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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说曹操曹操到。
一行五人已经是个不小的队伍了，两个头顶门派图标的凡人再加一个天策弟子一个藏剑弟子和一个未来万花治疗，这战斗力配置就算是打策藏花大侠号五五叽叽场也能把海棠和叶天霁给拉扯上四段——咳咳，意思是，这五个人走出去，那就跟最初定位的商人团体根本就不符合！
哪个做生意的会背着枪和剑还骑着昂贵的骏马四处走？就那马儿一顿吃的草，都够一家四口人一天的口粮了。
因此海棠等人便以一种极为诡异的身份穿过了洛道，在金水镇住了两天之后向西边前进，在山路与偶尔出现的村落之间走了半个多月，终于见到了一个比较大的镇子，名叫全家镇。这个镇子离兰知远提供的那个“证人”所在的全家村非常的近，而且意外的竟然有全大唐连锁的信使和驿站以及交易行。
把昂贵口粮“皇竹草”啃完了，这五天来只能啃路边草的红枫和白白在驿站里啃上了翘首以盼的大餐，高兴得“嘶嘶”叫。海棠从交易行里出来，心疼地数了数钱袋里的铜板，一二三四五……呜，就剩八个铜板外加二钱碎银了。光是给两只挑食的老马崽子买口粮就去了她五两银子①。五两！草。
旁边的胡若子摸着钱袋也在心疼。它俩太能吃了，不就是去驿站住几天吗，一天需要一钱银子吗！啊？人住都没这么贵啊！
这俩小女人抠门的模样倒真让这个诡异的行动团体看起来像商人一些。不缺钱的叶天霁双手环胸，乐滋滋地站在一边看这俩人心疼钱。裴元？一进镇子就不知道去哪了，说好了酉时驿站门前见，这都酉时二刻了，人还没来。还好入夏了，白天见长，倒不耽误什么。
打探消息回来的叶飞雁见师兄这么开心地笑着，也不好去打扰。叶天霁自从知道自己的武功尽毁之后就没怎么开心过，今天这样挺好的。
海棠收起钱袋，和胡若子眼神交流了自己钱袋的命运，转身一看一脸姨母笑的叶天霁，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叶天霁不爽，又上去找海棠拌嘴，于是二人又一边吵着一边走向驿站，胡若子一路过来知道他俩也就吵着玩，干脆懒得劝，权当看戏了。
这俩人怕不是前辈子说书的，吵个架可有意思了。
这仨人进去了，叶飞雁自然也是跟着进去的。可人都还没进到门口呢，就看见前头仨人跟木桩似的杵在门前。奇怪了，门口比屋里舒坦？不至于吧？
屋里传来了淡然的声音：“长漓向海棠姐姐、天霁哥哥、若子姐姐问安。海棠姐姐，许久不见，你好像……胖了？”
“殷长漓！你个欠揍的！”海棠一把扑上去就要打他，可他眨眼间便已拉开二人距离。海棠没想到他会躲开，“啪叽”一下，面朝黄土摔在地上，吓得叶天霁把手里的碗筷一扔，连忙和胡若子一起扶起海棠。
那被扔掉的碗筷，正巧都到了叶飞雁面前。
殷长漓吓愣了，也连忙上去扶人，“海棠姐姐，你没事吧？”
海棠拍拍身上个的尘土，笑了笑，“我以为你会接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薄情。”
殷长漓被堵得连连赔罪，海棠哈哈大笑，要他给自己煮碗茶赔罪。叶天霁松手，殷长漓接替叶天霁扶好海棠，二人有说有笑向屋里走。胡若子与叶天霁对视一眼，突然感叹时间真的是魔法。
当年的殷长漓还没海棠腰那么高，瘦瘦小小的，看着就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吃饱过。可那双眼滴溜溜的，勾人得很，看着就是个精灵的小子。如今多少年过去了？也怕有七八年了吧，殷长漓也长成了一个大帅小伙，比海棠还高半个头，长长的发像裴元一样只扎了些许在脑后，扶着海棠走的背影竟是如此让人安心。
驿站里的桌子不多，海棠和殷长漓占了最大那张。请海棠入座，而后自己入，将随身水囊里的水倒入壶中，燃炭火，而后烧水。研茶饼，在水方有气泡之时捻盐调味；不多时锅边有气泡冒出，舀出一瓢水，再用竹夹在沸水中转圈搅动，又取适量研磨好的茶叶，沿漩涡边缘加入；水大开，方才舀出的那一瓢水又加了进去②。
整个流程自然流畅，看得海棠目瞪口呆。她以为裴元已经算是极品麻烦了，没想到殷长漓的师父不知教了他什么，比裴元还麻烦。
胡若子、叶天霁和叶飞雁当然没有凑过去要一碗茶吃，却没想到人殷长漓已经把茶分成了五碗，每人一碗正正好，邀了他们仨过来。
刚落座，门口就传来了一声问：“是长漓煮茶么？”
殷长漓由心而笑：“哥。”
裴元落座，他看来有些风尘仆仆，却是有些开心的模样。细细尝了一口，裴元道：“嗯，不错。”
海棠还没从殷长漓对裴元的称呼中走出来，下意识重复了一句：“哥？”
“嗯，对。”殷长漓倒爽快，“我认他当哥了，不然叫裴哥哥，觉得生分了。”
不这不是问题，问题是裴元你这么小就开始奶孩子，这些年怕是没有姑娘敢嫁个带着拖油瓶的你吧……
裴元当然不知道海棠脑内丰富的思想活动，顺口催海棠赶快尝尝。海棠心想她不懂这些个，反正只要是茶就行，可刚一入口她就觉得不对。
这茶确实比别人的好。
“哎呀，长漓也这么大了呢。”海棠欣慰地笑了起来，“十三？十四？”
殷长漓笑笑，“正好十六，前几日过的生辰。”
干净的脸颊不再像初见那样瘦弱，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一半被束起一半放下，身着层层叠叠的紫色衣物，如同一个出色的大人，能够顶起一片天地。
眨眼间连殷长漓都这么大了，海棠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开始变老了。若一个人能活到五十岁，那她的生命就已经快过半了。
“听说你中途换了个师父，能跟我说——”
海棠的话还没说完呢，外头就传出来了闹腾声：“着火了着火了！快逃！着火了！”
叶飞雁最先跑出去，胡若子第一个上前拖海棠跑路，一行六人从驿站里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半山腰上闪烁的火光。这……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不能吧，这都快到盛夏了，就算这地方不刮台风，也得下点雨，怎么可能还会因为天干物燥而烧山？
叶天霁眯了眯眼，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隐约能看见着火的地方离村子似乎还挺近的，若是这些火烛飘了过来把村子里的茅屋给燃了，那可就难办了。
“飞雁，你去帮着救火，谨防火气飘到村里来，不然今晚我们要没得睡了。”
“哎，师兄！”
殷长漓想去，又被裴元拦着，“你学的那些判官笔法又不能抬水，去做什么？去看看有没有受伤百姓吧。”
“也不知道有没有百姓在。”海棠看这位置离村庄还是很近的，若是真的烧着了谁的家，茅屋破损倒是一回事，把人给烧了那可就真的……人间惨剧。火势很大，而且完全没有要熄灭的念头，叶飞雁去了不久又折了回来，把胡若子也拉去帮忙了，又让殷长漓来帮帮忙。
奇怪，怎么海棠姐姐这么厉害她们不叫，非叫他这样的小喽啰？
周遭围观百姓越来越多，大家都在纷纷议论。这时间也赶巧，太阳落山前烧的，如今已是漆黑一片，只能看见火光从哪里来。
“哟，谁家着了？”
周遭事不关己的围观群众确认自己不会受伤后纷纷议论起来，有个约莫三十的男子离海棠最近，正伸着脖子往外看，“这也是倒了血霉，山火还能烧到自己家。”
与他一同围观的男人有些着急，“倒卖王，不太对啊，这个方向不是我们家那边吗？”
嗬，原来外号叫倒卖王啊。海棠打量他一眼，看起来确实有点奸商的样子。看，同样是做生意的，叶英一家长得正人君子多了。
那倒卖王又和他的朋友说了几句话，渐渐的声音里带着急促，干脆匆匆朝着那个方向跑去。海棠轻手轻脚地跟在他俩后面，叶天霁也被勾得好奇心泛滥，干脆也跟了过去。
越往前走，前头那俩人越不安。
转过拐角，正在熊熊燃烧的屋子映入眼帘，前头倒卖王和他的朋友大惊失色：“我、我的家呀！”
合着笑话了半天原来是自己家着了！
“噗——”海棠一下没忍着笑了起来，叶天霁上前一把拉着两个想往火场里冲的，“去，打水灭火！”
海棠知道自己看笑话不该，也帮着意思了一下。可火势太大，直到丑时火才灭，二人的家还是烧没了。倒卖王抱着妻儿大哭，他的朋友独身一人住，没人与他相拥，只好自抱自泣。
这场景，饶是再有意思也没人能笑出来。叶天霁向海棠请示，海棠颔首，他这从口袋里摸出两片金叶子，将它们交给了倒卖王和他的朋友，“我家大少夫人赏的，另外再盖一间房吧。”
顺着叶天霁的手指方向，二人看见了帮了他们一宿的那个普通的女人，跪下磕头感谢她的大恩大德，吓得海棠赶紧上前把他们扶起。
还不忘打个广告：“身为天策——府的忠实粉丝，保护一方百姓是应该的。”
她现在都使不出武功了，不好意思跑出门到处说自己是天策弟子。
折腾了一宿，一行六人倒在驿站床榻上就睡，等到睡醒后已经是下午了。其实也不是睡醒的，是被闹醒的。
吵架声之大把睡得死沉的胡若子都给闹醒了。海棠眯着眼推开窗户，果不其然，一男一女站在路边，女的头发挽起，看来跟男的是夫妻。二人说着方言不知在吵什么，旁边围观了许多人，也在叽叽喳喳地议论什么。
其中有一位兄弟格外突出，站得又近又探头探脑地想再靠近些。海棠暗道这个傻子，我要是那男人就该揍你了。
没想到那个吵架的男人跟她的想法一模一样，并且，他实施了。
一拳揍在围观兄弟的脸上，顿时围观兄弟的口中飞出了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海棠急忙叫胡若子来，胡若子看见了也吃了一惊，拿起枪直接翻窗户往下跳，轻功一跃正好落在二人之间，横枪一挡把二人给拦着了。彼时围观兄弟已经被揍得满脸是血。见有人来，吵架男人甩了句狠话便离开，留下妇人和围观兄弟尴尬地瞪眼。
胡若子转身教训：“该，让你围观人家夫妻吵架！以后敢不敢了？”
围观男人顿时焉了，大喊不敢不敢多谢女侠，夹着尾巴跑了。转身一看，妇人早已不见。
等胡若子再次上楼，海棠已经磕起了瓜子，“师姐，我打听过了，吵架的是做柴刀的刘发财和他老婆刘李氏。据说刘发财嫌刘李氏生不出儿子，才打她的。你说这事管不管好？”
胡若子突然笑了起来，坐在她的对面。叶飞雁端来了茶，笑眯眯地蹭在海棠身边，“大少夫人，你嘴里在问若子军娘，心里早就恨不得把那个男人给打死了吧。”
她有表现得那么明显么？
可海棠刚出门要去找刘发财，却迷路走到了村外。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也碰见了刘发财，以及一个妇女。
这个妇人不是他老婆。
“我说朵娘，你就别想着你那死鬼了，他都三年没回来，说不定死在异乡了呢。你就跟了我吧，啊？”
被称呼为朵娘的妇人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刘发财，你还是回家吧，你的女儿还那么小，好生照顾着，万一将来当贵妃呢？”
“你怎的听不懂我的意思？大夫说那个女人没得生了，我要断子绝孙了！只要你跟了我，你跟我回去，我立刻把那个女人休了！我那三个女儿都喊你作娘！”
“够了！你再多说，我就报官去！”
“哼，报官？你丈夫抱着你儿子和女儿走了不要你，就你这破鞋我肯穿算是给脸给你！”
朵娘的脸都急红了，“你莫要欺人太甚！”
刘发财又骂了几句难听话，这才离开了。海棠连忙躲到一边，这男人说话夹着方言听着辛苦，但那个朵娘口音像是长安人，听着很舒服。看来是个被丈夫抛弃的可怜女人，还得遭这样的恶人骚扰，真是气人！
海棠决定给那个刘发财一些教训。
叶天霁想我也是倒霉催的。你看大少夫人想要教训刘发财吧她不自己来，非让他装神弄鬼的去吓唬他。行吧行吧，谁让他也是个好管闲事的呢？装就装吧。他拿着算命的褂子，哪儿也不去，就直奔刘发财家。又说他会遭天谴，半夜还让叶飞雁扮了一次菩萨，把刘发财吓得够呛，保证这辈子再也不勾引女人再也不打刘李氏。
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海棠也准备好明日前去找那个大爷，却没想到走的前一天晚上又发生了一件事。
有人在村头河流的水底找到了一个人的头盖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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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①本服物价在我最后一次查看交易行时为8金一颗，此处采用真实大唐价值衡量。
②出自《茶经》（陆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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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i不起东方谷主还是没能登场【
只要我写得够快发表速度就赶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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