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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瓜子之恶
第十八章 刺瓜子之恶
——只是捉来玩玩儿的啦，不会去吃它们的！
——绝不会吃这盆刺瓜子一口的！
——求求你了，大嫂……
听完小三叔周定正的解释和请求，马萍目瞪口呆和不明所以的当场愣住了。
天呐！
这盆条条都盘亮条顺，让她求之不得的土鲫鱼竟然还真是小三叔捉回来的？
哦，对了，据说小四叔也参与其中。
怎么办，她超想立马盘（逼）问小三叔这盆土鲫鱼在哪儿捉的……
等等，小三叔后面说的那些话儿，到底什么意思？
哈？
土鲫鱼这么难得，这么鲜美好吃，小三叔竟然说只是捉来玩玩儿，绝不会碰它们一口？！
啧，真不怕最后得到真香警告吗？
……
“大嫂，对不起！”
垂头丧气的等了好一会儿，没能等到大嫂答应保密的回应后，周定刚哭丧着脸的大声道歉了。
发现道歉也没用后，三郎害怕了。
——大嫂不会真在生气吧？
——爹娘哥哥们知道我们去捉刺瓜子后，他们会狠狠揍我和四郎一顿吗？
——呜……
——都是我害了四郎，明明是我强拉着他去后山捉鱼的……
——四郎被揍以后，肯定生我气了。
想到以上种种的后果，周定刚哭了。
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三郎一边哽咽，一边伸手去抢大嫂脚下装着刺瓜子的木盆。
搂着木盆，三郎正想转身就跑，却被大嫂抓住木盆一角用力拉着不让走。
盆里的水被刺瓜子撞得呼啦啦的响，三郎吸了吸鼻子，不解的抬头望了大嫂，问道，“大嫂，你生气了吗？”
随后，感觉到大嫂情绪有些激动的周定刚再次道歉、解释以及保证道。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去捉刺瓜子的……”
“吸溜……”
“不是，其实我也算是故意去抓的啦。毕竟，爹娘不让我和四郎到村头的大河附近去玩儿，我们想要下河捉鱼，也只能到后山的山沟小河了。”
“我和四郎，不……这事儿其实和四郎没有关系。”
“只是因为我常常被村里其他小孩儿笑话不会捉鱼，所以我才拉着四郎去捉刺瓜子的……”
“对不起……”
“那个，大嫂，你别生气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我以后再也不带四郎去捉刺瓜子了！”
“我保证！大嫂，你别生气了。”
“那个，大嫂你放心，我这就把这盆里的刺瓜子统统扔掉……”
“嗯，找个远远的地方扔掉，绝不会让村里其他小孩儿看到和碰到！”
“大嫂，你放手好不好？”
……
马萍：“……”
发愣期间，莫名被小三叔道歉和瞅见小三叔忽然弯腰去“抢”地上装有土鲫鱼的木盆后，她下意识地就是伸手拉住不让跑。
然而万万没想到，小三叔之后说的话就更让马萍紧张不已了。
什么鬼？！
神他娘的“常常被村里其他小孩儿笑话不会捉鱼，所以我才去捉刺瓜子”、“这就把这盆里的刺瓜子统统扔掉”、“找个远远的地方扔掉，绝不会让村里其他小孩儿看到和碰到！”，这些话儿里头的意思，是说土鲫鱼在岗河村的地位犹如泛滥成灾的入侵物种及有害垃圾吗？
哭笑不得的死死抓紧木盆不让哭嚎着的小孩儿扔掉，马萍抽了抽嘴角，柔声安抚道，“三叔，大嫂没生气啊。真的不生气，所以你就别哭了。”
“咳咳，三叔，那个，不如你告诉大嫂为何害怕刺瓜子好不好？”说着，她表情扭曲了那么一刹那，趁小三叔没注意后又连忙挤出极为诚恳的表情，继续解释道，“喏，大嫂都不知道你们这儿把鲫鱼叫做刺瓜子呢，所以大嫂也不知道你们为何要害怕刺瓜子啊。”
“所以说，大嫂刚才只是在奇怪你说的话而已，并不是生你的气哦！”
感受到木盆的另一端稍稍放松一点后，马萍连忙把宝贵的满满一木盆的土鲫鱼给藏（抢）到了身后。
径直地杵在木盆前面，她再次微笑着对小三叔鼓励道，“真的，大嫂真的很好奇。三叔你能给大嫂说说岗河村关于刺瓜子的事儿吗？”
忍住抚摸哭得稀里哗啦的小三叔的冲动，马萍保持着笑容，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解释。
嚯，这都什么天秀的设定啊！
岗河村的人难道都不爱吃鱼、不会吐刺的吗？一个例外的也没有？
甚至恐惧到，把鲜美得一批的鲫鱼都魔化成一种必须履行的村规了？
……
吭哧吭哧地抹着眼泪，周定刚从指缝间偷偷观察着大嫂的表情。
发现大嫂竟然在温柔地笑着安慰他，并如她所说的真不生气，只是好奇的想要知道原因后，三郎顿了顿，终于放下了一直吊着的恐惧之心。
“大嫂，你们岗河村都不知道刺瓜子的可怕吗？”三郎好奇的问道。
没等大嫂回答，三郎又呼啦啦地抛出了他们岗河村关于刺瓜子的可怕传说。
——据说，五六十年前，岗河村并不叫岗河村。
——由于战乱和灾荒，岗河村先辈来到这儿的时候，周遭的村民几乎都死绝或者逃难走了。
——于是，同样是逃难而来的岗河村先辈，很是振奋挑选了其中一个已经荒凉废弃的村子作为他们的定居之所。
——然后，先辈们为村子起名为岗河村，采其后靠山岗前倚大河之意。
——再然后，为了活下去，岗河村先辈把村子附近所有能吃的都一一尝过了。
——令岗河村先辈高兴的是，村子附近的物产丰饶，虽然能耕作的田地不算多，但好歹也能寻些其他山里河里的产物一并填饱肚子。
——可惜，悲剧很快就发生了。定居后的岗河村先辈，竟发现不少人慢慢地出现了不明病因的各种症状。
——呕吐、厌食、喉咙痛、胸痛、发热、发烧、吐血等……
——刚开始，岗河村先辈并没有多在意这些症状，逃难来的人哪一个没点儿不重不轻的毛病呢。
——然而，事情的严重性远超乎他们的想象，那些出现不明症状的先辈们，轻则食不下咽导致身体逐渐虚弱不堪，重则忽然吐血暴毙。
——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人死亡后，岗河村先辈惊恐起来了，他们费尽力气的去查找那些亡者的死亡原因。
——调查后发现，出现不明症状的人无一例外都或多或少的有吃过村子附近的鱼，尤以刺多的鱼为主。
——更甚者，由于岗河村一种他们戏称为刺瓜子的鱼获极为容易，村里比较懒又不嫌弃鱼的泥腥味儿的人就常常以这种刺瓜子为食，以减少寻找其他食物的时间和辛苦。
——得了不明症状而死亡得最多的人，竟然就是吃刺瓜子最多的人！
——得出这个真相以后的岗河村先辈震惊了，他们丝毫没有想到这种到处都有的刺瓜子竟然就是害死诸多村人的最大凶手！
——就这样，无论怎么清理岗河村周边的刺瓜子都清理不完的先辈们放弃了，他们转而对这种刺瓜子严防死守和视而不见，让村人牢牢谨记不到迫不得已，决不能吃刺瓜子一口。
——出现吃鱼会死的案例之后，从此有了心理阴影的岗河村人开始了能不吃鱼就不吃鱼的习惯。
——要知道如今的岗河村人，他们几乎每一户的先人里，都有过那么一位甚至数位因为吃刺瓜子而亡的先例。
——所以，口口相传之下，刺瓜子就逐渐成为岗河村人的禁忌了。
……
把从小到大都耳熟能详的刺瓜子之恶，一咕噜不带喘气儿地说了出来后，周定正忽然扭扭捏捏的补充了句。
“大嫂，这事儿你会告诉爹娘知道吗？大哥和二哥呢？”
哎呦，大嫂不是说不生他的气吗？
那他再央求几下，说不定大嫂就答应替他保密呢？
马萍：“……”
抱臂斜视一眼眼角通红却满脸讨好笑容的小三叔，她又是好笑又是无语。
切，真当她是个无知好骗的十七岁少女么？
岗河村人害怕吃刺瓜子，也就是鲫鱼没错，但到了成为村中禁忌这一地步，也过于夸张了吧。
鲫鱼刺多容易卡住，说不定村人怕孩童胡乱到河里捉来吃，也就瞎编了这么一套吓唬小孩子的话来告诫他们。
又或者说，岗河村先辈确实出现过卡鱼刺而导致死亡的案例，但肯定没有小三叔口中说得那么可怕吧。传说里把鲫鱼渲染得，简直就像是致死率极高地传染病了。
无言地翻了翻白眼儿，马萍听了小三叔的央求，顿了顿，忽然问道，“三叔，你把刺瓜子带回来厨房，不仅仅是捉鱼好玩儿吧？”
收敛起笑容，她表情严肃地质疑道，“三叔，你说，你到底把刺瓜子带到厨房里打算干什么？你不老实告诉我的话，我就不会答应为你保守秘密。”
玩儿刺瓜子就玩儿刺瓜子呗，特意把鱼带回家里的厨房角落藏着，真相肯定不会像是小孩儿说的那般简单。
总之，事情有疑，先诈一诈再说。
周定刚：“QAQ”
讨好的笑容顿时凝固，三郎被大嫂质问的忽然一愣，然后极为心虚地垂下了头。
不安地对了对手指，他迟疑又忐忑地抬头看了大嫂一眼，然后期期艾艾地唤了一声，“大嫂……”。
发现大嫂毫无笑意极为严肃，周定刚这才结结巴巴地解释他把刺瓜子带到厨房里的真正原因。
“对不起，大嫂，我刚才确实是骗了你。”顿了顿，三郎急忙补充道，“只是一点点哦，我只骗了你一点点！”
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点点的大小，三郎耷拉着脑袋，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是想把刺瓜子里面的鱼籽取出来，煮熟来吃啦。”
“真的，只是鱼肚子里的鱼籽而已，我一块儿鱼肉都没吃哦！大嫂，鱼籽里都没有鱼刺，我和四郎吃过了，我们根本不会被鱼籽给卡过！”
脸红耳赤地说完这番话后，周定刚差点儿又哭起来了。
呜呜呜……
大嫂知道了他和四郎吃过刺瓜子的鱼籽，会不会生气得立马把他揍一顿，然后拎到爹娘哥哥们面前全说出来啊？
想到这儿，三郎心里颤悠悠的，顿时怕得从喉咙里冒出了一个嗝。
怎么办？
虽然他和四郎确实是没有吃过刺瓜子的鱼肉，但其实他们有偷偷嗦了一口的，只是发现里面超多细小的鱼刺之后，他们才没有吞下去而是选择直接吐掉。
要是爹娘知道他们吃过鱼籽，从而审问出上面嗦鱼肉的事情，那就死翘翘了。
猛地打了一个哆嗦，三郎不由自主双手交叉地抱紧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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