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孽缘啊孽缘
可是接下来牛大庄就很有些看不明白了。
老板不是要温水煮青蛙吗?可是这柴火添的有那么点多火力有那么点过猛啊。
咖啡一定要80摄氏度三分奶不加糖,烫了凉了奶多了奶少了都不行。
文件一定要装订成一个标准的六面立方体,纸张有一页松动或者角度歪了那么一丢丢都不行。
数据表格中文一定要宋体小四号,英文一定要times new roman,数字一定要右对齐,他看不顺眼的反正都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什么都不行。他知不知道男人是不可以随随便便说不行的啊。
关键是哪里不行他也不一下说明白,让人自己瞎琢磨,各种碰壁。
几天下来,牛大庄看着好好个英姿飒爽的姑娘碰壁碰得满头包生生被折磨地快脱像了。
牛大庄错愕了,受惊了,他之前做这些事的时候也没见乔老板这么吹毛求疵过啊,老板原来你是处女座的啊?
他看着几乎被榨干了精力的路明月,如果不是他跟了老板这么多年且这么多年老板没有对他表现出一丝丝的兴趣的话,他都要以为自己才是老板捧在掌心里疼着护着的真爱了。
午餐时间他在食堂里遇见恹恹扒拉着米粒的路明月,毫不犹豫推翻了她是未来老板娘的想法。老板娘个屁啊老板娘,老板这架势分明是跟人家有仇啊。
他想男人八卦那不叫八卦,那叫涨姿势,于是他端着餐盘一屁股就坐到路明月对面去了。
他老干部似的搓了搓手,笑容和蔼可亲,“小路最近有点辛苦啊。”
路明月无力地掀了掀眼皮,用那黯淡无光跟条死鱼似的眼睛告诉他,哪里是有点辛苦,根本就是遭受了非人虐待猪狗不如好吗?
说实在的牛大庄也替他老板觉得脸红,眼看着快三十的人了用这么不入流的手段欺负个姑娘不害臊吗?真的不打算回幼儿园重修吗?
“小路,不是我说啊,”牛大庄试探道,“你跟老板是不是有什么仇什么怨啊?”
路明月恹恹地答,“还不就挖了你们家的老王。”
牛大庄一怔,瞧她一副坦荡的样子,心想不应该啊。他老板哪里是心眼像针眼这么小的人,况且连蓝仓都还在和他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地谈合作,他这么日理万机的能费这么些心思跟路明月一个女娃娃计较?
“你再仔细想想,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让你在不经意间伤害过老板?”
虽说这用词有那么点怪吧,可路明月经他这么一提醒,脑海里“嗖”得似乎掠过一道光,可惜真的就是一道光而已,还来不及照亮她沉睡的记忆就一闪而逝,快得四只蹄子全撒开了也追不上。
她第一次在网上看见乔行知那张侧脸的照片时,确实有那么一丢丢的似曾相识之感,可是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
脑海里哗啦啦放起了电影,就连小学时那个总挂着俩大鼻涕还非要学还珠格格里那个吹胡子瞪眼的皇阿玛、成天嚷嚷着“明月跪下”、结果她暴揍了一顿的小男孩也从记忆里拉出来鞭尸了一遍。
然而放映到她高中毕业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于是电影在她不知道的关键时刻中断了。
电话是装修师傅打来的,唠唠叨叨地抱怨大意说是没见过这么稳得跟人猿泰山似的顾客,连量个尺寸交个钥匙的时间都没有,她不介意延误工期他还赶着接下个单子呢云云。
路明月如果能穿越回两个礼拜前,一定会飞奔到签订装修合同的自己面前,一把抽走她手中的笔甩到她脸上,火坑在前头等着你跳看不见吗还装什么修?
然而木已成舟她能怎么办呢?只好放下顾客的上帝身段,唯唯诺诺地道歉并且保证今天下班后一定带他去量尺寸。
挂了电话后她讨好地望着坐在对面的牛大庄,“牛哥,晚上老板要还加班的话,能不能替我顶两个小时?”
她已经连续好几天陪着乔行知加班到十点之后了,也不知人家是成心的呢还是成心的,她都快忘了夕阳无限好的感觉了。
牛大庄有些为难地看着她,老板心,海底针。
可看着姑娘殷殷瞧着他,委委屈屈地竖着三根指头说,“牛哥,你是好人倍儿棒。我发誓,就两小时。”于是他赌上了他老板最后的一点人性和良知,点了点头同意了。
一到下班的点路明月怕被某人逮着果断地溜了,牛大庄这英雄当得委实很像个狗熊,惴惴地盯着电话机,生怕内线响起来老板管他要明月。
谁知没过几分钟,老板握着他的车钥匙,迈着长腿大步流星地扬长而去。
恰是黄昏,地面被烈日炙烤了一整天,此时热气散了许多,微带点凉意的风徐徐吹着,老式小区树木高大而茂盛,密集的叶子在晚霞柔媚的光影中随风倏倏而动。
楼下的老太太正坐在把竹椅上乘凉,手上一把美人扇缓缓摇着,那叫一个优雅。
她身旁的大约也是哪个邻居,倒是普通的慈祥老婆婆,气质什么的自然是没得比了,两个人相谈地正欢。
优雅的老太太眼神挺好,远远地便瞧见路明月领着个年轻的男人过来了,顿时便不屑地撇了撇嘴角,也不知是说给邻居婆婆听还是说给路明月听,“现在的小姑娘哟,不比阿拉当年了,男人走马灯一样地换,碗里吃着一个吧还眼巴巴盯着锅里,呀伐怕撑死哦。”
路明月正在和装修师傅说着什么,闻言一愣,心想俗话说得好啊,远亲不如近邻,异地老公不如隔壁老王,她这还没搬过来呢就莫名其妙跟邻居结了个的梁子,一时也不知该恼还是该笑。
她再是斤斤计较倒也不至于跟个老太太置气,于是便当聋了,加快脚下的步伐便往楼道里头走。
还没拐过第一道弯,便听见身后有车子行驶的声音,渐渐地逼近了。
慈祥的老婆婆说,“侬孙子来看侬了。”
车灯照在昏暗的楼道墙壁上,白花花的甚是亮堂,路明月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恰见优雅老太太盯在她背后,似乎在等着她回头抓个现行似的,一张老脸那叫一个轻蔑。
路明月这下是真有些不开心了,你孙子是动物园里的国宝大熊猫还怎么地,好奇看一眼还得收门票?
谁稀罕他那几个臭钱啊?她失去理智地想。
拐到二楼时她又听见开车门关车门的声音,而后十分熟悉的嗓音鬼魅一般地传来,“嗯哪(奶奶),吾来了,听孙阿姨刚侬伐舒服?”
乔行知?就是那个有气质的后脑勺?
路明月一个趔趄差点儿从楼梯上滚下来。不会吧?她魔障了?见鬼了?这几天被乔行知虐待出现幻觉了?
下意识就一个蹦跶蹦跶到阳台边上探出脑袋去,可惜只看见一个漆黑的脑袋顶移到进楼道里头,便再也瞧不见了。
她在装修师傅复杂的目光中,倚着楼道栏杆瑟瑟发抖地给牛大庄发信息。
路明月:牛哥,老板的车子是不是台宾利?
牛大庄:老板有两台宾利,黑白双煞,你说哪台?
路明月:……黑的。
路明月:车牌号是不是XXXXXX?
牛大庄:(贼笑)(贼笑)(贼笑)小路你可以啊。
路明月已经腾不出一丝的力气去挖掘牛大庄这肯定句里的隐藏含义。
原来此宾利就是彼宾利,天下宾利是一家,这个世界真奇妙。还有这地球原来也是颗气球啊,放了气一言不合地就收缩变小,不然怎么哪哪都能遇见这个变态?
她把这噩耗告诉了向宛,向宛全然无视她的哭天抢地在那头笑得嘎嘎嘎地跟只要被捉去下锅的鸭子似的,“路路你看你陪我试个婚纱能遇见他,挖个墙角能挖到他地盘上,连买个房子也要买到他奶奶楼上当邻居,我看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巧合了。”
“那是什么?”
“孽缘。”
不靠谱的女人!路明月“呸”了声直接按掉了电话。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