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为陌途

　　临近夏日，天气渐渐的炎热起来。花园里得花儿却不为炎热所烦扰，开得正盛。树枝上雪白的梨花在风中微微颤抖着，一旁的水池里，朵朵莲花亭亭玉立，不蔓不枝，香远益清。拾翠狠狠地嗅了一口手上的水仙：“好香！”她摆弄着手中的花朵，蹦蹦跳跳地在花园小道上走着：小姐的品位，真是独特。大户人家里都不喜白花，喜鲜艳的花朵，而小姐却偏爱淡色的花。不过这些花朵，淡雅清香，却与小姐挺相似的。想着想着，便到了碧疏窗的书房。
　　屋内的碧疏窗，正在拿着竹简看得津津有味。拾翠把手中的水仙插到花瓶中，凑上前去：“小姐，您什么时候开始看儒家经典论语了呀。小姐不一直对论语所说的仁义道德不以为然吗。”
　　“休闲娱乐一下。看人胡扯还是蛮开心的。幼时觉得孔子的言论只有一条是真正的良言‘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现在想来，连这句也有些牵强。这个世界上，如何报怨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实力报怨吗。这次楚国，已与大梁结怨，楚国的棋局，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就赢。”
　　碧疏窗皱起了眉头，随意的摆弄着竹简，不禁陷入了沉思。
　　窗外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此时却安静了下来。外面似乎有人走路的声音。拾翠看自己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行了一礼，退出门去。
　　不久，拾翠却又转了回来，在她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蓝灰色太监服，带着红帽的人。碧疏窗抬起眼，看到来人穿着太监的服饰，带着二品宦官的红帽，连忙起身行礼。两人含蓄已毕，碧疏窗便知晓此人是皇后的贴身宦官。那人摸出一张黄纸，便道：
　　“太后口谕：
　　召碧尚书嫡长女碧疏窗进宫觐见，本宫有话跟她说。”
　　“遵皇后口谕。”
　　在进宫的马车上，碧疏窗又陷入了沉思：大梁的皇后，不干政，不会因为自己在政坛上出了一把风头找自己，又与自己无亲无故，怎么算都不会找自己说事啊。
　　马车在皇宫门口停了下来，碧疏窗下了车，跟随着宦官，穿过各式各样的楼阁水榭，宫殿花园，来到了一座小巧精致的楼阁面前。带路的宦官示意她进去。碧疏窗走进了这座楼阁，主座之上，坐着一个服饰华丽的红衣女子，头顶的凤冠和雍容的举止透露着她就是照璧疏窗进宫的那个人。而令碧疏窗惊讶的是，在皇后身旁的侧席上，坐着个黄衣少年，相貌平常，而气质不凡，杏黄的衣裳上赫然装饰着五爪四龙纹。
　　碧疏窗盈盈拜下：“小女子拜见皇后娘娘。拜见太子殿下”
　　“快起来。”皇后连忙示意手下把碧疏窗扶起，“看座。”
　　两人含蓄已毕，碧疏窗徐徐问道：“娘娘，此次召小女进宫是…”
　　“哦，这个。听闻碧尚书长女气度不凡，才识过人，想于她聊聊天解解闷”皇后露出了慈祥的微笑，蛮含笑意的眼神看向碧疏窗，“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来，过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碧疏窗走了过去，在皇后面前跪了下来。皇后握住了她的手：“你也快及笄了吧，今年几岁啦。”
　　“小女14了。”
　　“像碧姑娘这种优秀女子，碧尚书可为你结下婚约。”
　　“小女鄙陋，未结婚约。”碧疏窗被皇后的情切关怀给弄懵了，只好硬着头皮一道一道答。
　　“是碧姑娘没有看的上的吧。”皇后无奈的叹着，“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父母想让孩子有个归宿，而孩子们都不肯结婚。要我说，碧姑娘要早点嫁出去，否则老了就没人要了。就像我的这个皇儿，陛下都给他拉了很多女子了他都不满意，不知道以后谁肯嫁给他哦。”
　　“母后…”一旁的太子满脸黑线，“皇儿以为，没经历过爱情的亲情，不会幸福的况且我还只有16岁。”
　　“诺诺诺，你父皇14岁就与母后结下婚约，之前根本没见过。不也很好吗。最重要的是那个女子是否能和你性格。我看啊…”皇后看向了碧疏窗，“碧姑娘就不错，满腹韬略，以后在治国上，还能帮你。至于爱情，相处着就有啦。”
　　碧疏窗回过神来，原来皇后您费劲心思东拉西扯是这个意思啊。她不禁汗颜了：“娘娘此事，小女觉得不妥。小女鄙陋，配不上太子，何况婚姻讲究的是你情我愿，说不定太子早有 心上人了。”
　　“母后，皇儿对碧姑娘并无了解。像男婚女嫁这种大事怎么可以如此决定。皇儿已经说了，皇儿的太子妃，要自己选，请幕后不要操心了好吗。”太子眼中带上了少许怒火，像这样子的场面，他已经经历了不下三次了。
　　“如果我说，是你父皇的意思呢。”皇后似乎看准了这个儿媳，铁了心要撮合他们俩。
　　“那皇儿就和父皇去说。”太子铁了心要拒绝皇后的好意
　　“小女就去和陛下请罪，小女配不上太子。”碧疏窗行了一礼，坚定无比。
　　皇后看两人如此坚定，也没有办法，铁着脸亮出来了红莲：“你们考虑考虑吧。”说罢，拂袖而去。
　　碧疏窗对着她的背影，无奈的行了一礼，看向了太子：“殿下，今后互不干扰可好。”
　　“善！”两人愉快的结成了同盟。
　　出了皇宫，碧疏窗心事重重地登上了自己的马车：在与爹爹思考对付楚国的方法的同时还要“对付”皇后。不知爹爹知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帮帮她。
　　马车碾过皇城的石子，却停了下来。碧疏窗抬眼看向窗外：“拾翠，怎么了。”拾翠撩开车帘：“小姐，一群乞丐围住了车子。奴婢马上去让他们走。”碧疏窗皱起了眉头，乞丐是很常见的，但是在皇城乞丐主动围车，这就…不寻常了。“走，去看看。”碧疏窗便下了车。
　　只见一群衣衫褴褛，头发蓬乱的乞丐围在车头。见璧疏窗下来，便围了上来。
　　“大人醒醒好吧，去年种的粮食都缴了税，为数不多的已经吃完了。我家里还有两个吃奶的孩子呢。给点吃的吧。”
　　“大人，醒醒好，给点吃的吧！”
　　……
　　碧疏窗像拾翠适宜去打听打听，自己的注意力却被在这些乞丐的后面的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衣衫破旧，却十分干净。他并未涌上前，只是默默的坐在墙角眼中没有像其他乞丐一样的祈求和卑微，而是深深的厌恶和不甘还有一丝寒意？碧疏窗不禁好奇，吩咐了车夫几句，便走向了那个少年。那个少年头也没抬：“我不接受施舍，你不用可怜这我们群要饭的”他的眸子里阴晴不定。
　　“那你来干什么。”碧疏窗在少年身边做了下来，“你不妨告诉我，为什么？”
　　少年随手捡起地上的树枝，摆弄着：“管你什么事。像你们这种大人，从小锦衣玉食，像我们这种底层老百姓。”他苦笑了一下，“活得好是你们贤德，死了几个也无伤大雅。你们能继续富贵，而我这种，连改变自己命运的书都买不起。只好到这里靠你们的怜悯活着。”
　　“你为何对官员如此憎恨？”碧疏窗平静地问道。
　　“为什么？我父母因为当官的活活饿死！你问我为什么！”少年愤怒了。
　　碧疏窗一时说不出话，良久，说道：“那个官员是谁？”
　　“不知道。”少年无力地答到，“他们层层勾结，官官相护，是谁？我都没资格知道。”
　　碧疏窗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少年：“这不是施舍。这是为他们还债。”
　　少年并没有接：“谢谢，不过我不要，”少年连看都没看钱袋子
　　碧疏窗叹了口气，把钱袋子放在了少年身边的地上：“尊严？”
　　“嗯。”少年答到。璧疏窗越来越发现这个少年的特殊，道：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以平等的身份。”
　　“魏君止。”少年抬头看了一眼碧疏窗：这个人，跟那些达官贵人不一样，似乎，他懂自己。
　　“碧疏窗。”碧疏窗答到。说罢，便上了马车。
　　魏君止看了一眼离去的马车，看着眼前的钱袋子，陷入了沉思。
　　“那个人，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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