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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沈宁欢踏着斜阳满载而归。回院子的路上遇到母亲，顾氏见她买了不少胭脂水粉和金银首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说明女儿心情不错嘛，半点没在意云祁那个臭小子。
“你看你，每次赶着饭点儿回，待会又得急匆匆吃饭，对胃可不好。”
沈知行在商行料理事务，顾氏一个人闲得发慌，逮到沈宁欢就开始天南地北地瞎叮嘱。沈宁欢全数囫囵吞枣地应下，起码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回自己院子。
兰鸢在小厨房张罗晚饭，奶黄包在院子里扑蝴蝶扑空气，沈宁欢独自一人坐在卧室里，将买回来的东西一一收拾出来，最后只剩那对芙蓉冻方章不知该怎么处理。
她将一大一小两枚冻石并排放在桌上，耐心寻思着。大的自然用来刻全名儿，小的可以当做闲章。闲章的话，刻什么字儿好呢？不过现在下最重要的是自己并不会刻字……万一不小心手滑了，可白白浪费这么好看一对章子。
沈宁欢想了想，把它收进荷包里，明天还了伞，找家铺子刻字去。
第二天沈宁欢起了个大早，天没亮就开始在小厨房里忙活做荷花酥，兰鸢则负责打下手。荷花酥做好的时候已经是巳时，她从厨房里走出来，被当空的艳阳刺得睁不开眼。
她往院外望了几眼，似乎还是一片安静，甚至静得有些诡异，不禁皱眉。
“兰鸢，你差人去打听打听，哥哥怎么还没回？”
“好。”
“哎！等等！”
兰鸢兔子似的转头就跑，被沈宁欢给叫住。
“这荷花酥我特意做了些清淡的，你给爹娘送去些。”
待人走了，沈宁欢独自一人收拾好糕点，回了卧室。
昨晚又收消息，哥哥已经到城郊了，再怎么迟这个点儿应该也能到家。做糕点的时候，她也时不时找人去问，得到的消息却都只是说“还在路上”。
没一会儿，兰鸢就垂头丧气走回来。
“怎么了？”沈宁欢见她神色不对，心中一沉。
“哎，总算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她重重叹了一口气，“马车车轴坏了，二少爷停在无念寺附近，恐怕得等到晚上才能回。”
这……这也太倒霉了吧！活这么多年，沈宁欢还没听过什么车轴坏了的，等修好，不知要到几时了。
“小姐你也别太担心，左右不过半天的事儿。”兰鸢劝慰，“你一上午都没怎么吃东西呢，先吃午饭吧。”
沈宁欢只好点点头。
午饭后，她又去厨房把荷花酥分成两份，一份留着，另一份装进小巧的食盒里。因为哥哥中午也回不来，她便决定先去木犀桥找林亦还伞。
这几日天气转凉，夏日的闷热已经褪去，微风中有丝丝青草的清凉气息。沈宁欢索性不坐轿子了，反正木犀桥离家也近。
木犀桥坐落在北望河的下游。河岸边垂柳依依，落花飘散，虽然不是什么名胜之地，但风景也颇为怡人。
沈宁欢到达桥边时，并没有见到林亦人影，左顾右盼才发现，他在不远处的小溪边。那条小溪是河水的一道分支，溪水清澈可见底，水位也极浅，只堪堪到人的腿肚子。
沈宁欢提着食盒，带着伞，快步赶过去。林亦听到动静便回头看，见她两手没空着，气喘吁吁地往这边赶，颇有些讶异。
“这些是……”林亦接过伞，视线好奇地盯着那食盒。
沈宁欢站着歇了会儿，慢吞吞开口：“荷花酥，我做的，你尝尝呗。”
林亦怔然看着那食盒，像看着什么不得了的珍宝，半晌，轻声问：“给我做的吗？”
“是呀。”沈宁欢一顿，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不，我哥哥今天要回了，我是顺便一起做的。”
林亦见她着急着解释，忍笑着点头：“嗯，我知道的。”
沈宁欢觉得这语气敷衍，不大高兴，自己在溪边找了块又大又圆的白石头坐下。林亦挑眉，看了看她身旁空出的大片位置，若无其事淡笑着问：“我能坐吗？”
望着那双清朗如晨曦的眸子，她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这人看着斯文礼貌，其实脸皮挺厚的……
“随便你，我才不管。”
他大大方方坐下，又自顾自打开了食盒，荷花酥的香气飘散出来。沈宁欢其实很担心自己的手艺，心里没有底，忍不住偷偷用余光看他的反应。可那人吃归吃，什么话都不说，脸上也看不出表情。
“味道怎么样啊……”
“嗯？”林亦眼中笑意浓稠，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反正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刚刚的小情绪马上就被抛在脑后，沈宁欢转过身去看他，讶异问：“你也会做饭？”
“不会。”回答简单而肯定。
……
这不是变相说她做得很一般吗……沈宁欢有点丧气。
“但我很喜欢，真的。”
她抬眸，林亦的神情很认真也很温柔，眼里的光芒比夜幕繁星还要动人。她才发现他今日穿了件月莹白浅竹纹衣裳，与往日的一身贵气相比显得清雅素淡许多，却更让人眼前一亮，有几分豁然出尘的意味。
冰霜风骨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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