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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三章
忘了在海边坐了多久。只记得海风越来越凉人影越来越稀疏月色越来越深越来越静。云娥仰躺在柔软的沙子上，暗影中的轮廓像只小美人鱼。我若是男子，怎么能够不爱她？
以为她睡着了，我过去坐在她身旁。
远处有人唱歌，歌声清越，曲调悠扬。大三结束，大四的到来意味着我或许要离开那个城市。之前，那个城市对于我原本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地点。然而此时不同往矣，想到要离开，心里有淡淡的愁化作丝丝缕缕的线。剪不断，理也乱。
云娥侧过身来，也许是感觉到了我的惆怅，她睁开眼睛，沉默地拉住我的手。
姐姐，如果现在有一艘驶向未知之地的海船，你会跟我走吗？
不，我答应了云天，要把你好好送回去。我说，话语被夜风吹散。
责任真的比幸福还重要吗？
我无语。这是一个难题。古今中外很多人都曾被这个问题困扰。我只是个最平凡的人，无法给出适当的答案。
姐姐，你看。顺着云娥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一大块云彩正缓缓遮住月亮。而云娥，不知何时已经起身站到我面前。她的嘴唇落下来，轻得像个雨滴。
云娥。我推开她：世界就如同这深海，里面有珍珠彩贝，但更多的，是暗礁。
我不害怕。姐姐。心里有了牵绊，才不会害怕。她把我的话还给了我，这多多少少像个轮回。
云娥，你还小，世界上的很多事，还不明白。
姐姐，你是在逃避吗？
我爱你。
月光已经全部被浮云遮没。海滩上最后的人影开始散去。一瞬间，天地都静下来，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爱是个太复杂的词语。它需要热情，更需要承担。
姐姐。云娥的声音里含着泪：从来没有人真的爱过我。我一直都觉得，这是个好孤单的世界。自己就像一片浮云，来自空无也将归于空无。直到遇见你，直到遇见你。姐姐，我不想让你为难，也不想要你承担什么。我只希望，时常让我看到你。知道你幸福，就是我的快乐。
她的声音哽咽了。我过去拥住她颤抖的身体，心里莫可名状的忧伤和难过。
那天晚上我抱着云娥，让她在我的怀里安睡。她幸福地微笑着，发出轻微均匀的呼吸。夜半我起身关窗，看到黑暗中奔涌的海潮。
我非常渴望他的温存。每当他像一个老朋友一样吻我拥抱我的时候，我如置身天堂。一个黑暗的天堂……
黑暗中的天堂，就如这暗夜的海潮，虽然也有甜蜜幸福的瞬间，但更多都是缺憾。而云娥，你应该是个生活在阳光里的女孩，青春、美丽、灵动，所有的好东西围绕在你身旁。我真害怕，有一天你的光芒被阴云遮蔽，丧失了所有的美好和骄傲。
云娥的吻依旧在唇上回旋，像一阵迟迟不散的轻风，像一只翩然的蝶，像一曲来自天际的歌。
我承认，在她的唇坠下来的时刻，我的身体里有了澎湃的变化。我无法阻止自己的心动。曾经对秦南海，也曾有过的心动。只是，这心动令我惧怕。像是午夜的狂风雷电，突如其来的爱情，让我不知所措。
这是歧途吗？就像兰波和魏尔伦充满遗憾的结局，我实在无法想象与云娥的感情，在世俗世界里能够得到祝福。
又想到初见的那日，她乌黑的长发、惊恐的眼神，以及后来的后来那眼神里无限的信赖。云且留住，该来的总会来，且让我和我的云娥暂时忘却尘世，享受这云上的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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