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皆恶

　　杨艳抹了一把脸上红色液体，“我们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就像那个男人说的那样，想活着就不该开灯，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等一会万一又有人来……”她打了个哆嗦，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现在她对这个没住多久的小区一无所知。
　　不，准确的说，眼前这个男人，她也是一无所知，她应该要相信他吗？

　　可如果她一个人行动的话，活着的几率并不大，刚刚也是喻志诚杀死的那个男人。

　　喻志诚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看着地上的贺诗洋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现在信号不好，我们只能开车离开了。”她试探的开口。

　　“是，我们必须走。”喻志诚忙点头，“必须报警。”

　　杨艳扫了一眼地上睁着眼睛，眼珠子却不动的贺诗洋，“那要不要把她带走，现在这个样子放着不太好吧。”

　　“不。”喻志诚猛地摇头，“不行，我杀了人，但我是正当防备，如果破坏了现场，那警察来了，就无法判断了。”吞了吞唾沫，“暂时、暂时就先这样放着，等我们把警察喊来。”

　　杨艳看着他没说话，嘴角若有似无的轻扬了一下，又很快压下。

　　这个人果然还是没有变。
　　自私自利，懦弱又不敢承担责任。
　　死的是他的妻子，却宁愿为了保护现场，维护自身的名誉，而将她的尸体放在这种地方。

　　“好。”杨艳的语气轻飘飘的，“这样最好，搬运尸体太引人瞩目。”

　　而她也是这种人。
　　这样的人做不了猪队友，同时也不能完全放心。

　　两人跑到车旁边，还没打开车门，就看到四个车轱辘全部都瘪了，两人猜测是被林海叶动了手脚，车是开不了了，只能靠脚。

　　杨艳想到这栋别墅属于小区中心的位置，走过去有三公里，看着漆黑的夜，乌云笼罩着天空，将月亮和星星全部遮盖，小区里除了路道上的灯，所有的房子都没有半点亮光。

　　她突然有种整个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人的感觉，孤寂得可怕。

　　“怎么办？我们走过去吗？”喻志诚犹豫的问道。

　　杨艳毫不犹豫的拒绝，“先不说这个小区到底是什么情况，我现在的体力也不足以我走到门口。”她真的急需好好睡一觉，困意早就笼上心头，但因现在这种生死攸关时刻，才能强撑到现在。

　　她看向隔壁那栋别墅，那里只有一个老妇人住。
　　如果她在，探探情况也好，如果不在……

　　那就看她是死是活吧。

　　“我们先去隔壁看看。”

　　两人搀扶着蹑手蹑脚到了隔壁，铁门都没有关，好在是条直路，不然这完全闭眼走的路，没摔倒就是幸运。

　　大门没有锁，只轻轻一推，就开了一个缝。
　　两人对视了一眼，喻志诚发出疑问：“为什么又没有关？”

　　杨艳深吸了一口气，手指磨蹭着手电筒上面的牙印，小声说：“先进去。”

　　刚进去，杨艳就毫不犹豫的把门关紧，打开手电筒，紧接着用力锁上门。

　　喻志诚看着手电筒欣喜道:“幸好你有手电筒。”

　　是啊，幸好桑惠佳给了她手电筒。
　　不管是她的善意还是这个游戏的安排，都给了她武器防身和探查的工具。

　　这栋房子和上次来时没什么变化，依旧是死气沉沉。
　　再把一楼的房间全部逛了一圈，都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努力回想着上次来时，这些门好像是关着的。

　　她本以为那个老妇人也跟周勒一样早有预料的把东西全部搬走，但厨房里的食物都还在，冰箱里还有剩菜。

　　喻志诚看着冰箱疑惑道：“这里应该没有人住吧？”
　　杨艳刚要说‘有人’，但又想到他看到食物还这样说，未免太奇怪，便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我今天要看的房子就是这栋，但是中介没有来，就在这四周转了转，那时候外面的铁门还关着的，我喊了很久，都没有见一个人。”

　　“要买吗？”

　　喻志诚讪笑几声，“不，是租，只是贺诗洋想在海边有栋房子，但是离我公司太远，我觉得没必要。”

　　杨艳眸子微沉，“房东你知道是男是女吗？”

　　“是个男的，不过现在应该是租给一个女人了吧。”喻志诚拿出冰箱里放着的苹果闻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咬了下去，“但是中介说那女人才租一个月，交了半年的房租，就不想租了，连押金都不想要，所以才答应我租短期的要求。”

　　“等等，”杨艳将冰箱用力关上，眉头皱得死紧，“你是说那个女人只租了一个月？”

　　“对。”
　　“你怎么清楚这么多？”

　　喻志诚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疑心那么重啊。”突然用着熟稔亲切的语气，仿佛之前见到她吓呆的人不是他一样。

　　杨艳幽深的眸子闪过一道嘲弄的冷意，一本正经的说：“特殊情况，我不得不谨慎些，何况你根本不了解这里的情况，你最好诚实的告诉我一切，彼此之间有个信任，或许这样我们还能一起离开。”

　　喻志诚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这样，总让我想起读书时你较真……”

　　“我并不想回忆，谢谢。”杨艳冷硬的打断他的话，“回答我的问题，那个中介为什么会这么详细的讲述前租客的信息？”不管怎么看都很奇怪，一个消失的中介，居然会把前租客的信息告诉一个看房的人，只有可能是别有谋划。

　　她不想放过任何疑点。

　　喻志诚脸色一沉，“你在怀疑我的话吗？”

　　杨艳抬起头，直视他的目光，“我只是想要知道更详细。”

　　你到底是不是游戏玩家？

　　喻志诚被她炙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缓缓开口：“的确，他很奇怪，为什么邀请我来了之后，根本不出现就很奇怪的，但是当时他给我介绍的时候，就是非常热情，并说能够满足我租短期的需求，你知道现在的房子一般都是租一年或者半年的，特别是这种别墅。”

　　“答应我租短期，我当然也会怀疑这房子是不是有问题，或者他忽悠我，所以就详细问了下，他就告诉我是前租客签了半年合同，才租一个月就急着租出去，她只想把自己的押金赚回来而已。”

　　杨艳想到那女人说过：她跟周勒的妻子认识，就连和桑慧妮的关系都还不错，甚至在桑慧妮死之前的一天，都来找她……

　　但，谁又能证明她说的是真的呢？
　　如果她也是演员，那么她特意提起二十年前发生的命案，引起她的注意，接着她再去网上搜索，就看到桑惠佳特意上传的新闻。

　　这就是真相。
　　杨艳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浑身发冷，她到底深陷什么境地，为何要这样循循渐进的引导她呢？

　　只想养一个食物的话，未免太麻烦。

　　直接杀了了事。
　　杀人并不难，不是吗？

　　所以她敢断定，如果这一切都是桑惠佳的阴谋，她一定在谋划着什么？

　　喻志诚看着她捂着额头一动不动，陷入沉思，“你在想什么？”

　　杨艳抬眸瞥了他一眼，“没什么？我们先去楼上看看。”

　　“你不是说我们彼此之间都有个信任吗？既然我已经告诉你了，你为什么不将想到的事情告诉我。”喻志诚跟在她身后，嘴里不停的絮絮叨叨。

　　杨艳被他吵得心烦意燥，就像一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还是一只不讨喜的苍蝇。
　　但这只苍蝇又极有可能是她的救命稻草。

　　杨艳死死咬着下唇，沉吟了几秒，用着轻缓的语气说：“因为我觉得这其中的人物关系，你并不了解，”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小区吗？”

　　喻志诚眉头微皱，牵强的勾了勾嘴，“我觉得有些消息最好对通一下，经历了刚刚那件事，你不应该在怀疑我吧，其实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是，的确如此。
　　理智告诉杨艳她该付出一些信任，也让他信任她。

　　可是情感却让她屏蔽了理智。

　　她无法相信他。
　　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问：“桑惠佳，你认识吗？”
　　“不认识。”回答得干脆。

　　“桑慧妮呢？”
　　“这两个是姐妹？”

　　杨艳冷笑一声，“不止，还是周勒的前妻。”

　　喻志诚眉头微挑，似笑非笑道：“而你是他现任妻子。”

　　杨艳从鼻子里发出嘲讽的笑。

　　喻志诚就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心情不佳，继续说道：“也是要杀死你的人，这个人……我当然也认识，还见过，不过只是谈生意而已。”

　　说白了，还是表面印象。
　　还不如她了解。

　　杨艳便不想再问了，可是喻志诚却滔滔不绝的开始说：“我记得他前几年的时候，身边可是有很多女人，没想到他不仅花心，心还狠毒啊。”话锋突然一转，似呢喃般，柔声道：“我更没想到，他新娶的老婆，会是你。”

　　杨艳厌恶他这样的语气，好似怜悯一般。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怜悯她的人。

　　“这么蠢是吧，被一个男人骗不够，还差点被另一个男人搞死。”杨艳冷着脸。

　　“不、”喻志诚脸色微变，“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声音更加沉重，“当初我出国之后一直都在后悔。”

　　杨艳只想笑，眸中的嘲讽更浓，“把话说好听，非常简单。”她可不是当初天真的女人，期望着他能够回来娶她。

　　一个月、两个月……
　　肚子越来越大，而他消失得无隐无踪。

　　最后的结局就是她被迫退学，孩子也无法打掉，只能生下来。
　　而那个可怜的孩子……

　　杨艳嘴角的冷意更深，“何必说这种自取其辱的话，你如果还想我们一起离开，就不要再提这种旧事。”

　　喻志诚低着头沉默不语。

　　到了二楼，地上到处丢了很多衣服，就像是搬家的时候，将东西丢下一样。

　　她见到这样的场景，便确信，那老妇人离开时应该走得非常焦急，甚至顾不得将所有东西都带上。

　　杨艳走到主卧，床上的被子裹成一团，地上铺了很多纸，用手电筒仔细看了看，好像是信封。

　　她蹲下身捡起地上其中一张纸，纸很干净，上面写着字，字迹娟秀。

　　厉晔薇，您好！

　　很抱歉，我又打扰你了，我刚发现您的女儿周楚君已经被我姐姐虐待致死，很抱歉，当初没有救下她，她太可怜了，或许，死亡才是她真正的解脱吧，我无法将她死的模样用笔写出来，因为那太残忍，我现在更加坚信，我姐姐的死，就是报应。

　　桑惠佳留
　　2022年7月12日

　　厉晔薇，您好！

　　一直没有收到您的回信，或许是您并不相信我，也是，我只是一个陌生人，还是抢了您老公小三的妹妹，但我很厌恶自己是她的妹妹，我姐姐也一样讨厌有我这样的妹妹吧，从小我就是被家里人无视的存在，自从我姐嫁给周勒之后，全家都捧着她，而我彻底成为了被遗弃的人。
　　很抱歉，在您面前诉苦，但我实在不知道该和谁将这样的烦恼说出去，而我想，我和你一样有着相同的敌人，不是吗？
　　桑慧妮和周勒，都是我最恨的人。

　　桑惠佳留
　　2020年7月15日

　　厉晔薇：

　　很高兴能够收到您的回信，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恨周勒吗？很简单，他夺走了我最重要的一切，毁了我的人生。
　　他强.奸了我。
　　我恨不得杀死他，恨不得让他失去一切，把你虚伪的面目彻底撕下来，可惜我实在没有能力，但我知道你有，所以我在寻求你的帮助，你应该知道过几天就是清道者举行的一场属于他们狂欢的游戏吧。
　　我想参加这个游戏。
　　你知道规则的，那个时候，可以杀死游戏中的任何人，包括隐藏在玩家中的举办方——清道者，能够清除世间所有的污垢！
　　帮我，也是帮你自己。

　　桑惠佳留
　　2020年7月20日

　　喻志诚突然走进来说：“我好像听到楼上有声音。”

　　“楼上是……”杨艳对三楼实在心有余悸，那里就是她的噩梦，但是这栋房子的三楼难道格局也一模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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