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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完)
张整半靠在枕头上,医生站在他的床边。
“医生,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强忍着身体上的剧痛,紧皱着眉问。
医生手上拿着张整的检查病例单,一派平静的说道:“张先生,很遗憾的告诉您,您的双肾由于过度衰竭,已经萎缩。从检查结果来看,您现在出现了低钙,高磷贫血和高钾血症,选择保守治疗康复的几率不大,现阶段我们认为可能需要进行肾移植手术。”
“肾衰竭?医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无缘无故为什么会肾衰竭?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嘶——”张整难以置信的看着医生,激动的起身,倒抽一口气,扯的身子更加的疼。
“张先生你说之前没有任何症状,我们无法确认您说的话是否属实,但单从检查结果判断,的确是肾脏衰竭,现在病情已经恶化到无法挽救的程度,我们建议您尽快进行手术。”
张整听完,完全接受不了现状,双眼瞪大,露出一大片眼白,磕磕巴巴的问:“医生,那什么时候能进行手术?”
“只要有肾.源,随时可以进行手术。”
听完,张整忽然上前拽着医生的白袍,仰头激动的喊道:“那肾.源呢,肾.源呢!医生,我要马上手术,马上手术!我不能等,不能等。”
医生被他突然的举止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一步,险些没站稳。
“张先生请您先不要激动,情绪过激易造成病情恶化。目前本院里没有与您匹配的肾.源,需要等待合适的肾脏后再进行手术。”
“合适的肾脏,要等到什么时候!?”
医生无法给出准确的时间,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一瞬间,张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瘫回床上。
他怎么会忽然肾衰竭呢……明明昨晚都还好好的……明明他一直都是健康的。
明明……
他不能让周菲菲知道这件事情,不然一切就完了。
他的脑内一瞬间闪过一个人。
那个奇怪的女人……肯定是那个奇怪的女人!肯定是因为她!她骗他,她肯定是要夺走他的东西,她还要了他的血!
她是魔鬼!她肯定是魔鬼!她是来害他的!她是来索命的!
张整忽然发疯似的在病房里大吵大闹,闹的另外一个病患惊吓逃窜,值班护士只好向医生汇报情况,在医生的同意下,给他打了一剂镇定针。
……
李珍通过多方打听,才知道张整所在的位置。
从医生那大致听说了他的病情,李珍来到张整的病房。
她缓步走到他的床边,将包轻轻的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他睡着了,面色煞白,睫毛无序摆动,时而挣扎,痛苦的皱眉。
看着几日不见就显苍老的张整,李珍的心揪痛难受。
他怎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阳光从窗外射来,照的她眼角低落的水珠闪烁。
吕祭坐在隔帘后的另一张病床上,通过不透光的帘子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她实在是看不明白李珍这个人。
她贪恋这世间的陪伴和爱意,她可以肆无忌惮,心安理得的和别人风流消愁,却又想尽办法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这名存实亡的婚姻。
她明知眼前的男人不是善人,却不愿放弃这个人渣男人身旁的名分。
她明知舍弃远比坚持来的更有意义,却似乎依旧犹豫不决。
墨砚里的血开始不间断向一方增加时,她知道时候到了,于是便想来看看结果。
张整的“元”虽比李珍恶的多,可李珍身上的“元”却远比张整浑浊。吕祭从一开始便猜想,只要李珍愿意,她想要吞噬张整的命脉简直轻而易举。
可李珍却一直刻意压抑自己,这是她没想到的。
人类,可真奇怪。
“你在对不对?”
安静的病房内响起李珍平静而冷漠的询问声。
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吕祭第一次被人类给吓着了。
“你这回儿倒是挺机灵嘛。”
吕祭站起身,脸上带了点笑意,掀开帘子,与李珍对视。
“我只是猜,阿整忽然间肾衰竭是不是跟你有关?”李珍的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像是早就知道答案一般。
吕祭望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张整,耸了下肩。
“我说过,只要他盛,你就会衰,相反的,就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咯。或许这才是本来他该走的路,只是你长久的迁就让他活到了现在。”
“我的迁就?”
“我之前很好奇,为什么你们命格如此不合却会成为夫妻,结果算出来的寿命,他的寿命只到28,可如今却活到了三十好几,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的命格原本就比他强,会吞噬他的很正常,但特殊情况下却能饲养他。如果没有你,他早该另走轮回。”
她说的每一个字李珍都知道,可连起来却让她不可思议。
“饲养……”李珍不由自主的重复着吕祭说过的话,转眼问道:“医生调用了我的档案,他说我的肾脏与阿整的匹配度极高,如果……”
吕祭嫌弃的蹙眉,切了一声。
“你不是已经答应那个叫郑明的男人了嘛?多好的因缘,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看着张整憔悴的面容,李珍于心不忍。“可是……”
“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伤人伤己。”
吕祭走后,李珍又待在病房陪了张整许久,直到郑明的电话打来。
她接起后,又看了眼熟睡的张整,之后才往外走去。
“喂,郑明……我答应你的……”
空荡的病房再次陷入安静,病床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的躺着。
只是那一双黑亮的眼珠,此刻瞪的浑圆。
……
张整因愤怒而变得极其狰狞的脸,此时剩下的再也不是虚弱的苍白,而是愤怒的潮红。
刚才她们的对话,他全都听到了。
都是那个女人,都是她,都是她吞噬他的命脉,都是她,都是她。要是没有她,他就不会遇到这么多险阻,要是不是她,他就不会忽然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只要只要没有她……没有她……
没有她……
他就能活着。
————————————————
就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江城股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动,原本持续上涨,一路飘红的几只股,一夜之间开始暴跌,跌出史上最大落差,瞬间引出无数哀声哉道。
公司内部,张整负责的项目赔的彻彻底底,公司人员无视医院的制度,来找张整负责,张整只好先借着骚动逃出医院,躲避风头。
时隔几天后的早晨,吕祭再次回到陋舍时发现恶元正在疯狂聚集,在墨上盘旋,在它窜出之际,吕祭吸食而进,满足的甚至忘了缘由。
这是这段时间她收集到的最美味的“元”,除了这难得的美味,还有一件让吕祭意想不到的事。
李珍死了,在一个平常而又晴朗的早晨。
……
李珍从家里出发,准备赶去医院,却在路上再次被一辆急速向她驶来的货车撞倒在地。
这次,李珍失去了上次的幸运,她浑身是血的倒在血泊中,身体不断的痉挛抽搐,半身的肉被地面磨的不成样子。
她挣扎的想要伸出手,嘴里混着鲜血,含糊不清的吐着字:“纸……纸……”
她的手在人群的剧集中渐渐失去活动,天很蓝,人很多,她的呼吸微弱,直至消失。
顺着风被刮向远方的纸,最终在来来往往的行人脚下被踩踏磨损,那是她今早准备带来医院的,那是她已签上名的……
器官捐赠书。
吕祭察觉异样,赶到现场时候,李珍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所有事情已成定局,她终于解开了今早内心的疑惑,为何她吸食的“元”如此纯黑。
因为那并不是属于李珍的,那是由张整的血凝聚生成。
一张白纸飘落至她的脚下,吕祭低下身子将它拾起。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她实在有些不懂。
这女人竟然愿意为了这狠毒的男人牺牲到如此地步,呵。
可惜她的好意换来的却是死亡的回报。
庸人。
吕祭对这种毫无意义的牺牲,不屑一顾,随手将纸一扔,转身便走。
正在案发现场处理事故的一名便衣刑警瞧见了不远处转身准备走的黑衣女人,本能的觉得她可能与这场事故有关,连忙放下手头上的工作,追了出去。
可人潮涌动,视线断断续续,当他穿出人群站在马路边时,她已不知踪影。
他拨通警局电话。
“喂,我是江城刑侦一队队长陆呈,今早九点江城一医附件发生一场交通事故,造成一人伤亡,案发现场出现一名可疑女子,请求支援……”
————————————————
“你老婆死了,你一点都不难过?”周菲菲倒在男人的怀里,摘着一颗青色的葡萄,欲拒还迎的在他的嘴边晃。
男人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怀,将葡萄送进自己的嘴里。
“难过又如何?人还能活过来不成?”
说话的人,正是一个月前倒在病床上即将要奄奄一息的张整。此时的他搂着周菲菲靠在摇椅上,悠闲的享受着这惬意的时光。
周菲菲打趣的说道:“我看就你最无情。”
“哪有,菲菲,我现在对你可是一心一意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需要我实践一下吗?”
张整将她怀中的果盆放下,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往沙发走去。
……
一个月前,李珍死前留下的器官捐赠书被江城刑警队的人找到,紧急协调之下,最终送往了医院,张整也得幸在最后关头进行了器官移植手术,肾脏移植之后,没有发生丝毫排异反应,他恢复的速度也不可思议的极快。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就恢复的像从未生过病的正常人一般,简直堪称奇迹。
狂跌的股市让他失去了上一份工作,周菲菲在他治疗期间从未来找过他,他知道,他失去了一切,但至少,他活下来了。
可就在一个星期前,周菲菲找到了他,并告诉他了一件让他也感到诧异的事。
她,怀孕了,他的。
张整知道,只属于他的好日子,到了。
……
他和周菲菲的孩子在一年后顺利的降生。
因为那个只有他知道的秘密,张整对这个孩子极其宠爱,除了最开始的两个月,他几乎是有空就将孩子抱在怀里,一刻也放不得。
今天听家里的保姆说,宝宝已经会叫妈妈了,他欣喜的连忙跑回家。
从保姆的手上慢慢的接过还在睡觉的孩子,轻柔的拍打着背,噘着嘴哄着宝宝。
“乖,我们的宝贝还在睡觉啊,醒来后叫爸爸好不好,叫爸爸。”
似乎是因为他的呼唤,孩子渐渐转醒,缓缓睁开眼。
孩子的望着他的眼眸与往常不同,顷刻间让张整感到极其熟悉。
一股惊恐的气在脑内炸开。
这个眼神!
这个眼神!
简直像是……像是!
孩子的嘴角擒着诡异的笑。
“阿整,我回来了。”
她是个女孩。
不过这已经是一年以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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