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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白小白昨天一天都处于‘过度勤劳’的状态里。
老白就看着他一会拿着笤帚扫屋子,院里院外扫的一尘不染。
完事后,他又端了满满一盆衣服去了河边洗衣服。
白小白一脸喜色,之前被师傅逼着洗衣服的苦瓜脸荡然无存,甚至仔细听还能听见他在哼着小曲,乐在其中的感觉。
老白把这样一切归功于自己昨晚即兴编的那个‘定亲’的谎言。
瞧瞧,这孩子多么懂事,知道自己定亲了,立马就长大了。
不光主动清扫屋子,还自觉地去洗衣服,老夫甚感欣慰,甚感欣慰啊。
老白捋着胡须去了山下刘木匠家里。
山上的静谧时光格外漫长,白小白年幼的时候,老白的时间精力都放在他的教养上。
随着白小白日渐长大,老白该教的也都教完了,而自己这徒弟也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苗头。
于是近几年老白也就渐渐放手不管了,甚至连他去县衙的事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折腾。
乐得清闲老白自从发现刘木匠家里的乐趣后,就成了刘木匠家的常客。
刘木匠跟老白差不多的年级,乐知天命。孤家寡人一个,也没什么避讳,附近村子里的闲人懒汉们没事就聚在他家玩。
老白一天里有多半时间是在刘木匠家里消磨的,下棋、吹牛、喝茶......
甚至有时兴起,也会拿了野味直接在刘木匠家里开灶。
白小白最讨厌洗衣服,他觉得有损自己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
幼时家里的活都是老白一手包办,直到有一天老白夸赞过他后,莫名其妙的,所有的活都成了自己的。
老白坑起徒弟来,毫不手软!
记不清是他几岁的时候了,约莫七八岁?
有天老白可怜兮兮的给他说自己头疼,没法洗衣服了。
然后塞给他一大盆衣服让他去河边洗,天真的他以为那是师傅的考验,仔仔细细的从清晨洗到正午。
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晒了一上午,人都有些晕。
等他回家后,正啃着鸡腿吃饭的师傅对他洗的衣服极为赞赏:洗的干净,比新买的衣服还干净。
从那以后,洗衣服这件事就落在了白小白身上。
而后,在老白陆陆续续的盛赞下,刷碗、做饭、打扫屋子等等小事也都落在了白小白身上。
二十多年的血泪史,让白小白明白:做人不能太优秀啊!
平常的时候,都是老白吆喝他干活。
‘小白啊,那脏衣服都堆成山了,该洗了啊’
‘小白啊,屋子里的灰尘都二尺厚了,该擦了啊’。
而昨天这次大清扫,纯粹是白小白发挥个人能动性的主观行为。
白小白是想着,明天带着人姑娘上山,万一,万一人姑娘想到家里坐坐,喝点水呢?
家里不能太糙了!
即便白天忙了一天,白小白晚间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山涧的虫鸣忽高忽低,此起彼伏。
白小白说不清楚自己这股子兴奋劲是什么毛病。
这种感觉有点类似于幼时师傅给他买的第一挂鞭炮,记得那时他热切的盼着天黑了,好去放鞭炮。
而此时,他热切的期盼天快一些亮,他要山下接那姑娘上山。
天蒙蒙亮,山里的山鸡勾勾叫的时候,白小白就起床做饭了。
吃饭时,老白一边喝着白粥,一边给他交代:“午饭我不回来吃了,你自己对付吃两口吧。刘木匠家里今儿做豆腐,我们约好了中午一块在他家喝豆花”。
白小白不动声色的应下,心里却乐开了花。
师傅在刘木匠家里喝豆花,那肯定少不了喝两口,吹牛界的扛把子们凑一块,一杯酒能唠嗑一个时辰,师傅估计要呆到天黑才回山上了。
他想起书上的一句话:天时地利人和。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白小白哼着小曲到了艺漾家门口,敲了半天门才有个男人来开门。
冯二牛开门后,问道:“你找谁?”。
白小白蹙眉后退一步,看看周围,没错啊,门上的门栓少了一只,就是这家啊。
他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那姑娘的名字。
“就是一个姑娘,住在这的,大约这么高,笑起来左脸上有个小酒窝的”,白小白比划着,自己都没察觉,连人家姑娘的酒窝都记得这么清楚。
“哦,你等等啊”,冯二牛不知道门外这看着斯文的男人是敌是友,他忽的关上门后,忙去了屋里。
徐珍儿正在收拾屋子,冯二牛让她帮忙去屋里把方荷花喊起来:“你就说,外头有个男的找她”。
等徐珍儿把艺漾从床上摇醒的时候,白小白已经在门外等了一刻钟了。
艺漾打着哈欠开了门,看到白小白的那一瞬间,想起来了,两人约好了今天上山的。
白小白随着艺漾进了院子里,见她家里今儿人还挺多,也没进屋里去,只蹲在院子里逗阿黄跟阿黑玩。
阿黄还是那幅蜜汁喜欢,不停地对着白小白摇尾巴。
就连‘汪汪’的叫声听起来都像是在撒娇求抱抱。
徐珍儿一早起来做的打卤面,色香味俱全,只是这孩子苦惯了,做饭也很节俭,鸡蛋只放了一个,吃起来稍微寡淡些。
艺漾匆匆喝了碗打卤面,便跟着白小白出了门。
白小白为了赶路快些,今天骑着马来的。
从小到大,师傅可没教过他‘男女授受不清’什么的,此时他一身墨色劲装,利落的跨到马背上,便对着艺漾伸出手。
艺漾落落大方的拉着他的手,借力上了马,两人潇洒的骑着马往山上疾驰。
饶是白小白在迟钝,此刻也觉出几分异常。
马背上两人前胸贴后背,鼻端是姑娘身上飘过来的淡淡馨香,自己的胳膊还不时的蹭到她,顿觉这姑娘娇娇软软的,哪哪都娇贵。
他不由地让马儿跑慢了些,生怕掂着她。
他跟师傅住的这座山是卧虎山,地处翠平镇与杨家镇的交界处,这里地势险峻,丛林密布,多猛兽出没,平常除了胆大的猎户,鲜少有人进入山里。
马儿跑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到山下,艺漾僵着身子被白小白扶下马。
她边原地蹦跶着,边给白小白说道:“没想到你们这山这么远,下次来我一定要坐马车,骑马太特么累了。”
“很累吗,要不歇一会在上山”。
白小白正在马棚里拴马,山脚下这个马棚是他为了出入方便临时搭的,山上崎岖难行,马儿只能放在山脚下。
好在这里人烟罕至,少有人来,马匹放在这里很是安全方便。
“好好好,歇一会再走吧”,艺漾接过白小白递过来的水袋,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喝完她发现嘴里甜丝丝的,“哎,大侠,你这水怎么这么好喝啊,很是甘甜,喝完嘴里甜丝丝的”。
“因为水袋里灌的是山里的泉水,这里的泉水甘冽清甜”。
哦,农夫山泉有点甜嘛!
稍作休整,白小白便带着艺漾往山上爬。
骑马的时候觉得她很娇软,可是她爬起山来又很是坚韧。
白小白是每天来回上山下山,对脚下的每一块岩石每一颗草都很熟悉。
可尽管他脚程有些快,她却依旧能跟上。
只是脸色微红,脸上挂着细腻的一层薄汗。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白小白带她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休息。
累出翔了!
艺漾咕嘟嘟灌了几口山泉水,气息仍旧不稳:“大侠,还有......还有多久能到啊”。
“快了,已经爬了一半了”。
啊!艺漾卒!
她干脆瘫在岩石上,透过密密的枝芽树丛望向天上,好久没这么累到筋疲力尽了。
白小白起身去树丛里捣鼓了一会,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根粗粗的树枝递到艺漾眼前。
“起来吧,越往上走越难行,我拉着你走吧”。
艺漾顺势握住树枝起身:“大侠,你真是太好了”。
“别叫我大侠了,叫我小白就行,对了,还不知道你的芳名呢?”
“我叫艺......我叫方荷花”,这个世界里她只能是方荷花。
“荷花.....”,白小白咀嚼着这两个字,他记忆里唯一一次见到荷花盛开,是跟师傅去一个小镇上游历。
那时正值盛夏,荷花盛开,湖面上绿叶掩映下,一朵朵荷花如同仙子立于水中,如梦似幻。
她那么美,荷花这个名字正衬她。
从艺漾的角度看去,这人嘴角噙着笑,似在嘲笑这个土掉渣的名字。
是梁静茹给你的勇气吗?
以五十步笑百步!
不知前两天是谁,从她家狗崽崽那里抢走‘小白’这个名字。
艺漾无声的翻了个白眼给他。
沉默是今天的卧虎山!
两人之间的气氛慢慢变得尴尬起来。
没人开口说话,只听见沙沙的脚步声。
艺漾不说话是在观察小路两边的植被,看看有什么自己能用的上的。
只是她观察了许久,发现这山间小路的两侧大都是孤零零的松树,地上低矮的杂草都没什么用得上的。
此时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就这么冒失的跟着一个陌生人来了这荒山野外。
细思极恐,艺漾握着树枝的手心里沁出一层汗!
此时她在看白小白那双单眼皮,也不觉得可爱了!
“白小白,你该不会是坏人吧,这里哪有核桃树、枣树的影子?只有满山的松树”。
白小白脚下一滞,一脸关爱智障的表情看着艺漾:“进了狼窝,才想起来逃跑,不觉得晚了点吗?”
艺漾被他那严肃的神色唬住了,握着树枝的手不由的松开了。
却不妨她脚下一滑,身子失去平衡,蓦的往后栽去。
“救命啊!”
“白!小!白!,你这个禽兽!”
“还不把手拿开......”
持续不断的尖锐女高音惊起了树丛里的一片鸟儿。
鸟儿们纷纷扑棱着翅膀逃离这片嘈杂的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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