卫云蘅耳旁的聒噪声再次响起。
卫云蘅一听，连忙怒目而视。“你送的是狸奴吗？”
魏无羡疑惑。“我送的是狸奴啊！”
卫云蘅更加生气，认为魏无羡故意耍她。“你送的是狸奴？！”
魏无羡被她一瞪，莫名心虚起来，连声音都轻了许多。“我送的是狸奴啊。”
两人在这句话上用了截然不同的语气交流着，竟然也没有跑偏。
最后，魏无羡委曲求全的小声询问道，“好了，不是狸奴就不是狸奴，那你给它取了什么名字啊？”
“…………”
卫云蘅瞬间脸色一黑，默不作声，缄舌闭口。
好气！说不出口！怎么办！
就在两人你来我往说话之时，屋檐之下，江澄靠在白墙阴影里，眼底一片迷茫。
江澄本想找魏无羡和卫云蘅吃饭，但是他没想到会听到他们的对话，心绪乱飞的同时，却有一种茫然，仿佛是心头的枷锁扣久了，一下子拿下来反而不适应。
他知道江枫眠对于魏无羡一直是无底线的好，什么事情都顺着他，保护他，所以江澄嫉妒，伤心，却又无可奈何。他以为他爹并不疼爱他，可是现在有人却说。
江枫眠对自己越严厉越克制，越说明心里重视他。
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但是，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走了千山万里的旅途之人，一直忙着赶路，等到有人拉住他让他回头，他才发现过往所错过的风景是多么美好。
而远处，江枫眠安静的站在角落里。
他静静的注视着江澄的脸庞，青涩的少年神情迷惘恍惚，眼底微红，江澄长得像三娘，性子也似三娘倔强，不肯低头。
可是。
他是他的儿子。
是他血骨的继承。
他知道自己对江澄并不亲近，甚至偶尔会严厉，对比阿羡简直是天壤地别。
江枫眠想着，江澄将来是云梦莲花坞的宗主，责任在身，不可贪玩，不可懈怠，有三娘看顾，他也放心。
却没有想到，这份放心，让江澄误会甚深，而他也是个不善言辞之人，久而久之，父子之情就这样陷入僵局。
如若不是卫云蘅这番话让他如梦初醒，可能他与江澄，与三娘不知还要浪费多少光阴。
傍晚午膳的时候。
气氛有点尴尬。
卫云蘅疑惑的瞧着众人食不言寝不语，沉默寡言的吃着自己案前的饭菜，无人说话。虽然放在其他仙家吃食是常态，可在江家，就有点奇怪了。
衣袖被轻轻拉扯着，卫云蘅转头看去，就见江厌离将一晚排骨莲藕汤盛的满满的递给她，碗中全是排骨。
她眼睛一亮，才刚接过去，坐在上首的江枫眠突然轻咳出声，踌躇了片刻，才若无其事的开口，“阿离，给我也盛一碗。”
“！！”下首的卫云蘅他们如见了鬼似的都齐齐看向他，江枫眠脸上仍旧笑如春风，看不出想什么，他伸手夹了一筷子素灼放在虞紫鸢碗里。“三娘，多吃点。”
这下，连虞紫鸢都看出江枫眠的异常，她慢慢放下筷子，犀利的目光来回扫向他，冷声道，“我自己有手。”
江枫眠点了点头，并非说什么。不过席间几次都会一意孤行的夹些虞紫鸢爱吃的菜，哪怕她并不碰，他还是会锲而不舍。
日子久了，虞紫鸢便也懒得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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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宝宝们的评论和灌溉，看到有宝宝问以后会不会虐。呃……你们猜，哈哈哈哈哈
虞紫鸢和江枫眠之间的感情，我也是乱猜的，心里留一片美好的想法，不然要伤心死了。放在现代，江枫眠妥妥的渣啊。。
哦，其实宝宝们不疑惑吗，阿蘅一会用她，一会又用他，其实在外人眼里，阿蘅还是他，至于描写阿蘅自己我就是用她代替的。完全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算了，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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