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她只想抱大腿

　　晚饭时分，两个小淘气看到桌上黄澄澄的，香气扑鼻的小葱炒蛋，都嚷嚷着要吃，许麦秋端起盘子要把炒鸡蛋分了，李氏又不让，“这是娘专门炒给你吃的。”

　　许麦秋还是把鸡蛋都分了，每个人碗里都有，李氏分了最大一块。
　　“娘，鸡蛋我在婆家经常吃，你们都吃点，大家一起吃才香！”她把空盘子拿到一边，又说：“明天我去称两个猪蹄，明晚烧来吃。”

　　许麦秋做的红烧猪蹄格外好吃，男孩子们听到明天姑姑要做这道菜，顿时开心地又跳又叫，李氏听了只觉得吵得她脑壳疼。

　　“好了你们两个，成天就只会鬼吼鬼叫的，安静一会儿都不行！！”

　　李香翠见婆婆骂儿子，心里顿时就不高兴了，但她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道：“娘，春霖和春皓还小，小孩子哪里懂。”
　　李氏毫不客气地回道：“不懂你不会教？”

　　“我也想教啊，可是宝秋成年都在外面，我大字不识一个，我就是想教都教不了。”李香翠说着看了许麦秋一眼，又说：“大姐，你也知道，家里就靠着宝秋一个人在外面做木匠养活，要是搁在以往还好，一家子吃饱穿暖就行了，可现在不一样了，春霖眼瞅着就五岁了。”

　　她期期艾艾地又看了许麦秋一眼，“别人家的孩子这个时候也要请先生了，再不济也要进学堂，大姐，你说我也送春霖进学堂好不好？我也不指望他考科举，但我想着，多少也要识几个字，就像他爹那样当个木匠，那也是要识字的。”

　　“香翠，”李氏拿筷子敲了敲她的碗，“麦秋才刚回来，你跟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茂盛也是一脸不满地看着儿媳妇，却什么也没说。

　　李香翠笑笑，然后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就是想跟大姐商量一下，她在县里，认识的人多，经的事儿也多，我想问问她行不行。”

　　许麦秋见她有些窘迫的样子，安抚地笑了笑。
　　她知道李香翠跟自己说这话什么意思，不过是想让自己掏银子。

　　李香翠长得很秀气，在这十里八乡也算是出挑的，当初自家弟弟也是一眼就相中了她。
　　嫁过来后虽然有点娇气，也爱撺掇她娘去铺子里沾点小便宜，但总的来说还算贤惠，又连着给许家生了两个娃，许宝秋常年在外做活，她也没什么怨言，许麦秋还是挺满意这个弟妹的。

　　许麦秋分别给两个外甥夹了青菜，笑着道：“学堂肯定是要上的，我们家春霖春皓若是想要参加科举，姑姑都支持。

　　李香翠听了这话，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扬了扬，随即便道：“谢谢大姐！”

　　这之后，李香翠没再说什么，一顿饭吃得和乐融融。
　　吃过晚饭，李氏让儿媳妇带孩子们洗澡，她留下和许麦秋一起收拾灶台。

　　李氏见女儿里里外外的忙活，似是一点不为自己发愁的模样，忍不住又问道：“秋儿，你没有为自己的下半辈子考虑考虑？”

　　许麦秋：“……”

　　李氏知道她又想装着没听到自己的话，忍不住提高了音调，“你还真准备在王家耗上一辈子？”
　　“娘，我现在过得挺好的，再找个人也未必有现在的日子。”

　　“你那过的叫日子？”李氏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脑门，“一个女人家整天在外面和男人们一起做生意，还总是喝酒，你的身体要不要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秋啊，你别再犯傻了！你是不是觉得你婆婆对你好？她那是愧疚，她儿子都死了你还肯嫁过去，守那个望门寡，要不是你，他们王家有今天？你也别总觉得她对你好，她能不对你好吗？她那两个儿子还在读书，你要是走了，谁管铺子？所以她才巴着你呢！娘跟你说，你要考虑考虑自己，要是等王家那俩小子长大了，把铺子收回去再把你一脚踢开，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许麦秋把锅涮涮干净，又拿干抹布擦净，摆摆好，才正色道：“娘，当年爹从屋顶上摔下来，受了那么重的伤，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大夫都说了，他那伤，花了银子都不一定治得好！”

　　“那时候家里没钱，又急着给爹治病，我就想要快点嫁出去，可是没人敢要我，生怕我们家是个无底洞，银子扔进去都听不见个响。”

　　“若不是公公给了我们那么多聘礼，也不要我们出嫁妆，爹根本不会康复。他现在虽然干不了什么活，但至少能下地走了，不用端屎端尿的伺候，这就是我们的福气，您和爹好好的，我们这个家就好好的，就凭这，我也心甘情愿呆在王家。”

　　李氏撇撇嘴，道：“谁说没人要你？那个姓韩的小子不是想娶你？你自己不嫁啊！”

　　许麦秋的声音一下小了下去，“娘，别说他了。”

　　“是，不说他！不嫁他也好，他那个娘……”李氏瞥见闺女不开心，她立刻转了话头，“不提他，不提了！”

　　但许麦秋好像一下就变得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李氏心中觉得奇怪，但见她面露疲惫，也不忍心再说她，只是道：“你别嫌我啰嗦，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去休息吧，我也不烦你了，今晚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得忙。”

　　昨夜没有睡好，今天又半天在路上，许麦秋确实累了。
　　她见厨房也没什么活了，便洗洗回屋睡了。

　　回到家里，睡在她曾经得屋子里，感觉格外安心，几乎是挨着枕头，许麦秋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不过朦朦亮，许麦秋便醒了。
　　她睁开眼睛时恍惚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睡在家里。

　　小院里传来脚步声，李氏已经起来了。

　　许麦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穿好衣裳打开屋门，就看见李氏端了个盆，往鸡舍走去。

　　“娘，我来喂。”

　　李氏回身看见是她，便说：“怎么不多睡会儿？我吵着你了？”
　　“没有，习惯了。”

　　说着许麦秋走过去，便要接过李氏手中的盆，李氏没给她。
　　“你要睡不着就去吃早饭，这点活我来就行。”

　　许麦秋也没坚持。

　　李氏端着盆，站在鸡舍边，咕咕叫两声，鸡群便都围了过来，扑棱来扑棱去地抢食吃，李氏便开始教训那些鸡，叫它们都安静点。

　　朝阳缓缓升起，给大地披上一层橙红色的柔光。
　　炊烟袅袅，薄雾似轻纱般氤氲在天地间。

　　许麦秋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在晨光中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回家真好！

　　吃过早饭，许麦秋，李氏和李香翠一道去插秧，留许茂盛在家看着两个孩子。

　　暮春的天气，清晨时还算凉爽，越接近中午，天气越热。
　　她们三人就在田间劳作，也没有任何阴凉遮挡，不过插了一个时辰，李香翠便直呼腰吃不消了。

　　李氏理解，李香翠生过孩子，腰确实不太好，便是她自己，腰也酸得直不起来了。
　　许麦秋让她们两人休息一下，她自己先干着。

　　李氏与李香翠便到田埂边的树下，坐下喝了点水。

　　这时，从田边小路上走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李氏注意到了，但看着面生，她便没有理会，谁知他竟走到李氏面前停了下来。

　　“请问这里是许宝秋家的田吗？”

　　李氏上下瞅了他两眼，站起身，李香翠也跟着起身。

　　“是啊，你是哪位？”

　　那男人呵呵一笑道：“我叫郑丰，是宝秋的朋友，他说现在家里插秧他赶不回来，让我来帮忙。”

　　哎哟，这敢情好！
　　她们正累着呢，就有人来帮忙，这无异于瞌睡了扔来一个大枕头啊！

　　又是儿子请来的朋友来帮忙，李氏便也没有客气，“郑丰啊，这可麻烦你了。”

　　李香翠站在李氏的身后，也在对郑丰笑。

　　郑丰对她们点点头，转而看向田间，见只有一人正弯腰在忙着，便也不多说，只道：“婶子您在这休息，我先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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