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少爷与龙

作者:米兰麋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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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琳


      维尔茨堡客房里,棕色头发的年轻小姐正坐在梳妆台前,让女仆打理她浓密的秀发。

      她的父亲,拥有兽人血统的强壮大叔兰德尔伯爵坐在不远处的白金色长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着她的首饰盒。

      这两父女长相完全不同,女儿赫琳长得像拥有精灵血统的母亲,纤细修长,白皙的长颈像一只傲慢的天鹅,父亲兰德尔则雄壮威武,鼓起的肌肉活像山岳。

      “父亲,不要再乱动我的东西!”从镜子里看到父亲的一举一动,赫琳烦躁地叫道。

      “我不乱动,你赶紧梳妆去找少爷,”兰德尔从首饰盒里翻出一串祖母绿宝石项链,“我的好女儿,你长得那么漂亮,带上这串项链,穿件漂亮的裙子,肯定能迷倒他!”

      “不关父亲的事,”赫琳冷淡地回应。

      “怎么不关我的事?好女儿,你想想,你做了维尔茨堡的女主人,我们就可以摆脱六大领主里面最弱的称号了!而且那个小子长得好看,你不是最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吗?上次宴会你还去和他搭话了?”

      “我是去搭话了,可是……!”赫琳盯着镜子里美艳的自己,生气地说,“他对我毫无兴趣,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这怎么可能呢?我听见那小子恭维你了,说你像月亮女神……”

      “父亲,那都是假的,是男人虚假的情话。你不也这样哄母亲,还在外面与柯尔摩夫人调情?”

      兰德尔像没听懂一样摸了摸头。

      “没放在眼里也不是大事,他只要能娶你,你就是公爵夫人……”

      “够了,不要再和我争辩这些了,我不想听!”

      赫琳啪地扯下女仆刚给她夹上的玛瑙头饰,拍在梳妆台上,吓得女仆瑟缩了一下。

      “算了……”赫琳感受到女仆的惧怕,站起来,拿起床上铺开的红色天鹅绒披风,披在身上,向外走去,“不要跟上来!”

      “你去哪?”

      “随便转转!”

      这是客人们离去的第二天,上午九点,城堡里十分冷清。仆人们大多已经完成了简单的打扫工作,就不在走廊上乱逛,而是躲在地下室里偷闲。

      赫琳赤脚走在二楼的走廊里,穿着蕾丝内衬,长筒南瓜裤,罩着宽松的睡裙,外面披着深红披风,把雪白的内衫罩在里面。

      她穿的实在不成体统,但是她也不在乎。即使被看到了,也没人敢对她指手划脚。

      建在高山上的城堡从窗户往外看,是一片蓝的偏紫的天空,偶尔有一群鸣叫的飞鸟掠过,划开云层,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

      微醺的空气裹挟着插花的香气,传入她的鼻腔,带着慵懒的氛围。地面上被阳光投射出映出窗格的影子,她低头,踩着一个个小格子,蹦蹦跳跳地前进。

      一会,她又背着手,左顾右盼,打量着墙上的油画。大多是维尔茨堡附近的风景画,偶尔有一些她不知道的人物画像。

      她撇撇嘴,都是些呆板无味的画法,讲究对称,柔美,人物的眼睛里都没有光。没意思。

      就和她的母亲一样,每年都要画一副肖像,年年都在变老,可是眼神都是一样的呆滞无神。

      她讨厌这些像人偶一样的人,也不想一辈子都被束缚在这样的世界。如果可以的话,其实她更想去外面游历,离开森严的戒备,去大街小巷逛逛。虽然只能想想而已。

      莱希利安少爷虽然长相俊美,还是个纯血贵族,可是他的心思不在自己这里,他看她就像看这样一副画,美则美矣,却没有悸动。她害怕这样的眼神,也不想和一个不为自己心动的人在一起,
      父亲不会懂的。因为他就是为权势娶了自己不爱的女人。

      走着走着,她经过了一段两面都是墙壁,挂着历代公爵与他们的夫人的长廊。

      天哪,怎么会代代都是怨偶,这些女人个个都笑得很假,实在是怨气冲天。偶尔有那么几个似乎心甘情愿,看上去也是弱势妥协的一方。

      这是个什么家族?

      她裹紧了披风,皱皱鼻子,心里轻哼一声。

      不愧是统治冰雪的赫尔莫德,心都被冻住了。

      走过了这一段压抑的长廊,就别有洞天了。她走到了城堡的背面,从窗户往外看是一大片深绿的森林,静谧而安宁地树立着。

      一楼一大片蔷薇花园,中间建了一个竹架,爬满了蔷薇藤蔓。茂密的花朵下隐隐可以见到牵着白马的仆人,刚擦洗完马匹,给它装上银制的马鞍。

      再远一点是一片灌木迷宫,出口直接通往森林。

      赫琳兴奋起来,披风翻滚成红色的海浪,是她飞奔下了楼梯。

      “日安!”

      “日安,”仆人回答完,才意识到这声音的陌生,他回头,看到裹着红披风的棕色卷发女孩,“赫琳·瓦尔·伊修加德小姐!”

      “这匹马是谁的?”

      “它叫埃德加,属于莱希利安少爷。”

      “牵出来,我要骑着它到森林里散步。”赫琳直截了当地说道。

      “可是这是少爷的座驾……”

      “他平时这个时间会骑马吗?”

      “不,这个时间少爷通常在办公……”

      “那就没有问题了,把它借给客人用没有问题吧。”她不由分说地上前,抢过仆人手中的缰绳。
      白马有她一人高,漂亮的灰色眼睛上覆盖着长长的眼睫,温顺又贵气。

      “埃德加,好家伙,我们走。”她捧着这匹马的头颅,亲近地蹭了蹭,然后绕到一边,赤脚踩着马镫,轻松上马。

      她出身南部,那里气候适宜,父亲名下也有不少马场,从小就见过不少好马,但是埃德加这样的哪怕在最好的纯血马里也是佼佼者。她一见它,就喜欢上这个漂亮的大家伙了。

      “不用跟上来,我中午会把它还给你!”居高临下地留下这句话,她一夹马腹,骑着它跑远了。

      空气中弥漫着雪松和桂树的香味,充满了生机,比城堡里插花糜烂的香气好闻多了。北方干燥凛冽的空气打在她飞起的头发和披风上,冷,但是清新。

      她穿梭在灌木迷宫里,绿色的灌木上偶尔攀着两支玫瑰,森林的浓雾飘来,让她看不太清前方的路。

      不知道弯了多久,她到达了灌木迷宫的出口,那也是一大片玫瑰,却没有人打理,都盘曲着长在地上。

      她下了马,牵着它向前走,脚底刺地有点疼,她不得不小心不要踩到玫瑰带刺的藤蔓。

      突然,在一片玫瑰丛边上,她看到了一个沉睡的黑发少女。少女穿着蓝色的长裙,蜜棕色的脸颊上有着可爱的小雀斑,在阳光下像晶莹闪烁的小钻石,一对被包起来的龙角,还有交握在胸前的双手。

      她好像沉睡了一千年一样安静轻盈,赫琳忍不住放轻了步伐,不想惊扰到沉睡的少女。

      少女身旁倒着一尊废弃的女神像,已经被藤蔓缠绕了起来。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沉睡?”赫琳轻轻用气声说道。

      没想到,却看到沉睡的少女眼睫一颤,像蔷薇开放一样,睁开了眼睛。

      漂亮的浅灰色,安静的眼神,像森林。

      “你是精灵吗?”

      希露被突然的声音惊扰,抬头,看到红色披风的少女,眼里有些困惑。

      她转头,看到那尊女神像,困惑更浓——奇怪,怎么会又在睡眠中到了这个地方?

      对了,她突然想到自己的龙角,不由得身体一僵,低下头想要起身离开。

      “等等!”赫琳叫住了她,“别走!”

      “你是,赫琳小姐。”希露一字一顿地慢慢说道。

      “你是城堡里的女仆?”

      赫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她如此好奇,叫住了要逃跑的少女,“你的角真好看,眼睛也是!可以过来让我摸一摸吗?”

      希露沉默了一下,像小动物一样谨慎,“我是,混血种。”

      “我知道。我有个……朋友,他也是混血种。和你的眼睛一样!”赫琳说着,牵着马向少女走去。

      希露僵硬地坐在原地,看着热情的赫琳小姐走过来,眼里满是真挚和好奇。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亲密地捻起希露的黑发,“我一直觉得黑色看起来很神秘,我的那个……朋友,也是黑头发。”

      “赫琳小姐的朋友,是混血种?”希露的声音里带着些微质疑。

      “是啊。”赫琳看着她,有些发呆。

      “怎么会到这里来?后面是森林,危险。”

      “随便逛逛。城堡里面太无趣了。”

      赫琳想起父亲的嘱咐,烦闷地甩了一下手。

      “你知道莱希利安·萨加·赫尔莫德是什么样的人吗?”

      “诶?少爷,”希露呆了一下,“少爷是最高贵温柔的人,心地善良,救了我……”

      “温柔?”赫琳裹了裹披风,“对了,你是城堡的女仆,肯定也受着他的恩惠,自然会这么想了。你和他接触多吗?”

      “不多,”希露淡淡地说道,“少爷是,最高贵的人,我只是混血种……”

      赫琳看了少女一眼,“也对,他们那样自视甚高的人,像我父亲一样……都是不愿意接触混血的。”

      “怎么了?”感觉到赫琳的烦恼与少爷有关,希露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父亲呢,让我接触你们家少爷,希望我能够嫁给他,做维尔茨堡的女主人。”赫琳有点嘲讽地说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这些话向一个一面之缘的少女倾诉,也许是因为她宁静的眼神,
      也许是因为她今天看到了她的兽角,有点反常。

      希露听到赫琳的话却沉默了下去。少爷的新娘……原来他这么早就要娶妻生子了。赫琳小姐是领主的女儿,今天看来也漂亮直率,而且心地与少爷一样温柔,不介意她是混血种,真好……他们很相配。

      “可是,哪有那么简单啊?”赫琳却接着说道,“你说他温柔,真的吗?我那天和他搭话,你不知道他的眼神,真是冷地可怕。我本来觉得他是个礼貌的绅士,看到他的眼神我就怕了!我父亲还不信我,说他就是个单纯的小少爷,与我很相配。我不愿意,我才不想嫁给这样的人!”

      “赫琳小姐,你误会了,少爷其实真的真的很温柔,”即使心里怪怪的,听到赫琳的话希露还是忍不住反驳,“他帮助了很多遭到厄运的人,也宽恕了做错事的人,温厚地指引他们,他绝对不是你所说的这样!”

      赫琳半信半疑地看着少女,“真的吗?”

      “嗯。”希露坚定地点头,少爷昨天可怜巴巴的样子她还记在心里,他怎么会“眼神冰冷”?一定是赫琳小姐看错了。

      “少爷真的是很好的人,希望赫琳小姐接触他之后,能够对少爷改观,真心地对待他。”她轻轻说道。

      这时,在城堡二楼的书房里,办公完毕暂时休息的莱希利安没有找到总是在后院里的希露,有些纳闷。

      他站在窗前,居高临下远远望去,竟然在灌木迷宫的出口看到了希露。那边紧邻森林,说不定会有危险,希露怎么去了那里?

      他眯了眯眼,想要看得更清楚,她身边的人是谁一身红衣,似乎没有穿裙子,是男是女?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理活动有些过界的莱希利安烦躁地握紧了手指。

      他只是担心单纯的希露被骗,毕竟那个人看起来不像城堡的仆人。

      他自欺欺人,没有意识到自己脱缰的占有欲。

      最后,他决定赶去那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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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少爷黑化持续进行中
    冒险小伙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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