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来我身边

　　第二十章
　　半晌……

　　“我早就该知道，你根本就不是在写程序，你是在翻找东西，你指挥海大拿盒子的动作和说的话根本不是自己编的程序，你用了其他练习里现成的。”孙广岩道。

　　李倾竖了个大拇指。

　　“怪不得大海除了规定说的话，还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不知所谓的……你是没来得及删除其他程序里的话吧？”孙广岩道，“可就算是这样，时间仍然太短了！这么短的时间里，你要完成这么复杂的程序攻击和查找，这简直……”

　　李倾一笑：“其实也是碰运气，不想真的碰到了。”

　　孙广岩吸了口气，看着李倾眼中已多了钦佩：“好吧，我和你说实话，这其实是我的一个实验，这个程序就是我的实验成果，我……我不是为了偷钱。这1000多块钱，我用了上百次对终端的攻击。开始并不成功，后来经过调整终于成功了，但是我只是把攫取来的这些数据保留在我的信息里，并没有转化成钱，我一块钱都没用过，我也没打算用，实验结束，我会把钱都还回去。”孙广岩向李倾靠近，急于表达自己的骄傲和“清白”。

　　李倾揣着手抬头看了看灯下最后几只活跃在秋天的蚊子：“你叫这个东西实验……还成果？”

　　“难道不是吗？”孙广岩耿了耿脖子，“不需要触动源程序，依然可以针对分程受众下手，这样就可以在不知不觉中让核心程序失去价值，最重要的是短时间内不会被察觉，这就能为一些需要达到的目的争取很多的时间。如果能运用在刑侦，军事领域，不是很好嘛？这不是成果是什么？”

　　孙广岩越说越兴奋，眼中都是光彩：“而且这个成果也得到验证了啊？这么长时间，并没有人查出来是我做的，如果不是你用了这个方法，让我自己上钩，他们还是不知道。”

　　“你……电影看多了吧？”李倾抓了抓头发，“运用在军事，还刑侦领域？等你偷钱这功夫儿，人家连你大本营都掀了。”

　　孙广岩有些语滞：“……会，会吗？”

　　李倾点了点头：“不过，其实想法还不错。”

　　孙广岩又受到了鼓舞：“所以我还是不能删除，不只不能删除，我还要继续研究，直到它能有真的用处！”

　　李倾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孩儿：“接下来，你就陷在自己编织的，看似充满技术含量的清高外衣里，继续着犯规甚至犯法的事，越陷越深，直到有一天，你遇到了某一件事，比如你需要省下吃饭的钱买一个背包，又或者你生病了，需要钱买药，也可能是你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你想请她吃顿像样的饭。到那个时候，这些你所谓实验里的数字，很可能在当时当下在你一向清高的眼里变得实际……而充满诱惑。”

　　“我……我不会的！就算是再穷我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孙广岩抢话道。

　　李倾抬头看了看天，见过太多的“不会”最后都变成了“会”，然而这些事实到达李倾眼前的时候，都已经是不可挽回的“会”了。

　　审视着孙广岩，李倾清冷的侧颜在月光之下如若刀削：“你们学校有心放你一马，我也不会为难你。话尽于此吧……最后只想提醒一句：小子，要是个敢作敢当的爷们儿，你就该知道，停步——永远要在看见底线之前。不把自己有事儿没事儿地就置身在考验里，是一种更高级的自律。考验这件事儿，就算是孙悟空，也有被燎了毛儿的时候。”

　　月色中天，李倾独自向实验楼走的时候，觉得有人朝他扔了块儿石头，砸着了他的后背，李倾躲了，没躲开。
　　他猜，这么犀利的手法，连自己都没躲开，一定是齐天大圣扔的！
　　果然半夜不能瞎说！

　　“你有没有觉得这次兔兔的胚胎格外强壮？分裂起来都比平时猛烈，看来雄兔的体质棒棒的啊。是35号吧？明天我去抽这家伙一管子血看看他吃了什么药。”身边临四的吴潇碰了芃芃的胳膊肘一下，笑道。

　　“啊？什么？什么35号？”芃芃眼神发空地看着吴潇。

　　“你今天一直魂不守舍的，怎么了？”吴潇摸了摸芃芃的头，“不发烧啊。”

　　“可能是晚上吃多了，血液都去胃里了。”芃芃的脑门是不烧，脸可是一直在烧。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三点了妹妹，你晚饭吃得钢板也都消化了吧。”吴潇抱怨道，“不提还好，一提饿死了。咱们把35号抓来烤着吃了吧，一定很好吃。”吴潇挤着亮亮的眼睛神秘道，“用酒精灯慢慢烤，雄兔哦，健壮哦。”

　　芃芃没来由地有点儿脸红心跳。

　　吴潇一头雾水：“你什么时候纯情到开兔子的玩笑都会脸红的程度了啊？”

　　她不知道，芃芃想的哪里是雄兔。

　　胚胎的分裂速度要比他们想得快，三点半的时候，带课的老师宣布今天的实验观察到此结束，大家都可以回去睡觉了。

　　“哦……累死了，饿死了！”吴潇伸了个懒腰道，“走吧。”

　　和吴潇一起走出实验室的时候，刚才那几片云彩已经飘过去了，月亮圆圆的挂在天上，秋高气爽，星星也格外亮。

　　“你说这样爆肝，明天会不会又一脸痘啊？”吴潇有一句没一句道。
　　芃芃没回答，因为她看见一个人，这个人比五个小时前看起来清爽了很多。胡子刮了，衣服也换了，微笑起来清暖迷人，手里还拎着一个桶和一个饭盒。

　　“结束了？”李倾笑着走过来，伸手摸了摸芃芃的头。

　　“啊……那个……”吴潇傻了，指着芃芃又指着李倾，“什么情况？没听咱们系里的情报姐妹花儿们说啊。”

　　芃芃定了定神：“我也刚听说。”

　　李倾一笑：“来时看你们学校门口有个24小时的粥铺，就买了点儿，不过估计这会儿凉了，要不回家热热吃？”

　　“回家？”吴潇现在比芃芃嘴快，“都有家了啊？”
　　芃芃拎起包给了吴潇一下。

　　打跑了吴潇以后，芃芃站在李倾面前哭丧着脸：“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什么家啊？你这样说别人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李倾一脸迷惑。

　　“误会……”芃芃有点说不下去，脑子里一直盘旋着雄兔的问题。

　　李倾笑着从口袋里掏了个东西出来，顺手塞进了芃芃的包里。

　　“什么东西？”芃芃像只受了惊的雌兔，猛向后跳了一下。

　　李倾一边笑一边看了看粥桶：“吃不吃饭？”

　　“吃！”芃芃翻了个白眼儿，“不过不回什么家？你开车来的吧？在车上吃。”

　　芃芃坐在驾驶室吃了没两口，李倾就把饭盒抢走，把盖子盖上了。
　　“干什么？没吃完呢。”芃芃举着勺子，嚼着嘴里香香脆脆的莲藕，眼巴巴盯着碗道。
　　“太凉了，走。”
　　“去哪儿？”
　　“家啊！你是不是记忆力只有10秒钟？”

　　芃芃被强迫系上安全带，车启动的时候，觉得自己的恋爱谈得简直出神入化。

　　谈恋爱不应该是首先暧昧一下，然后挑明关系，然后拉拉手，一起上上自习，吃吃饭看个电影，然后三五个月之后更亲密一点，比如接个吻……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莫名其妙都有家了。

　　海大东南角的沪宁路上，十二层高的华语大厦是当年海大给老师们建的宿舍楼。
　　楼里住的80%都是学校的老师，也有一部分读博时期结婚的学生们，为了方便，租了这里的房子，人员构成单纯，安保也好。

　　李倾请了长假，总不能露宿街头，所以找了这里的房子，离芃芃近的房子。

　　李倾租的房子在第七层，站在窗前能看见树丛掩映下的学校操场，这让人很满意。

　　芃芃坐在沙发上，紧张地看着李倾走来走去，用力抓着自己的包儿。
　　“你从来了就一直抓着书包干什么？我又没要打劫你。”李倾走过来，纳闷儿地把粥放在桌子上，“劫我也不劫财啊。”

　　芃芃低着头，嘟囔着把包扔在一边儿：“真是要疯了。”

　　“先吃饭吧，吃完再疯。”李倾把热好的蒸蛋打开来道。

　　芃芃端起粥：“吃就吃。”

　　李倾凑到她身边，目光散着迷离的光：“嗯，这就对了，吃完咱俩一起疯。”

　　芃芃要被莲藕蒸蛋呛死了。

　　李倾没能像他说的那样和芃芃一起疯。
　　卧室门关上，躺在沙发上夸张地翻了几次身，李倾抱怨了一下米芃芃对他缺少起码的人文关怀之后，就抱着枕头睡着了。

　　芃芃检查卧室门确实锁好了，自己低声唠叨：“明明拒绝了啊，怎么最后还是这个结果？”

　　自己好像从认识这个人开始到现在，拒绝就没有过效果，现在更好，竟然深更半夜地住在了一个男人家里，天啊……

　　在各种思绪万千中，芃芃还是抵挡不住困意，蜷在被子里一会儿也睡着了。

　　天亮得不早。
　　周末也没人早起。
　　楼道里很安静。

　　李倾买了早点回来的时候，看到米芃芃穿过的拖鞋放在鞋架上，运动鞋已经不见了。
　　桌子上有一张纸条：“我回学校了，要写报告。”

　　芃芃从早上醒过来就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李倾轻手轻脚地洗漱，然后出门了。
　　藏在窗户边上看着李倾高挑的身影拐过街角，芃芃连脸都没洗，一溜烟冲下了楼。

　　李倾摇了摇头：“就要好久不见了，也不等等我。”

　　拿出手机发信息给她：“自己好好吃饭。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大约十几天吧，这里比你宿舍更靠近实验室，半夜不要自己走湖边的夜路，来这儿住，钥匙昨天塞你包儿里了。”

　　很快，信息就回来了：“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信息发过来大约半分钟，又蹦过来一条：“下月7号，《守城人》上映，等你回来，请我看电影。”

　　李倾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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