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传捉鬼,童叟无妻

作者:寄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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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游宫05


      在容音爆发之前,岑鹤九麻溜捂着伤口站了起来。

      容音动作敏捷地借着他翻身起来的动作往旁边一滚,揪一下轻易就破破烂烂的衣服,冷着脸嘲道:“你前些年,是去大闹天宫了?”

      说完,看见血珠顺着他的指缝不断滴下来,落在地上一时分不出和朱砂哪个更红。

      “大闹天宫?”岑鹤九笑得讽刺,“是天宫闹我。对了,你刚才问什么来着?”

      “我问有没有雄黄酒和降真香。”容音撑着身子起来,“法衣也得换一件。”

      岑鹤九捂着额头,觉得烦得要死,“你下次带几件自己的过来吧,老穿我的算怎么回事。”

      容音堪堪遮住肩头,倚着桌子挑眉,“你真的是处女座?”

      岑鹤九从牙缝里挤话,指着自己的鼻子,十分不要脸地说道:“屁的处女座,老子仙气儿做的。”

      上次的法衣不过被她穿了一会儿,再挂回去的时候,他闻着满室隐隐弥漫的不属于他的气味,一夜没睡好。

      记忆里那个喜欢搞事的娃娃还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一转眼就变成了活生生的女人,每天招摇着来招摇着去,他一时半会还真不适应。

      岑鹤九就这么不适应着,丝毫没想起来是谁逼容音去沐浴的。

      阿碧这会儿狗腿地现身道:“老大,先包扎伤口吧……”

      岑鹤九八字纯阴,他的血气,是个阴物都喜欢。现在店子里就有很多上了年头的灵物蠢蠢欲动。

      “不用,刚好省了我自己放血。你去倒一碟新的朱砂过来。”

      等阿碧取来朱砂,岑鹤九将自己的血滴进去,搅匀,“小慎子说他今晚就住在医院,你随便练练手。”

      容音在一旁看得皱眉。

      岑鹤九解释道:“你阳气太重了,我们是去救人的,又不是去抄家的,别搞事。”

      他的纯阴血气加进去,的确可以很好地中和容音的那份灼烈。

      容氏的符箓虽然好似一剂猛药,但容氏已经不知道多少代没出过八字纯阳的传人。物极必反,她血脉中的阴阳二气就像上好的燃料,薪火若燃烧得太旺,很快就会熄灭,只剩灰烬。

      岑鹤九调完朱砂,又道:“朱砂里已经调了雄黄,降真香备着,你还要雄黄酒么?”

      容音懒懒点头,“要啊。”

      这些本是道门常备物品。

      但容氏画符之前的准备工序比正统程序多了一道,就是祭祖。降真香敬天,雄黄酒祭祖——大约是她们这一派符箓实在好使得逆天,因此总要多拜那么几次,平衡一下。

      “慎鉴一个人待在医院,没问题?”容音不放心地问。

      “能有什么问题?”岑鹤九端着朱砂轻晃,“好歹是道昌门的慎家,你别低估了他。”

      *

      容音前几天还对慎鉴再三重复她不留宿,结果还是住了下来,打脸的速度堪比境泽定律了

      她前天晚上一夜没睡,今天一早就要起来准备香案等前置程序画符,容音实在没那个精力来回跑。

      容音昨晚睡在二楼最左边的房间,和岑鹤九中间还隔了一个慎鉴的房间,但容音却觉得空气全是令人讨厌的松香味,和那天她在岑鹤九房中闻到的一模一样。

      翻来覆去,好不容易入睡,又做起了噩梦。

      她梦到自己站在岑家的坟地里,墓里的棺材都被刨出来,横七竖八地摆在地上。她手里拈着符,还是怕得很,怕得两条腿都在打哆嗦。

      她稍微动一动脚步,棺材里躺的东西就猛地撞击棺盖,不一会就爬出来,争先恐后地嚎叫着朝她涌过来。

      容音慌乱地把手中符箓撒出去,却发现符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手血污,她一手提着剑,一手拎着人头。

      手里的人头沉甸甸的,冲她笑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一对漂亮的桃花眼微眯,却满脸是血地质问她:“容音,我们岑家以前就那么招人恨么?”

      容音哭着尖叫,直喊得嗓子沙哑。她摔坐在原地紧紧捂住耳朵、闭住眼睛,仿佛这样就可以隔绝那些恐怖的场景。

      她最后是被自己在梦中的尖叫声吵醒的。

      睁眼时天刚放亮,不管梦中多么惊慌,她醒来时神情依旧平静。她很多年没有惊慌过,也很多年没有哭过了。

      光线从窗子透进来,让她感到清醒。容音睡觉也不喜欢拉窗帘,因为这样就可以捕捉到第一缕天光亮起。

      “容姐,起了吗?老大说可以准备香案了。”阿碧刚好过来喊她。

      容音起来换了衣服,出门观岑鹤九的神情,脸色也不太好,说不定昨晚也做了噩梦——梦见自己只剩下一个死人头,咄咄逼人地在岑家祖坟逼问她。

      容音在大客厅做足了程序,终于勾笔画成两道符——昨天还画废了好几张。

      岑鹤九在旁边盯着,容音画,他就看,看她的笔势,看她执笔的动作,看她皓白的腕子。

      上次被他勒出来的红痕已经消干净了,连那个花纹漂亮的银镯子都不见了。

      岑鹤九回想起容音手腕上的伤,又不由自主想起上次在她胸口瞥到的疤。昨天看着,依旧触目。

      昨天他的手摸在她背上,一道一道,大大小小,到处是疤痕。

      容家待她这么狠?

      也不对。凭他小时候的记忆来看,容音的父母都宠她,不可能为了训练她做到这种地步。

      可她这几年又明显没入行,她到底去哪里搞了一身伤?

      岑鹤九还在沉思,容音已经收笔。阿碧和娃娃好奇地凑上去,发现画出来的符气息已经柔和了许多,不会强烈到灼伤魂魄。

      诡异的是一向冷冰冰的容音脸上浮现出两抹红晕。

      岑鹤九疑惑地盯着她打量,“你发烧了?”

      容音瞄他一眼,想起那个恐怖的梦,气还没消,“没有。我去医院了。”

      说起医院,岑鹤九便想起慎鉴早上打来的电话,“阿鉴昨晚住在病房里,那女孩总睡不安稳,哭着说听到走廊上有脚步声。可阿鉴都没有听到脚步声,只能归结于她魂魄不稳,夜里做了噩梦又当了真。”

      容音陷入沉默,脸色不太好看。

      阿碧飞快地飘上楼又飞快地飘下来,“容姐,你的衣服已经干了!”

      容音一把扯过自己的衣服躲进卫生间,一句话都不多说。

      “她突然炸什么?”岑鹤九纳闷儿,一屁股靠在桌边,长腿斜斜地撑着地面。

      “不知道。”阿碧深藏功与名地摇头。

      “啧,男人啊。”娃娃拖着稚嫩的小奶音,还在拖着袋子摸剩下的爆米花吃。

      容音换好衣服,雷厉风行地出了门,看都没看岑鹤九一眼。

      岑鹤九莫名其妙地绷着眉头,一把扯着阿碧的领口拽到面前,桃花眼里泛出冷冷的光,“我惹她了?”

      阿碧赔着笑:“没,没有……老大,我也没惹你。”

      好歹是刚合作过的情谊,他的伤还没凝上呢,死丫头翻脸就不认人,真是奇了怪了。岑鹤九掉头上了二楼,把自个儿关起来气闷。

      不到一个小时,阿碧就在外头咚咚咚敲门,吵得人头疼。

      岑鹤九还在气头上,吼道:“干吗!”

      阿碧捏着他的手机,屏幕上的号码不断闪动,“老大,是容姐打来的电话……”

      岑鹤九卷着手里的书,在桌上摔得咣咣响,“不接!本少爷忙着呢!”

      阿碧推了推门,锁着。

      完了。岑鹤九自闭了。

      没办法,阿碧只得先接起来,“喂容姐,我是阿碧……”

      死小绿敢私接他的电话?岑鹤九很来气,但是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却屏息凝神,把书扔到一边,竖起耳朵听他们说什么。

      阿碧传话道:“老大,容姐说她遇到麻烦了……”

      “进来进来!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送个符都能惹出麻烦……”岑鹤九不耐烦地招呼道。

      话才说完,想起自己扔到一边的书,又赶紧随便捞了一本过来,以表示自己一直在专心看书,对这个电话一点兴趣也没有。

      阿碧:“……老大,你开门啊。”

      阿碧说完,听见门锁转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进去,手机就被猝不及防地抢走了。

      “喂?”岑鹤九靠在桌角,语气很不耐烦。

      容音意识到手机这头换了人,竟然沉默了一下。

      岑鹤九只得再“喂”了一声。太可恶了,竟然敢让他岑傲天一通电话喂两次,是不把他的老板权威放在眼里吗?

      容音此刻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看着眼前的一场场兵荒马乱,说道:“……医院情况不对。那小姑娘的生魂没拘住。”

      岑鹤九语气顿时变了。

      “没拘住?怎么回事?不是用你的符压着么?”

      “嗯。”她急促地应了一声,“但还是……不仅如此,现在整个医院里的情况都有些糟糕。”

      护士们东奔西跑,好几个原本情况已经稳定的病患突然病情恶化,提示铃一声急过一声,通过手机传到另一头,愣是听得岑鹤九也渗出了冷汗。

      “阿鉴呢?”岑鹤九问。

      “去打听情况了。我一共就带了两张符过来,但是好像也派不上用场。”

      听见慎鉴在压场,岑鹤九暂时松了一口气。

      容音顿了顿,犹豫地问道:“那……你过来一趟?”

      岑鹤九修长的食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抑制不住扬眉的得意,“你这是在求我?”

      “……”容音很想立马扣掉电话,“反正不是我的活儿,你爱来不爱。”

      岑鹤九顿时原形毕露地吼道:“容音,你说句好听的能死啊!”

      她立刻回敬道:“死不了,生不如死。”

      “……”

      “岑鹤九,你到底来不来?”她的语气相当不耐烦。

      岑鹤九比她还不耐烦,对着已经按下挂断的电话撒气,“就非得像喊仇人的名字一样,连名带姓地叫人吗?本少爷愿意亲自出马都是给你脸了!”

      过完嘴瘾认命地收拾东西,火速下了楼。

      阿碧跟出去之前瞥了一眼书桌,只见一张白纸上乱七八糟地排着梅花易数,不知道是在算什么,但笔迹明显漫不经心。这卦的结果不是很好,代表本人的体卦被死死地克住了。

      再看纸上盖着的书——《阿X陀佛,么X哒》。

      “……”阿碧装作没看见,赶紧跟着飘出去,“老大,你的围巾……”

      岑鹤九平时穿得骚包,实际比谁都怕冷,阿碧得费心替他张罗着。

      下楼时,却看见下身短裤、上身只着一条纤薄红肚兜的妖娆女子倚在门口,指尖缠着自己的长发,红唇嫣然地笑道:“鹤九……”

      “……”这次不止阿碧,连岑鹤九都被吓了一跳。

      “滚。”岑鹤九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没一会儿,又退回来瞪着那对妖魅的狐眼威胁道:“给我变回去,下次再浪,老子撕了你。”

      女子顿时泄气,“哎呀还不许人家长大了么?鹤九好凶啊……”

      说罢,风情万种的女人不见了,原地只剩一个胖乎乎的年画娃娃。

      阿碧念着那一声“鹤九”,努力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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