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来我身边

　　话说李倾很自然地走过来坐在了芃芃外面，芃芃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转过头死死盯着米蓁。
　　米蓁没看她，眼睛注视着窗外。
　　华灯初上，很多打扮入时的年轻人纷纷走上街，三三俩俩，或者成双成对。
　　有诱人的甜蜜蒸发出来。

　　“麻烦再拿一套餐具。”李倾向着waiter礼貌道。
　　“我吃过了，正要走，你们慢用。”芃芃起身还没完全站直，已经被李倾按在了椅子上：“吃个饭而已，吃完再走。”
　　没有看她，李倾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餐盘放到芃芃面前。

　　“我用那套吧，刚刚用过了。”芃芃觉得现在非要走也是太矫情了，看中午的样子，李倾和米蓁是认识的。自己完全没必要觉得这餐饭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吃就吃吧，吃完再走也不错，这儿的东西很好吃！

　　“你用这套新的吧，那套之前我也用过了。”李倾展开餐巾，帮芃芃放在餐盘下面。
　　觉得喉咙里呛得火烧火燎的，芃芃拿起杯子猛喝了薄荷水。

　　李倾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喝了好几口：“这个……我也用过。”
　　米芃芃把水喷了出来，惹来对面坐着的米蓁一阵嫌弃。

　　晚饭的时间都在米蓁崇拜神一样地，向李倾询问一件案子的过程中流逝着。
　　芃芃除了闷头吃，一句话也不说，她甚至不想听，可是他们的声音还是会钻进自己的耳朵。

　　“那也就是说，乐维的案子其实牵连着去年那个木华生码头的火拼案子？”米蓁的眼里精光簇簇，“我的天啊，那你们这两个月都干了什么？竟然能把木华生码头这颗‘锈钉子’都拔了？！这可是两市连办都进展缓慢的案子。”米蓁口中啧啧，“惊骇”得无以复加，看着李倾的眼光更如见神一般。
　　李倾没有说话，喝了一口白桃酒，眼神有些空。

　　两个月没见，李倾看起来更瘦了一些，本来就清秀的一张脸，现在两腮都有点儿凹陷了，好在胡子很识趣儿地填满了凹陷，才给了他主人一线打肿脸充胖子的自信。

　　锡兰餐厅座落在海城最繁华的地段，他们坐的位置对着南华路繁华的商业街，大屏幕上不断滚动着各种诱人的红唇美腿。
　　不过6点半一到，新闻准时播放。

　　“wo……wo……你看。”米蓁指着大屏幕，“这个不就是……”
　　芃芃把虾塞进嘴里，顺着米蓁的手看向街对面的大屏幕。
　　屏幕上的大美人换成了转动着的警灯。
　　轰动全国的木华生码头文物走私火拼案告破，两位警员因公殉职。

　　软滑的虾顺着芃芃的嗓子一路滑了下去，留下一片尴尬的芝士香气，气管就像是被蜡糊住了。
　　“……是……是你的人？”米蓁的声音有些低沉，眼光也有些暗陬。
　　李倾摇了摇头：“不是，是王队他们那组的。那天晚上……按照计划，先进仓库的本来是我们组，要首先破坏整个仓库区的监控系统。王景然不放心，要先派了两个兄弟进去看看……结果……踩了雷。”转着手中的白桃酒，李倾并没有再去喝一口。

　　芃芃不明白，抬头看米蓁。
　　“碰到了人。”米蓁向芃芃解释道，“一般有监控的仓库晚上不会设人值班，这大概是赶上了。”
　　“你们完成了任务，看样子先进去的兄弟……没有惊动其他人？”米蓁的声音有些哽咽。
　　李倾点了点头：“对方在盘点白天的运来的一批货物……一共七个人。”

　　没有继续话题，这件事无论对于李倾还是米蓁，大概都是不能再继续谈论下去的了。
　　两人相对无言。
　　芃芃知道，这是除了身处他们这个行业的人，大概谁都体会不到的孤单时刻。

　　小的时候住在米蓁家里，芃芃看到过叔叔站在阳台抽烟，一站就是几个小时。她还看到过叔叔哭，没有声音，只是用手抹了两把脸。

　　“你什么时候去给我们讲课？”甜品桂花笋芽上来的时候，米蓁想换个气场。
　　“我请了长假，要在海城待段时间。”李倾道。
　　芃芃感觉到嘴里的一只虾还没嚼就自己滑进胃里了，让人深刻地怀疑它究竟是不是活了？

　　周末的夜色总是绵延得长一些，灯光斑斓不清，街角的啤酒店把桌椅摆到了露天的街道上，电吉他的嗡鸣和啤酒气泡炸开的麦子香气弥漫在空气里，让这座以海岸线为脉络的城市沉浸在浪漫的氛围里，无法自拔。
　　米芃芃连最后一口水也喝完了，接下来如果再不想说话，就剩下啃碟子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能吃了？”米蓁“厌弃”地看着米芃芃。
　　“晚上要观察胚胎组织细胞分裂，多吃点好有体力。”芃芃看着窗外有一句没一句道。
　　看芃芃不是很爱理他，米蓁转而看向李倾：“你第一次和她吃饭吧？看完你眼前这些干净的盘子，你还坚持你的想法吗？”

　　李倾拿了一张餐巾纸，伸手给芃芃擦了一下嘴角上挂着的黑椒汁：“不多啊。”
　　芃芃吓了一跳。
　　“哎呦，服了，服了，我服了。”很合时宜地看了看表，米蓁笑着起身道，“我看我该走了。”
　　芃芃忙跟着站起来。

　　“我没开车，送不了你。”米蓁摇手。
　　芃芃瞪了他一眼：“打车送我回去！”
　　“要求八点之前归队，还有40分钟，送完你我就迟到了，迟到了后果很严重。”米蓁拿起手机，煞有介事地说。
　　“那你不早说！刚才早点走不就行了？”芃芃咬着牙，没说完——让我吃了那么多，要撑死了，“算了，我自己回。”

　　跟着米蓁就势向外走，坐在她外面的李倾却没动。
　　“麻烦让一下。”芃芃道。
　　李倾还是没动。
　　芃芃叹了口气：“忘了说，多谢款待，不过这个情让米蓁领吧，我是来蹭他的饭的。”
　　李倾喝了一口水。
　　“我赶时间，走了。”米蓁看着两个互不相让的人笑道，走时冲着芃芃挤了一下眼睛。
　　“有时间再聚。”李倾笑着打招呼。
　　米蓁打了个响指，示意ok，然后大步流星地开拔了。

　　米芃芃：“喂！喂，等一下我啊……米蓁！”看着米蓁走出大门口，芃芃真有点着急，“让开好不好？太晚了，我得回学校了。”
　　李倾没有让的意思：“再坐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芃芃也坚持。

　　僵持在持续……
　　周围开始有人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芃芃呼了一口气。

　　接下来一幕让在场所有的人大跌眼镜！眼睛跌到地上，顺着地缝溜到地下室。
　　忽然一脚踏上椅子，一脚踩着桌角，芃芃在人们一片惊叹声里越过李倾，纵身跳到了地板上，然后直起身，背着包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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