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我不需要金手指

作者:墨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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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第六章。

      这座极北的边陲小镇之中,比林楚想象的更加繁华。

      按说这是边境小城,原本不应有如此多的商贾,可是容九姝抱着林楚走进那小城的时候,里面的人熙熙攘攘,哪怕是天刚蒙蒙亮,然而街上的人就已经开始络绎不绝。

      街上开始蔓延一股辛辣鲜香的味道,街边的小摊上,熬煮的软乎乎的蔬菜和切了细丝的里脊肉汇成了浓稠的一锅。烤的金黄酥脆的面饼上面撒了一层芝麻,偶尔几颗芝麻受热爆裂开来骤然就散发出一种近乎是动物油脂的香。

      修仙之人大多辟谷,不过容九姝却没有这个习惯,更何况如今她怀里还有一个小孩子,容九姝抱着林楚,也不问他饿不饿,就这样走到了街边的小摊,寻了一张桌案坐下。

      这小摊的碗碟还算是干净,只是桌面上就难免凝结了一层油污。容九姝也不甚在意,直接就那样坐了过去。既然已经化作了寻常妇人,她就掩去了几分夺人的颜色,看起来至多只是清秀而已。

      容九姝叫了两份胡辣汤和两张烤饼,将林楚放在一旁,容九姝对他说道:“这饼外面壳子烤的挺香的,不过如果你咬不动,里面的面饼也是宣软。这汤我以前大约也是喝过,只记得味道很是不错,只是却不知道这么多年了变成什么味儿了,你自己喝,小心烫。”

      容九姝喝过的汤,少说都是三百年之前的味道了,世事变迁,日新月异,三百年的光阴自然无从虚度,容九姝用勺子舀起一勺略略尝了一下,先是胡椒的辛辣,转而却又带出了一些蔬菜的鲜甜,纵然和之前不同,不过却也很是不错。

      容九姝却是只尝了一口便微微皱了皱眉,转而便直接放下了。

      林楚到底只是个孩子,昨天一天的折腾,还有几度濒死,如今的确是又累又饿。他刚想要捧起碗来喝汤,却被一根白皙的手指轻轻压住了手背。

      容九姝撕了一块烤饼给林楚,又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清水。

      林楚也不争,见到他师父将那一碗香喷喷的汤推走,他就低头默默的就着开水啃烤饼,简直乖得不像话。

      容九姝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想了想,从衣袖里摸出一颗糖塞进了林楚的口中。

      那“糖”倒是并不甜,入口就只是一团清凉的气息,缓缓的沉入五脏六腑之中却又让人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林楚抿了抿唇,抬头看向了容九姝,无声的询问。

      他和容九姝的眼睛和常人不大一样,此次混入这个小城,为了不引人注意,容九姝使了一个小小的障眼法,将两个人的眼眸都变作了寻常的黑色。

      容九姝:“这是辟谷丹。吃了以后会很久都不饿,不过师父不太喜欢,你先将就一下,这玩意日后咱们少吃。”

      林楚晃了晃小脑袋,感觉腹中方才火烧火燎的饥饿感平复了一些,他就放下了手里的烤饼,只喝了几口水,还用剩下的水仔细把手洗干净,他这才跳下自己的长凳,爬到容九的那条长凳边上,紧紧地挨着他新走马上任的师父坐下。

      这两个人并不起眼,安静的坐在一个早餐铺子的边上,就仿佛行路多时的疲惫人,行至此处终于有了片刻的宁静。

      林楚靠在容九姝的身边,小兽一样的蹭着她的手臂。容九姝抬手往林楚的额头上一摸就能摸到一把汗水。而如今也不过是日头初升的时候,往年的这个时候哪怕是盛夏,在这样的极北之地的清晨也总该有几分凉意蔓延的。

      容九姝微微的阖上了眼睛,仿佛极为困倦。林楚就那样诚惶诚恐的紧紧挨着容九坐着,一面用自己细细瘦瘦的小胳膊环住他师父,一面用一双琉璃一样黑眼珠扫视着四周。

      他们二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容形狼狈,属于扔在人群里都不该有人多看一眼的类型,可是偏偏这个时候,有一个老人缓缓的向他们走来。

      那个老者笑起来还很慈祥,他笑眯眯的向着容九姝走了过来。

      在靠近容九姝三步的距离停下,老者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林楚,对容九姝道:”这孩子看来是没有休息好,这会儿天气这样的热,孩子也真是遭罪的。姑娘,老朽多嘴问一句,他可是你弟弟?”

      容九姝探手给林楚擦了擦额上的汗,冲着老者摇了摇头,小小声的说道:“是我儿子。我们……我们……”

      她的神色太过怯懦,一幅欲言又止的可怜模样简直让人不忍心深究她的过往。毕竟,一个年轻的姑娘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又是这样难以启齿的模样,怎么想都觉得会有一段让人伤心的故事。

      容九姝表现的就像是他们有一段伤心又难堪的过去,老人见状脸上的神色越发悲悯,也体贴的不再追问。

      林楚见到师父这幅样子,他配合的缓缓地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鸦羽,垂下了浓浓的一片阴影,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和昨夜那个敢拔出匕首直面怪物的凶悍模样截然不同。

      老人看出了他们的窘迫与凄苦,于是主动说道:“我是这儿的里长,若是你们娘俩儿还没有落脚的地方,不如就住在我家吧,我家里就只有我和我家老婆子,还有个跟这孩子一般大的小孙孙。你看这孩子瘦的,瞧着比我家糖墩儿小了两圈儿,我看着就觉得心疼。”

      “糖墩儿?”

      容九姝一面接紧了林楚,一面露出几分好奇之色。

      老人笑了起来,絮絮叨叨的解释道:“糖墩儿是我小孙孙的小名,那是个特别可爱的孩子,雪团子似的,我和老婆子都特别疼他,人家不都说了嘛,‘小儿子、大孙子’,说的就是这两种孩子在家里都是特别受宠的。”

      容九姝点了点头:“糖墩儿肯定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她顺势抱紧了自己身边的林楚,用下巴蹭了蹭林楚的小脑袋,低低说道:“不过我的容容也很可爱。”

      “这孩子叫容容倒是个好名字,姓什么啊?”老人伸出手想要摸一摸林楚的头,可是林楚就像是很怕生一般的将头埋进了容九的怀里。

      容九殊面不改色的扯谎:“他随我姓容,名字就叫容容。”

      老者了然,旋即又道:“那姑娘名叫……”

      “容九。”悄悄捏了一下林楚的屁股,容九殊答道。

      这“娘俩”的名字里透着随意,但是本朝女子地位低贱,有些女子根本就是有姓无名,像是这种以数字为名字的并不在少数。因此老者也没有表现出多么惊讶,他只是点了点头,叫了一声“九娘子”。

      为了稳固自己“涉世未深又无依无靠的母子俩”的人设,容九姝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老者的邀请,随着老人一路往他家而去。

      就如这个老者所描述的那般,他的家中果然只有一位同样慈眉善目的老奶奶以及一个肥白可爱的小孩子。

      刚一进门,那小孩子看见被容九姝牵着的林楚地时候就是眼前一亮,他摇摇晃晃的向着林楚扑了过来,却被从旁边伸出的一只手拦住。

      容九姝将那小胖团子抱了起来,笑着叫他:“糖墩儿~”

      她的声音细软,却带着一丝笑意,合着这个甜蜜的名字,就像是一块饴糖从人的舌尖滚过。

      小孩子“啊啊”的叫了两声,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方才带着他们进来的那个老人赶忙将糖墩儿接过去,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家糖墩儿今年四岁了,却还是话都说不清楚,姑娘见笑了。”

      容九姝摇了摇头,因为手空了出来,于是她就又牵起了一旁的林楚。下一刻,她像是被戳中了什么伤心事,大颗大颗的泪珠说往下掉就往下掉:“我家容容如今都己经七岁了,可是居然生的这般瘦弱,都怪我这个当娘的没有用……”

      “哎呀,九娘子你别哭啊。”那位老太太一见到容九姝这样伤心,连忙给她递过去张手帕。帮容九姝擦干净了眼泪,她这才道:“饿了吧,要不要先吃一些东西我去给你们做,都是热乎的。”

      容九姝和那老人是在早点铺子遇见的,怎么说都不该再吃一顿。那老人家刚想对自己的老伴儿说些什么,却听见林楚带着哭腔的说道:“娘,我还饿。”

      容九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一幅怯生生又羞赧的样子望向了那个老太太。

      老太太利落的穿上了围裙,一边往后厨走一边教育着容九姝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孩子能吃说明在长身体,让这孩子多吃点儿,以后还是可以长起来的。你说咱们女人苦这大半辈子,不就是为了让儿孙好么?”

      容九姝笑了笑,一脸的赞同。只是在这对夫妇转身之后,她面上所有的羞怯神色尽数退去,一双微凉的眼眸之中蓦然闪过了丝金色的微光。

      里长夫妇对容九姝眼中的金光浑然未觉,两人走出林楚和容九姝的房间之后,相互看了一眼,而后小心的将写着“容九”和“容容”的纸条埋进了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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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容九姝【十分欣慰】:我徒弟果然像我,入戏就是快。
    林楚【真诚濡慕状】;师父过奖。
    容九姝【拆穿】:哈哈哈哈哈哈还装!
    林楚:……这和剧本写好的不一样!说好的师慈徒孝温情剧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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