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为陌途

作者:湫和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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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大梁的尚书台中,碧鸿深把今日尚书台讨论的事宜密封起来,准备明天早朝递上,便听到皇宫的大钟已敲响了申时的钟声,放衙(下班)的时候到了。他理好了东西,与尚书们道别一二,迈出了尚书台。一回到家,就见女儿碧疏窗在书房里等候。
      “噢,今天怎么想到到我这里来了?”碧鸿深显然心情不错,见到女儿露出了笑脸。
      碧疏窗却依旧一脸严肃,把手中的蔡侯纸递给碧鸿深:“爹,看看吧。”
      碧鸿深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依言把纸上的内容看完。他收敛起了笑容:“拿来的消息?”
      “从宫里回来的路上遇到的难民说的,后来我又去了一趟城郊,果然…跟他们说的一样。”
      “此事事关重大,若此消息属实,牵连的官员也不只少数。这样,我明日上朝,就把此事密奏陛下。”说着,便摊开了纸。
      碧疏窗拉住了碧鸿深的袖子:“他们感如此嚣张,必定是朝上有人,若被陛下身边的人知道了,打草惊蛇不好。不如女儿到下面去探探,拿到充分的证据再告诉陛下也不迟。”
      碧鸿深思索一二,便道:“这样是最好,但你一个女儿家,独自一人,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妥…”
      碧疏窗微微一笑:“爹,没事,我还备着一套男装呢。”
      一日后,在京城的郊区,出现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村人都不知他是何须人也,只知他是读过书的人,白天就在村中晃悠,时而与出门找食物的老农攀谈,时而与村前的小孩搭讪,晚上就在村民家中借宿,在白纸上写写画画。因为他出手大方,每次借宿的报酬都能让一家人吃饱几顿饭,大家都欢迎这位少年。此时,正装夕阳西下之时,少年坐在老农家破旧的房屋里,不禁皱紧了眉头:这次下来,情况比自己想的还糟。自己住的村子,已经属于最富的一个了。之前这个村因为出品的粮食纯正优良,连皇宫贵族也会吃他们的米,在富贵时期,人人都能算半个地主。可是自从地被人收走,这里的地主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这几天她也去别的村子逛了逛,那叫一个惨。有些村子,已经饿死了大半了,活下来的人,也苟延残喘。而罪魁祸首,却遍布村中的上上下下。大梁国实行的是土地归国家所有制,也就是说种出来的成品是有三分是要上缴给国家的。但经过这几天的探查,村民们都说现在上次交粮的时候他们只拿到两分。那剩下的五分就是被此地的官员们私吞了。那么大的事,想必总有人会知道,那么肯定会有人上书圣上,而圣上对此似乎毫不知情。如此一来,看来他们在皇帝身边和负责过滤奏章的尚书府中都有人。
      几日后,那位少年消失了,就像来了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地飘然而去。而在碧尚书府中,回母亲家探亲的大小姐在同日回来了。碧疏窗一回家就来到了父亲的书房。两人在书房里谈了很久很久,在碧疏窗出去的日子里,碧鸿深也没闲着。他借着整理尚书台老奏章的机会,翻阅了那些没有被送上去的奏章。果然,找到关于京城郊区的上书。能直接把上书扣住不经过尚书们同意的,也只有尚书令姜坦之了。关于参与贪污的人员,奏章里也多有记载。两人的消息像两块拼图,拼在一起事情的原委就浮出水面:在上借京城令纪宇,尚书令姜坦之,小黄门宁杉之力力瞒天过海,糊弄官员和皇帝。在下传统各个低阶层小隶,实施贪污。之后集团内分利,这样便可做到瞒天过海,人人满意。
      书房内陷入了沉思,良久,碧疏窗开口:“这样的集团,最好的方法就是内部急迫。人所谓就是利,只要分利不均,就可以狗咬狗。”
      碧鸿深眼睛一亮:“再放出消息,让得利的人怀疑吃亏的人。并让吃亏的人以为得利的人要把他除去,如果做的好的话,再加以引导,他就会承受不下去,从而自首。”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就去准备去了。
      几日后,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年拜访了宁杉的家,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见到了这位“娇贵”的公公,还成了他的上宾。自从那以后,京城不知何处传出消息,说小黄门和京城令不和,还在小黄门家大吵了一架。后来,那位清秀的少年又出现在京城令纪宇府上,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至此,京城令一直愁眉不展,后来干脆一病不起。再后来,皇上收到了一封匿名奏章,奏章道京城郊区的民众多有流亡,大梁帝在朝堂上提及此事。同日,碧尚书借着探病出入了京城令府。京城令纪宇闭门三日,不让任何人进入寝房。复出时,他带着视死如归的眼神,什么也没说便乘上马车进宫觐见大梁帝。他一进殿,便跪倒殿下,痛哭流涕,砰砰砰地直磕头,连声请罪,便把在京城郊区的贪污案件和盘托出,望圣上看在这个份上,饶他回乡。大梁帝闻言大惊,随机召掌管司法的大司马进宫觐见,勒令把此事列为一等大案。之后,大梁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命御林军将涉案人员一网打尽。大司马看大梁帝这个态度,一边派人去郊区探看,一边加紧审案。案情马上就查清楚了,贪污的款数高达几十万元,大梁帝看到结果,大怒。处罚通知马上下来了:基层涉案官员,全部免职,财产充公。尚书令姜坦之,小黄门宁杉等流放,没收财产。纪宇因为检举有功,□□放之刑,免官回家。大梁帝还勒令放开粮仓,给郊区的民众分发粮食。民众们痛哭流涕,这个正义,来的太晚了。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消息,大梁帝知晓了碧鸿深在此案中有促使案件揭露的“嫌疑”,经过询问,碧鸿深坦白了一切:那个清秀的少年便是他的独女碧疏窗女扮男装。也因此,和碧鸿深一直的优秀表现,空余的尚书令便落到了他的头上。
      时间在忙碌中过去了,不知不觉中,又一年的新年来了,皇城已穿上了白装。尚书令府也挂上了红灯笼。碧鸿深凝望着窗外的雪景,思绪不禁回到15多年前的天:那也是个银装素裹的日子,他的爱妻给他诞下了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女婴,他们给她取名为疏窗,希望她投过自己的窗去观察这个世界,却始终置身事外,游刃有余。碧鸿深叹道:“明日,疏儿就要过15岁生日了,要及笄了。”这一年中,皇后娘娘几次三番的邀疏儿入宫,陛下也有意无意地对自己说太子婚事。他也明白陛下的意思,可是他都推辞了。明日疏儿及笄以后,怕是想娶了自己棋艺精湛的疏儿的子弟也会有许多吧。
      一双手搭上了碧鸿深的肩:“疏儿的及笄仪式已经准备好了…”
      “嗯。”碧鸿深依旧凝望着雪景,若有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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