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鬼

　　“你不是。”

　　直到魏澈送她至房内，两人都未再说过一句话。戚烟回到房内，确认他已经离开后，拿起手机，走进衣帽间。

　　第二天的夜晚，魏澈接到了来自魏正邦的电话。此时已是凌晨，戚烟已经睡下。他一步一步走向阳台，盯着手机来电许久，终于划开接听。

　　“五爷。”他的声音恭敬。

　　电话那头的魏正邦沉声道：“听说那丫头昨天又去了赌场，有没有发现异样？”

　　魏澈的脑内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沉默两秒后，回道：“没有，大小姐只是太无聊。”

　　魏正邦在电话另一头皱眉问道：“那些传闻是什么回事？”

　　魏澈：“无稽之谈。”

　　“嗯。”魏正邦没再多问，魏澈是他十分信任的手下，一个月的观察下来，如若她真的有问题，他早该发现。

　　细想他刚才说的话，记起自己和那名叫戚烟的女儿的确联系不多。她要是有问题，他一枪毙了便是，可若是无疑，他也当真希望她真是他的女儿。

　　年过半百，无论是风花雪月还是荒淫生活，他都体验过，他从未认为自己会留下一儿半女，只是想归想，有，却总比没有好。

　　无声的一声叹息，魏正邦开口：“过段时间在龙熙酒店的晚宴你带着她来，正个名，免得以后出去受人言辞。”

　　“是。”

　　挂了电话，魏澈依然站立在阳台上吹着冷风，好让自己又足够清醒的大脑去接着思考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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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城刑侦大队内部。

　　刚浏览完邮箱收到的陌生匿名信息的小周，见陆大队长推门进来，连忙放下手上的鼠标，跑了过去。

　　“陆队啊，我这边收到个关于之前毁容女尸案子的匿名信息，你来看看吧。”

　　毁容女尸案从他们发现到今天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由于死者死亡时状态过于残忍，警方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经行调查，可至今没有找到任何有力的证据，找不到凶手，案子又没有进展，因此便被耽搁了下来。

　　陆呈今天下班的早，又去痕检科和鉴定科走了一遭，可依然没有任何有用的发现。这会儿一回来便听见到有关这个案子的消息，三步并两步走到小周的电脑前，点开邮件，细细翻看。

　　女尸、暴力致死、七纱会所、地下买卖、情.色交易，一个个挑战法律底线的字眼出现在眼前，如果这封邮件里所说的内容都是真实存在的，那么这个案子的恶劣程度已经不可估量，而之前他们的发现似乎也仅仅是万恶源头的冰山一角。

　　陆呈将邮件从前到后看了两遍，思考片刻，站起身来，对着小周严肃的说道：“让网络科的人试试能不能找到发件者的ip。你把信息放下去，毁容女尸的案子明天再开一次大会，研究新的侦查方向，另外先找人去这家会所探探底，不要声张，免得打草惊蛇。”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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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的午后，魏澈按照魏正邦的要求，请来礼服店的人，帮戚烟量体裁衣，定制晚宴的礼服。
　　将人安置在大厅，魏澈径直往别墅后面的小花园走去。

　　花园不大，坐落在别墅的后院，原本是室外用来栽种些花花草草的地方，自打戚烟来后，便命人改建成庭院温室，与外界相隔开，哪怕入了冬，丝毫不寒冷。

　　透过整面透明的落地窗户，她闭着眼，独自一人躺在靠椅上，盖着毛毯，呼吸起伏平缓，面朝着高悬的太阳，阳光洒向她的脸颊，身躯和四肢，闲适而安逸，仿佛与外界隔绝，沉迷于温暖的气息。

　　天气愈发凉，她最近很爱晒太阳，只要一到正午，她就会端着杯清水，慢悠悠的下楼，鲜少与人交谈，他也很少会去打扰她。

　　推开落地窗旁的一处小门，魏澈脚步极轻的走到她的身旁，俯下身，刻意压低声量，小声的说道：“大小姐，量身的匠人来了。”

　　语音落，她的睫毛微动，随后缓缓的睁开两双透着迷茫的眼。没听清他说的话，戚烟习惯性的端起侧边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魏澈你也来晒太阳吗？再帮我接杯水吧。”说着便将杯子递给了他。

　　魏澈接过杯子，二话不说转身便往大厅走去，一分钟不到又端着盛满清水的杯子回来。

　　戚烟接过，喝了半杯，又将它放回桌上，将有些滑落的毛毯往上提了提，才扭头对着站在一旁的魏澈好奇说道：“你刚才说谁来了？”

　　魏澈轻微弯腰，“五爷之前安排制作晚礼服的匠人，今天特意过来量身。”

　　戚烟皱眉，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魏澈前几天的确和他说过这事儿，只不过她没往心里去，自然没记住。
　　“行吧，量完再回来躺着。”

　　魏澈拿起一般散落到地上的毛毯，重新将其放回躺椅，带着戚烟走到大厅。

　　量身的人此时已经在大厅的沙发上等候，戚烟和魏澈走来时，他连忙站起身，对着戚烟问候。
　　“大小姐好。”

　　戚烟挑眉，礼貌性的点点头。

　　这栋别墅里除了戚烟和魏澈，其他都是些干活的仆人，日常无人拜访，匠人询问魏澈量身的地点，便跟着他往侧边的一间房内走去。

　　屋内的一面墙由镜子铺成，戚烟立于前，等待正从箱内拿测量工具的匠人。只见那人拿着皮尺，示意戚烟将两臂抬起。

　　匠人拉出尺子，将一头捏于左手，置于脖颈，另一头渐渐拉伸到手腕。

　　戚烟从镜子里看见匠人的头从她的身后探出，缓慢的移向右方，无意间，他的手指碰触了她的皮肤，引得她本能的缩回双臂。

　　匠人不解。“大小姐，您这是……”

　　戚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她控制不住，自打拥有这次生命开始，她变得无法忍受一个陌生男人与她靠的如此之近。

　　“没事，我有点不习惯，不用你量了。”转头对着站在一旁的魏澈说道：“魏澈，你来吧。”

　　魏澈内心一愣，他可从未给人量过身，反应过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个匠人递来的皮尺。

　　匠人以一种讳莫如深的眼神看向魏澈，笑言：“既然大小姐这么说，也就只能麻烦魏先生了。”

　　两人大眼对小眼，无奈之下，魏澈只好点头。

　　匠人将制作礼服所需要的量的内容一一告诉了魏澈，魏澈按照他的吩咐，一一量过，于是只剩下最后三围。

　　魏澈跨步到她的身前，他的个子很高，比她足足高出一个头，拿着皮尺刚想抬手，才意识到似乎欠妥。

　　魏澈的目光从胸前上移，戚烟看向他，两人眨巴着眼睛对视。他是头一次，从她的神色中看出忸怩，自然，她也是头一次见他如此。

　　匠人是常年做此行，自然不刻意避讳这些，可戚烟不让他量，而魏澈又是临时上手，一时间，三人陷入僵局。

　　“怎么？”匠人问道。

　　好在戚烟反应快，没等他回答，扯过皮尺，侧过身，对这魏澈说道：“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不劳烦了。”

　　魏澈喉结滚动单音字：“嗯。”

　　简单的量身工作总算完成，匠人收拾好工具，向戚烟表示道别后，便急着去往其他地方。

　　戚烟离开房间，向后院温室的方向走去。魏澈原本不想跟着过去，没想到被她叫住。

　　“魏澈，你也来晒晒吧，多好的太阳啊。”

　　她咧着嘴，笑容明朗，混着透来的阳光，意外的灿烂，魏澈一时慌了神。
　　“是。”
　　午后的暖阳下，戚烟盖回自己的小毛毯，闭着眼悠闲的躺着，而魏澈则站在一旁。

　　初冬的光线明亮而不刺眼，他低下头无声的望着她闭着眼的脸。

　　许久之后，她忽然开始讲话，声音淡淡，像是对他诉说，又像是喃喃自语。

　　“魏澈，阳光是不是很舒服，很温暖。你应该和我一样很喜欢它吧。”

　　“不对，你应该不是这么想的，毕竟你又不是我。可是你知道吗…这是我曾经每天都希望能拥有的东西，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哎，活着真好啊，要是能少些烦心事就更好了，你说是不是。”

　　“如果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多好……”

　　如果能一直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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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戚烟依照魏澈的安排，早早的换好了晚礼服，坐等在龙熙酒店楼上的房间里。

　　这次的晚宴，以七纱会所的名义，邀请了许多上流社会的名人，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七纱会所内的vip客户。

　　魏澈和她提起这场宴会时，她就已经猜到了魏正邦用意的大概。

　　戚烟不知为何魏正邦会在远比她预期早的时间向外人宣告她的存在，不过之前魏正邦防她防的也够多了，几乎不给她单独活动的时间，她的身边永远跟着魏澈，现在好不容易碰上关系的突破口，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看着镜子里打扮精致的自己，戚烟闭眼深吸一口气，而后缓慢吐出。

　　房间的门被人从外推了进来，随后响起了她熟悉的声音。

　　“大小姐，五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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