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师资格证

作者:不不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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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章 “巧取豪夺”


      然而薛畅转念一想,管它呢,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反正他站他爷爷这边!

      吉襄气疯了,他用力砸着铁笼:“薛从简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

      他那儿嚷得惊天动地,薛从简却把他丢在一边,转过脸来,看着那头睚眦。

      他忽然冲着睚眦笑了一下。

      睚眦原本吃惊又好奇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它活这么大,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关注,更别提成为事件焦点。此刻一双龙目对上了薛从简笑盈盈的眼睛,顿时慌乱得不知道怎么好……

      正乱作一团,忽听有个沉稳的声音传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声音极有威严,说话间,来人走到他们跟前。

      是个中年人,一身墨袍,长发如新雪莹白,左手上戴着一枚墨色的玉扳指。

      薛畅一怔,因为那雪白的长发和熟悉的杀伐气息,他差点以为是苏镌来了。

      但马上他就知道自己认错了。

      来的这个人,五官线条比苏镌刚硬,而且和苏镌不同,他身上无戾气,却有一股不言自明的侠义之气。

      一见来人,那些年轻梦师们肃然站好,都不敢嬉皮笑脸了。

      中年人看看铁笼里脸涨得血红的吉襄,他皱了皱眉:“有人解释一下吗?”

      那名叫苏皓的梦师,一脸苦笑上前:“总长,其实是这样的……”

      薛畅心中一动,原来这来的也是巡查总长,难怪五官线条如此眼熟,此人和魏长卿颇有几分神似。
      这人应该就是睚眦说的魏长卿的祖父,曾经任职巡查总长的魏方礼。

      听完苏皓的解释,魏方礼摇摇头,冲着薛从简道:“阿简,先把人放了。”

      巡查总长开口,薛从简也不再坚持,他淡然一笑,抬起手,拿毛笔胡乱在铁笼上涂了几笔,就仿佛画者对自己的画作不满,随意涂抹作废。

      铁笼消失,吉襄怒不可遏扑向了薛从简!

      魏方礼轻轻一挡:“不要动粗。”

      简单一句话,吉襄顿时不敢妄动了。

      “总长!薛从简欺人太甚!你今天必须惩罚他!以儆效尤!”

      魏方礼转向薛从简:“阿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被恶人先告了状,薛从简却泰然自若:“总长,我是要这头睚眦没错,可我这么做,也是事出有因。”

      “哦?”

      “什么事出有因!狡辩!你就是明火执仗地抢劫!”吉襄跳脚大骂,唾沫星子四溅,“这睚眦在我家将近一百年!它就是我吉家的东西!”

      “你有什么证据说它是你家的东西?就因为你爸爸给它绑了根绳?”薛从简淡淡道,“协会新颁布的《公共梦场治安管理条例》第一条,明明白白写着:公共梦场的一切产物,归国家所有,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私自侵占。”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

      吉襄顿时被他噎住!

      但他马上回过神:“难道就我一家有神兽?!苏家的凤凰不算吗!总长家里以前还有过龙呢!”

      魏方礼点点头:“阿简,吉家的睚眦在协会做过注册,算不得私有。”

      吉襄一听,连总长都为自己说话,他顿时得意起来。

      “薛从简,你是不是眼馋我家有神兽?眼馋你就自己去无序区逮一个呀!没胆子伏龙,有胆子跑我这儿找事!你真不要脸!”

      被骂了,薛从简脸上却并无愠色,他仍旧淡淡道:“我知道这睚眦注册过。但你虐待睚眦,残酷压榨无序区生物,却不是君子所为!”

      温雅的青年说到这儿,脸色终于转为冰冷:“苏家有凤凰,江家有白虎,郑家有麒麟,就连我们薛家都有个挂名的白泽……可是没有哪一家像你吉家这样,虐待自家的神兽!”

      吉襄一听,一蹦三尺高,“胡说!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虐待它!骂它两句算虐待吗?!我还骂我自己儿子呢!”

      人群传来一阵私语。薛畅听了个七七八八。

      很多梦师家都有无序区生物,凤凰是从清代起就在苏家生活,它拜苏敬德为义父,苏敬德亦把凤凰当自己的亲闺女,给它取名,教它念书识字待人接物,苏夫人连针黹女红都手把手教……要不是因为不是人,夫妇俩恨不得给凤凰寻一门亲事才放心。苏敬德过世之后,苏家上下把这凤凰当成老祖宗的遗留物,因此万不能起虐待之心。

      江家的白虎历史更悠久,江家人自己都说不清那头白虎是什么时候来的自家,而且白虎能量巨大,性格冷淡,一向不喜与人厮混,只在江家危难时才会出现,平日无事,江家的梦师根本见不着它,等于供了个散仙。

      郑家的麒麟是个怪胎,从不显麒麟身姿,永远化为人形,如今“郑麒麟”同学正在医学院专心攻读,据说他未来想当个产科医生——郑家的家风散漫,一向更偏重现实,以治病救人为己任,所以没人数落麒麟“不务正业”。

      至于薛家那只白泽,薛畅曾听关颖提过,这事就像个玩笑,据说很久很久以前,有只白泽看上了薛家一个梦师,然而梦师并不喜欢它。白泽因为通天晓地,知道此事没有结果,所以也不勉强那梦师,只说那好吧,既然我爱你你不爱我,那我就给你们薛家做个“家神”,往后有事可以来找我,不过找我是有代价的,你可以用你的感情来换,至于你的子孙,代价就另算。

      关颖知道很多这种真假参半的八卦,他说的时候添油加醋,薛畅也听得半信半疑,据说薛家已经有很多代没见过那只白泽了。关颖当时还笑说:“你家,特别容易招惹无序区的生物。好些类似的轶闻都和姓薛的有关。阿畅,你也要小心哦!不要随随便便就被爱上了。”

      现在,听祖父这么一提,薛畅心中微动,难道那只白泽真的还在吗?

      他正乱想着,又听薛从简道:“……你以为你不肯给睚眦打理毛发,旁人就看不出来吗?”

      没等吉襄反驳,薛从简手中毛笔忽然变大变长,笔尖微动,仿佛作画一般在睚眦身上涂了几笔。
      璀璨如琉璃的万丈霞光,轻纱般落在了睚眦身上。

      霞光明亮,异彩纷呈,仿佛打上了探照灯,把睚眦毛发下掩盖着的大小伤口照得清清楚楚!

      在场的梦师发出一片惊呼!

      ……很多人脸上露出不忍和厌恶的神色。

      魏方礼也看见了那些伤口,他顿时沉下脸色。

      “贤侄,这又该如何解释?!”

      薛从简在一旁,凉凉道:“《公共梦场治安管理条例》第七条第一点,任何人不得无故伤害与梦师协作的无序区生物,违者应处以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并处五十到一百元以下罚款。情节严重者,应追究刑事责任……”

      吉襄这下慌了神,他赶紧打断薛从简的话:“你不就是想要这头睚眦吗!好!我给你!”

      大家都愣住了。

      吉襄喘了口粗气,青黄不定的脸上浮现咬牙切齿的冷笑:“我给你可以,但这睚眦脖子上的锁,是我爸上的,规矩你们都懂,谁上锁谁解锁!薛从简,我虽然同意出让睚眦,这锁我可解不开!你自己想办法!”

      薛从简微微一笑,手中毛笔一晃,那只笔又还原为折扇。

      他敲了敲扇骨:“不就是解锁吗?有什么大不了。”

      青衫磊落、雅静如兰的青年,讲起话来竟有睥睨山河之意。

      一听这话,梦师们全都议论纷纷,那个苏皓似乎还想上前劝和,却又觉得很为难,只好将求助的目光转向魏方礼。

      薛畅暗自摇头。

      太狂了。他想,爷爷怎么会是这么个性子?没错,当年薛家家底厚,靠山大,长辈都是协会高官,爷爷自身精神体又如此出众,把吉襄一干同辈甩出两条街还不止……

      但是做人怎能如此不留余地?

      说话说得这么满,真的好吗?

      不光薛畅这么想,就连魏方礼脸上也流露出不安的神色。

      “阿简,你真的有把握吗?”他问。

      薛从简微笑起来,他却转头问吉襄:“是不是我怎么做都可以?”

      吉襄梗着脖颈,大声道:“当然!随便你怎么做!只要你能解开绳子,这睚眦就归你!但你不能杀了它!”

      薛从简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跟你似的?”

      “……”

      只见薛从简走到睚眦跟前,他蹲下身来,扔掉折扇,双手抱住睚眦的龙头。

      “待会儿你自由了,我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

      薛从简的声音很低,语气十分亲昵,睚眦被虐待惯了,只熟悉冷言冷语,它习惯性地想躲开。然而薛从简的手按住了它的龙头,没让它躲。

      “你想吃什么?告诉我。”薛从简的声音带着笑意,“我今天刚发了工资,我还攒了一堆肉票糖票豆腐票,我还有十几张副食品的票呢!待会儿咱俩上副食品商店,把店买空!让来晚了的顾客全都坐在地上抱头痛哭,好不好?”

      薛畅在一旁,险些笑起来。

      他知道那个年代是计划经济,买什么都得要票,不像现在只用钱就行,薛畅没想到就连珍贵的票据,爷爷手里都有一大把。

      ……看来梦师不管在什么年代,过得都比一般人滋润。

      睚眦被他不断抚摸着,感受到了善意,不再想逃了。然而它仍旧木呆呆望着薛从简,仿佛不能懂他话里的意思。

      薛从简看着睚眦的眼睛,又问:“你最想吃什么?”

      睚眦嗫嚅了好半天:“水果罐头……黄桃的……”

      薛从简眼睛一亮!

      “我也爱吃黄桃罐头!桃子可真好吃!又软又糯,比蜜还甜!一瓣咬下去,汁水四溢,甜到心里去了!”

      薛畅清楚地听见,睚眦咽了一大口口水!

      “等你自由了,咱们就去买黄桃罐头吃!咱买五瓶……不,十瓶!让你一口气吃个够,好不好?”

      薛畅看见,睚眦那原本蒙尘的黯淡眼睛,像点燃了两个小火把,顿时亮了!

      薛从简把额头贴在睚眦的龙头上,他抱着睚眦,低声道:“待会儿,我要砍断这根绳子,你和我一起用力!绳子一断,咱们就去吃黄桃罐头!”

      薛畅心里这个佩服!

      如果薛从简要睚眦为了所谓的“自由”、“正义”努力挣脱绳索,那睚眦估计是听不懂的,它狭隘的认知里面,根本不知道自由正义是个什么鬼东西。

      但黄桃罐头就容易理解多了。

      ……为了黄桃罐头努力,比为了虚无缥缈的“自由”努力,可靠一万倍!

      说完这些,薛从简松开睚眦,他后退了一步。

      吉襄和其他梦师站在不远处看着,吉襄的脸上是讽刺冷笑,另一些梦师是颇不以为然,倒是其中一个年纪很小的梦师,上蹿下跳地叫。

      “开盘下注!来来来!我坐庄!”

      苏皓无可奈何道:“关天盛,你能不能别闹?总长在这儿呢。”

      关天盛看上去顶多十二三岁,男孩子活泼地说:“怕什么!总长也来押一注!我押薛大哥赢!这是五块钱!我这个月早饭押这儿了!薛大哥你一定得砍断绳子!不然我上你家吃饭去!”

      梦师们哄笑起来,还真有好些下注的,大家议论纷纷。魏方礼虽皱眉,却并未出声喝止。

      薛畅早看出来了,魏方礼偏向薛从简,他从这位总长对薛吉两人的称呼上就能感觉到。

      吉襄脸色更坏,他死死盯着那些兴致勃勃下注的梦师,仿佛要把那些押薛从简赢的人,全都拿小本子记在心里!

      只见薛从简右手一扬,那折扇化为一柄雪亮长刀,他对睚眦高声道:“抬起头来!”

      就在这时,薛畅忽然听见了一个很轻的声音:“你真以为跟了他,就有好日子过?”

      他认出这是吉襄的声音,薛畅四下望了望,却发现吉襄明明还站在远处,他的嘴唇也没有动。

      然而声音却持续出现,带着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像你这种废物点心,他为什么非要抢走?因为薛从简想去更深的无序区找宝贝,而你的价值就是打头阵!替他挡在前面,送给那些大怪物打牙祭!”

      薛畅明白了,这是吉襄通过那条绳索,直接和睚眦讲话——这就是上锁的好处,吉襄正在竭力污染小罐头虚弱的精神核。

      想到这儿,薛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大叫:“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吉襄你在颠倒黑白!”

      但他的叫嚷没有用,薛畅明显感觉到,睚眦的精神核在往内缩。

      它在害怕……它被吉襄给说动了!

      薛畅又是难过又是心痛。

      他一点都不怪小罐头没脑子——被吉家连着洗脑了两代人,又被吉呈给骗过一次,也难怪它会胆怯。

      吉襄也发觉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他冲着薛从简龇牙一笑:“来吧!让我看看你的能耐!”

      薛从简举起刀,高高跃起!

      然而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那头睚眦也跟着跳了起来!

      它甚至跃得比薛从简还要高!

      睚眦张开满口利齿的大嘴,一口咬住了薛从简手中的刀!

      咯嘣一声!

      它把刀给咬碎了!

      周围一片哗然!

      吉襄哈哈大笑!

      他满脸不加掩饰的猖狂和洋洋得意:“看见没!诸位!你们都看见没有!这可不是我在阻拦!是我家睚眦不肯易主!”

      大家议论纷纷,刚才押宝薛从简的梦师们又生气又不屑,有人呸呸道:“还真把自己当条狗了!居然还有脸自称龙子!阿简!这种没出息的睚眦,咱们不要也罢!”

      薛畅难过极了,因为身在睚眦的精神核里面,他感觉得到,睚眦的精神核愈发向内收缩,边缘甚至在出血。

      它听得懂,他们在嘲笑它,可它无力反抗,甚至连回击的话都说不出一句,只能一脸麻木,默默忍受。

      “别这样,小罐头,别这样……”薛畅喃喃说着没人听得见的安慰。他在心里恨恨地想,这不是结束,不该这样结束。

      不可能就这样结束!

      果然,只听薛从简哈哈一笑:“是我准备不足,刀没铸好。”

      吉襄登时冷冷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吉襄,俗话说失败乃成功之母。”薛从简居然还笑嘻嘻的,“我还要试一次。”

      “没门!”

      “哎?你又没说让我试几次,我多试一次怎么不行?”薛从简故意做出一副涎着脸,耍赖皮的样子,“难道你心里有鬼,怕我再试一次就灵了?”

      吉襄气得脸都白了,他指着薛从简大骂:“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一次不成还想来第二次?!那第二次不成呢?!你是不是打算来个百八十次?!”

      薛从简脸色正肃下来:“没有那么多。我只要求再试一次。”

      四周围安静下来。

      吉襄看了看同伴,又看看明显不打算插手的魏方礼,他知道自己没法拒绝了。

      “好!那我就再让你试一次!”他咬着牙,“但我有条件!”

      “说啊。”

      “如果再砍不断,薛从简,你得跪地给我磕三个响头!”吉襄恶狠狠道,“我今天不能平白被你羞辱!”

      薛畅顿时紧张起来。

      他担心祖父又要动手,像祖父薛从简这种清高如兰的人,怎么可能答应给别人磕头?

      而且对方还是他最瞧不起的那种人。

      然而薛畅猜错了。

      “行啊。”薛从简轻轻松松道,“不就是磕头吗?有什么了不起,就当是做三个跪式仰卧起坐呗。”

      薛畅差点跪了,这俩根本不是一码事好吗!

      这算哪门子的清高如兰啊啊!

      在四周围一片低笑和细语中,薛从简走到睚眦跟前,他单膝跪下来,双手抱住睚眦的头。

      “刚才的事,我不怪你。”他用很低却很沉的声音说,“那不是你的错。”

      这最后半句出来,睚眦本来极度收缩的精神核,忽然间,松开了。

      薛畅不知怎么搞的,一时热泪都涌出来了。

      他只听祖父继续道:“我知道你很害怕,你怕我会和吉襄一样虐待你,你怕自己刚出虎穴又入狼窝,你更怕我失败,回去你会被吉襄当成出气筒。”

      薛畅静静望着祖父,他忽然觉得,祖父曾经留在自己心里那个单薄平面的印象正在改变,它在渐渐变得丰满立体,成为一个可亲可敬的人。

      “不过你不用害怕,我有办法的。”薛从简笑了笑,他松开睚眦,站起身走到魏方礼面前。

      “总长,我向你借一样东西。”

      “什么?”

      薛从简指着他的手:“你的扳指。”

      魏方礼扬了扬眉毛:“你要借驱魇骨?”

      薛从简一笑:“正是,我要拿它起誓。”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薛畅听了半天,听懂了。原来魏方礼手上的那个墨玉的扳指,名字叫驱魇骨,是个很神奇的宝贝。它别的功能暂且不提,有一个功能十分令人啼笑皆非,那就是“起誓”功能。

      一般来说,普通人发誓常常是:“如违背誓言,让我天打五雷轰!”

      然而发誓这种事都是自由心证,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都明白,就算有违誓言,老天爷也不会真的浪费几亿伏高压电来轰你。

      ……可是梦师拿着驱魇骨发誓就不同了。

      因为它是真的会引雷。

      据说这枚驱魇骨连着一条千年黑龙的精神核,拿着它发誓的人,不能违背誓言,不然黑龙是真的会出现并引雷来轰击你的精神体。

      魏方礼虽然有点困惑,不过他还是摘下了扳指,交给薛从简。

      薛从简将扳指套在自己的左手上,他走到睚眦面前,举起左手:“如果我能斩断绳索,让这头睚眦归我所有,未来我决不会虐待它,如有违誓言,让我天打五雷轰!”

      薛从简发誓的时候,四周围极安静,那头睚眦吃惊万分地看着他,大概它这辈子就没见过有谁为了它发誓。

      薛从简发誓完毕,他摘下手上的扳指,没有还给魏方礼,却走到吉襄面前。

      “该你了。”

      吉襄回过神,他怒道:“关我什么事!”

      “你也得发誓。”薛从简静静看着他,语气里带着强烈的不容置疑,“你要发誓,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不得再虐待睚眦。”

      吉襄更怒了,他一把推开薛从简!

      “你凭什么让我发这种誓!”

      这时,旁边的魏方礼忽然开口:“吉贤侄,不虐待协作的无序区生物,这是协会的明文规定。难道你连这种誓言都不敢发吗?”

      大家愈发窃窃私语起来!

      吉襄那张脸,像极了调色板,五颜六色地变化。

      好半天,知道逃不过了,他只好伸手接过那枚扳指。

      墨玉扳指刚到吉襄的手里,他头顶上方,顿时乌云密布!

      云团越聚越厚,隐约的雷鸣从乌云深处滚滚传来,有明眼的人当即叫起来:“是那条黑龙!”

      真的是一条黑龙,它从云层中,隐约露出小半个黑色的龙头,冰冷的目光窥视着底下,那个手持扳指,脸色发青的吉襄。

      有人惊叹:“这都还没发誓呢,就把龙给引来了!”

      也有人说:“刚才从简发誓的时候,我可没瞧见半片云!”

      “卧槽!大家往后撤!”小个子关天盛叫起来,“吉襄发誓不诚心!雷要劈他了!大伙赶紧躲远点!免得被他连累了!”

      这话一出来,梦师们吓得哗啦一下集体后退,恨不得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只有魏方礼还站在原地。
      薛从简也没跑,他抱着胳膊,笑嘻嘻看着吉襄。

      “发誓可要诚心诚意哦!吉襄,不然你一开口,就被雷给劈了!”

      吉襄咬着牙,他也学着薛从简刚才的样子,举起套着扳指的左手,大声叫道:“从今往后,我决不虐待这头睚眦,如有违背此誓言,让我天打五雷轰!”

      “咔嚓”一个焦雷!

      吉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家齐声惊叫!

      再一看,雷只到了半空就收了回去。那头黑龙,龙目微微一转,以睥睨天下之势,看了一眼地上的吉襄,然后调转龙头。

      雷声渐远,乌云散去,龙走了。

      薛从简笑了笑,他走过去,弯腰从吉襄手上把那个扳指拿下来,又恭恭敬敬双手奉还给了魏方礼。

      魏方礼接过扳指,这才淡淡开口:“吉贤侄,刚才那半个雷是对你的警告,往后你要好自为之。”

      吉襄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他头也不抬走回人群,虽然周围有哄笑,但他充耳不闻。

      只是在没人注意时,他悄悄抬起头,恶毒的眼睛死死盯着薛从简。

      薛从简走到睚眦面前,他伸手摸了摸睚眦的脑门,带着笑意悄声道:“这下,你不用再害怕了。”

      薛畅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没想到,祖父竟然用这种方式,轻易就解决了睚眦的后顾之忧。

      薛从简后退了一步,手一抬,一把崭新的长刀出现在他手上。

      “这把刀比刚才那把好。”他笑笑地看着睚眦,“你和我一起加油!这一回,一定能砍断。”

      睚眦扬起头,打上绳结的铜环顿时暴露于天光之下。

      薛从简身形轻捷如燕,他一跃而起,长刀飞舞,正正砍在那铜环之上!

      就听睚眦发出一声痛楚的嘶鸣!

      “啪”的一声轻响。

      众人定睛一看,绳结断成两半,落在了地上!

      短暂的寂静后,是极大的欢呼声!

      ……甚至包括刚才那些面带不屑的梦师。

      想来不管是什么人,亲眼看见上锁了近百年的生物,有朝一日重获自由,内心深处都会忍不住兴奋起来。

      “怎么可能砍断?!怎么会呢!”有人忍不住吃惊地叫起来。

      “不是砍断的,你没看见吗?是震断的。”另一个人说,“力量传到铜环上,再通过铜环传导到绳子上……”“可明明是上锁了呀!怎么震得断?”

      旁边他的同伴笑道:“一切都分强与弱。你爸妈没教过你吗?上锁也不是绝对。只要足够强……”

      那人的话停住,语气颇有深意。

      在各种惊叹、兴奋、艳羡以及释然的神色中,唯独一个人,面色惨青,目光如鬼。

      薛从简笑盈盈走过来,揉着睚眦的龙头,一脸开心:“走!咱们去吃黄桃罐头!”

      他刚要带着睚眦离开,吉襄突然冲到他面前。

      “这睚眦是我的!!是我家的!”他失心疯般冲着薛从简咆哮,“你想盗走?!没门!”

      连魏方礼都皱起眉头。

      有幸灾乐祸的梦师,语气调侃:“吉襄,你这是食言而肥……”

      “江玉城你给我滚!”吉襄疯了一样冲着那人吼。

      薛从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真麻烦。”

      他画笔一挥,疏疏朗朗三两笔,竟画出一块巨大的冰!

      一下子把吉襄给冻在里面!

      吉襄仍旧保持着张牙舞爪的样子,可是却被固定在了大冰块里!

      活像冰河时代留下的化石!

      梦师们全笑趴了!

      薛从简这才松了口气,他拽了拽睚眦:“走吧!黄桃罐头在等着咱们呢!”

      睚眦回头看了看被冻住的吉襄,一开始,它的步履有几分迟疑,但是薛从简在前面“黄桃罐头黄桃罐头”不停地念叨,睚眦的口水又流出来了,它很快将冰块里的人扔到脑后,蹦蹦跶跶跟着薛从简走了。

      魏方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阿简!你这样把吉襄冻住也不是个办法啊!”

      遥遥的,薛从简冲着身后随意摆了摆手,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分钟后自动解冻,总长你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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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灭哈哈哈哈!就没有我薛家兰花得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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