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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李代(已修)
金秋九月,秋风飒爽,李家张灯结彩,一片喜庆,小厮和丫鬟们忙忙碌碌,连额头的汗珠都没时间擦掉。
因为今儿是李家大姑娘李嘉岚出阁的大日子。
但是,李嘉岚的闺房里却一片诡异,新娘子懒懒散散的,一点也不紧张,没有新嫁娘的自觉。
另一端,李嘉筠坐在古琴前,素手轻拨,一曲豪迈,与这喜气洋洋的新婚毫不搭调。
梳头的喜娘心里头有万千恭贺的吉祥话,也不敢说出来,只得简单道:“一梳梳到头,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四姑娘李嘉梦坐在椅子上,也受到了诡异的气氛的影响,小心翼翼地摞动。她左右张望了一下,问道:“三姐姐呢?”
李嘉筠调侃道:“四妹妹,你也变坏了。明明知道三妹妹的心思,她哪有心情过来看新郎官迎亲。这个时候,你还出言询问?这不是扎她的心吗?”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李嘉梦吓得连连摆手,与她的亲娘相似的脸庞委屈地看着李嘉筠。
这姐妹间的打趣透露出来的信息,让喜娘有些惊慌,听说这府上的三姑娘也是定亲的吧,不会是她还肖想姐夫吧?
铜镜里映出喜娘脸上怀疑的神色,虽然模糊,但是李嘉岚却看得清楚,猜出了喜娘的几分心思。
她笑道:“你们别说得不清不楚的,不就是三妹妹害羞了吗?这府上定亲的也就是她一人了,见到如此场面,憧憬日后出阁,心底羞涩,不愿意过来罢了。”
李嘉筠没有多说,笑了笑,李嘉梦乖巧,不会反驳惹大姐姐不快,毕竟今日可是好日子。
喜娘明悟,有些羞愧,看来是她想岔了,低头认真地给李嘉岚整理头饰。
李嘉岚道:“娇杏走了多久了?点心还没拿来吗?”
娇杏是李嘉岚的一等丫鬟,贴身侍女,照顾她的起居。刚刚李嘉梦说早餐没有吃饱,饿了,所以让娇杏去厨房端点心过来。
李嘉梦说道:“大姐姐,我不是很饿了,不着急。娇杏可能在路上耽搁了,我再等等。”
水井边,娇杏用冷水敷面,脸庞的发丝湿漉漉的,水滴顺着发梢滴了下来,一滴,两滴……落在地面上。她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艰难地眨了眨眼睛,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一旁走来另一个丫鬟,惊讶地喊道,“娇杏,真的是你呀?今日大姑娘出阁,你怎么不陪着?”
娇杏转过头,看到来人,虚弱地说道,“原来是红玉啊。”
她指了指旁边的食盒,笑道:“我给姑娘们端些点心,压压肚子,这就要回去伺候大姑娘。”
“娇杏,等等。你的脸看起来好红啊,眼神也没有光彩。”红玉放下手中的托盘,摸了摸娇杏的额头,惊呼道:“呀,额头还这么烫,你是不是受凉了?”
“我也不知道,早上醒来就头重脚轻,浑身酸软无力。但是今日是大姑娘出阁的好日子,我也没时间去看大夫,撑一撑就好。”
娇杏和红玉说了两句,弯腰去提食盒,脚下一个踉跄,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娇杏……娇杏……”
红玉抱着她连声呼喊,都没叫醒,不得不找周围的人求助。
李嘉岚正准备遣人去寻找娇杏,门外却传来又急又快的脚步声,以及些微说话声。
“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姑娘,红玉说娇杏姐姐在厨房那边晕倒了。”
李嘉岚道:“请红玉进来回话。”
一会儿,门帘轻动,红玉迈着沉稳的步伐入内,低头恭敬地回话:“大姑娘,娇杏姐姐在厨房那边晕倒了,怕耽搁姑娘的事情,特意让我将食盒送过来。”
李嘉梦将食盒接了过去,掀开盒盖,端出两盘点心,小口小口地吃着。
李嘉岚看着依旧跪在地上恭敬有加的红玉,素手微扬,道:“起来回话吧。”
还未等李嘉岚询问经过,门外传来丫鬟的报喜声,道:“武安侯世子已经到了,老爷请大姑娘准备一下。”
李家的姑娘们每个人都配有两个大丫鬟,就像李嘉筠身边的白萝和墨兰。李嘉岚也不例外,娇杏就是两个大丫鬟之一,现在娇杏病了,明显不能随着李嘉岚陪嫁。还有另外一个大丫鬟,却在前几天出府嫁人了,当起了管事嬷嬷。
现在李嘉岚身边没有得力的丫鬟了,李嘉筠道:“姐姐,不如让墨兰跟着你陪嫁过去吧。”
“那怎么能行?”李嘉岚摇摇头,说道:“墨兰跟了你这么多年,就是你舍得给我,我也不能要。”
她指着低眉顺眼的红玉,说道:“就让红玉升为我的一等大丫鬟,代替娇杏。她性子沉稳,之前又是我的院子里的。”
李嘉筠也没有强求,道:“姐姐既然有人选,那我就不掺和了。”
武安侯府的迎亲花轿落在李府门外,世子耿俊翻身下马,新郎官的吉服穿在他的身上,衬得他一表人才,也是翩翩儿郎。
他正了正衣冠,嘴角带笑,迈步入门,见过李季玉,道:“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李季玉今日穿戴得威严,端坐在正堂,不疾不徐地说道:“嗯,我已经让人告知阿岚了。别的话我也不想多说,之前的事情就当做小儿女之间的嬉闹吧,以后和阿岚好好过日子。”
“是。”
今日的耿俊极其好说话,没有为难的表情,凡事一口答应,好像当真忘记了和李嘉萱之间的情意。连李季玉的暗示的话,他都一口答应了。
随着管家的带领,耿俊迈步进入内院,第一关遇上了李家的两个少年郎。李嘉琏年长些,十四岁的年纪,却有些腼腆。他鼓起勇气,道:“大姐夫,父亲说,武安侯府以军功起家,我们就不让你做催妆诗,让你过一下棍阵。”
李嘉琏让开到旁边,李家的护卫们顿时出列,摆成一个盛大的阵势,人人握着一根婴儿手臂粗的木棍,眼神冷冽,目露寒光。
有围观的宾客惊讶了,“李家不是文臣之家吗?为什么弄出这么个棍阵?”
有人摇摇头道:“不知道哎,这种刁钻新郎官的架势太严肃正经了,算得上金陵头一份了吧。”
耿俊心底有些虚,肯定是岳父大人之前对他的不满,留到现在清算了。他自己的拳脚功夫不算差,但是也没好到可以完好无损地走完棍阵。
果然,随着耿俊破阵,众宾客的心也跟着他的一言一行动了起来,“啊,耿世子小心,背后有人偷袭。”
耿俊一惊,躲开了背后的偷袭,没有顾上旁边的木棍,顿时手臂挨了一棒,钻心之疼。
他苦笑,暗道:岳父是动真格的,但是能娶到……也算值得。
众护卫的攻击又来了,如雨点一般又急又密,他也受了不少伤。最后,脸上还被哪个莽撞的护卫打了一棍,幸亏对方收手快,只是轻伤。
耿俊顶着脸伤继续往前走,袖口却被人拉住了,他低头一看是李家最小的儿子李嘉琅,圆圆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琅弟,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李嘉琅比李嘉琏活泼多了,他一点也不惧,说道:“大姐夫,你不给我和哥哥红包吗?二姐说,你不给红包,不让你进门。”
“有红包,有红包。”
耿俊从跟着来迎亲的嬷嬷手中接过红包,分别递给了两个孩子。
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他终于来到李嘉岚的院子里,这次倒是没有为难他,让他顺利接走了新娘子。
李嘉岚由李嘉琏背着送上了花轿,武安侯府的迎亲队伍才与李家的人告别离开。
送走了李嘉岚,李季玉背着手往回走,路过花园,看着满园的景色,忍不住叹息,“哎。”
“爹爹为何如此叹息?可是舍不得姐姐出嫁?”
李嘉筠恰好在此处小憩,看到李季玉,忍不住走了过来,出言调侃。
李季玉道:“为父还不是担心你的姐姐?耿俊那孩子,今日看起来像是想明白的样子,只是不知以后会如何待你姐姐。”
他瞧了眼二闺女,又道:“若是今日出阁的是你,为父一点也不担忧,反而会大宴三天,全府高兴乐呵。”
李嘉筠委屈地说道:“爹爹就这么嫌弃阿筠吗?”
“别别,你别在这里装委屈。”伤春悲秋的心思消失殆尽,李父李季玉揉了揉额头,头疼地看着李嘉筠,就怕她借故又来坑他。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挡都挡不住。李嘉筠说道:“最近女儿看上了一套紫砂壶的茶具……”
“好,你明天去找管家,为父给你买了。”李季玉答应得干脆,就怕李嘉筠得寸进尺,要得更多。过后,他心底却懊悔,憋屈着,他就不该嘲讽挖苦一时爽。
李嘉筠笑嘻嘻地说道:“谢谢爹爹。”
她转身往内院走去,三步之后,又回首说道:“爹爹,今晚您可得晚点休息,说不准有热闹可看。”
李季玉问道:“有什么热闹?”
“佛曰:天机不可泄露。”
傍晚掌灯时刻,李嘉筠倚在罗汉榻上,轻轻拨弄着琵琶,一曲罢了。她问道:“前院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墨兰摇摇头,回道:“姑娘,没有任何消息。”
“可有什么人上门?”
“也没有。”
李嘉筠脸色顿时变得正经且严肃,她轻轻扣着桌子,暗道:难道是她算错了?
不不……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突然,旁边院子里传来吵闹的声音,李嘉筠正准备打发人去询问一声。
白萝飞奔入门,道:“二姑娘,外面的丫鬟们说三姑娘不见了,失踪了。”
“听说,三姑娘在自己的院子里呆了一天,不吃不喝的。太太担心她,去看她,丫鬟们才不敢拦着。众人一进门,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根本没有三姑娘的人。”
李嘉萱不见了,姐姐的大丫鬟娇杏也病了……
李嘉筠这么一联想,陡然起身,急忙穿鞋,着急道:“糟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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