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为陌途

　　马车就这样不休不止地走了一个月，行至问鼎界边界，已是大暑。碧疏窗一行进了闲云界，便找到了无心派在此处的驻地。到了驿馆，俞昀潇为碧疏窗做了每日必做的诊断，之后便在碧疏窗的房里坐了下来：“疏窗，入了闲云界，谨慎为妙。闲云界不同于别出，没有官府。地方上是由此处的大门派管辖。其中微妙之处，多啊…”如今他与碧疏窗虽未行拜师的礼节，可是已是板上钉钉的事，称呼自然就亲近了。碧疏窗置了置，就明白了俞昀潇的意思，俞昀潇是怕她在人家的地盘上来一招见义有为吧！她笑了笑，起身说道：“到了闲云，自然以师命为大。就是既然入了闲云，就要习武，可否今日就请师父赐教。”
　　俞昀潇爽朗大笑，拉碧疏窗坐下，道了几声“自然自然”，便正了颜色：“你有没有想过，这世间万物，是以何种形态存在的？”
　　碧疏窗不解地望向俞昀潇，不知为何师父要问这个，但他还是认真地望着俞昀潇等待着下文。
　　“其实这世间，皆为“气”所组成。气又分两种，阴气和阳气。这两种气以一种奇妙的平衡关系互相存在在每个个体里,就比如人体。”俞昀潇顿了顿，“每个人体内的阴阳比例都不一样，女子天性属阴，故在女子体内，阴气大于阳气，男子则反之。由于阴气阳气的比例不同，人体的机能性也会不同，所适合练的武功更是不同。这就是为何，一些顶尖的门派，列如寒灵殿，炎龙谷，专找阴气盛或阳气盛的弟子，并为此配上专门的武功。但是我们无心派就不同，我派讲究的是阴阳协和，就是阴阳比例越接近约好，武功也以取阴阳两气之长为目的。这体内的两股气的比例，强盛，便为闲云中人称谓内功。内功除了先天的元素，还取决于后天修炼。修炼的方法大约是找一阴气充沛地或阳气充沛的地方，吸收天地之精华。修练内功就是初入闲云最重要的事。”
　　“那么，可否直接从别人体内获得阴气或阳气。”碧疏窗认真地看着俞昀潇，想到俞昀潇为自己输入阴阳之气的事。
　　俞昀潇笑了笑：“想到我为你调和的事了吧。别人的阴阳之气并不能完全融入你，能吸收的，至多十分之一二罢了。吸入的气，也需要通过自己的修炼巩固。不过在“天龙时期”是有一种办法的，是一种特殊的武功，不过那已经是几百年以前的事了。其中诸多细节，在无心派的藏书阁里皆有。”
　　俞昀潇站起身：“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好好休息，我们的马已换成灵马，不肖10日，就到咯。”他拍了拍碧疏窗的肩，朝屋外踱去。
　　灵马跑的比俞昀潇预计得还快。不肖五日，就远远的望见了无心派所在的无相山。无相山自是极高，绵延数里，宛如一道分隔道路的屏障。这里是数百年来习武之人的圣地，自无心派师祖张全一开创无心派以来，无心派从刚开始山上的三四座观发展成数千人的大门派。现在，除了主峰之外，四周的青龙峰，白虎峰，朱雀峰，玄武峰以众星拱月般的环绕着主峰。四峰中又以朱雀峰，青龙峰为尊。副峰之下还有数不清的小峰。主峰为掌门的居所，四峰则为内门弟子的进驻之地。
　　碧疏窗望着无相山，耳边听着俞昀潇讲述着无相山的故事。“哦对了，师父。你在无心派到底是什么身份啊？”碧疏窗收回眼神，好奇地看向俞昀潇今日的衣饰。俞昀潇今日穿了一袭黑色长衣，衣服上用白线修着繁复的花纹。腰间悬着一柄一看便是上品的长剑：“这衣服，是无心的统一服装吗？”
　　俞昀潇把剑解了下来，递到了碧疏窗手中：“拔出来，看看。”碧疏窗依言拔剑出鞘。宝剑出鞘，灵光一闪，古铜色的剑锋发出内敛的黄光。碧疏窗从未看到过如此的剑，眼中不禁露出赞叹。
　　俞昀潇露出了笑意：“你也会有一把。每个内门的嫡系弟子都有资格入剑阁挑剑。”他从碧疏窗手中接回剑，又把一块刻有朱雀峰的令牌拿了出来，令牌金灿灿的，周边刻着和俞昀潇衣服边一样的纹路，“这是我的师傅给我的。我是师父的二弟子。我的大师兄，便是前一年刚去世的先掌门。现任的掌门，就是我师兄唯一的弟子。师父死前，把朱雀峰交给了我。至于这衣服，衣纹为无心派派纹，衣服就是喜欢什么就穿什么”
　　碧疏窗听得有些出神，看着俞昀潇恍然若失地看着那柄剑，不知这一问牵出来那么多故事：“弟子失言乐。”俞昀潇摆摆手，收回来思绪。不知不觉中，马车就驶到了无相山山底。远远的，就看到一个挺拔的少年，少年的服饰上，同样绣着衣纹。马车行驶到少年跟前就停了下来。俞昀潇不慌不忙得下了马车，那少年迎头就拜：“师父。”
　　俞昀潇把少年扶起：“来，见见你的小师妹。”说罢，便把碧疏窗让了出来：“这是你的大师兄，慕桦晓。”碧疏窗上前向少年行了一礼，端详着少年的五官：少年生的眉清目秀，19岁左右的样子，或许是跟俞昀潇待久了，眉宇之间有几丝他的气质，只是又多了几分潇洒。少年一把拉住她的手：“小师妹，就不必如此多礼了嘛。师父跟我们说我们有一个小师妹了，晴儿就一直念叨着你。你的行装呢，我来。”碧疏窗被师兄的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师兄口中的雪儿是谁。俞昀潇笑着看着这一场景，解释道：“晴儿是你的师姐，连晴。晴儿跟晓儿有了婚约，这孩子，就不叫她师妹了，晴儿都叫上了。说不定过几日，你都能听到他叫娘子呢。”
　　跟碧疏窗打趣完慕桦晓，他转头对慕桦晓道：“你先把小师妹带上去，我先去掌门那里，你们到朱雀峰去等我。”慕桦晓抱拳领命，便拿过碧疏窗的东西，背在背上，便拉过碧疏窗，拔出自己的剑，就运起内力，剑腾空而起，慕桦晓在碧疏窗耳边道了一句：“小师妹，抓紧点。”御剑而去。
　　这是碧疏窗第一次感到武学的神奇，风吹着她的耳畔，脚下的剑出奇的坚定，像平底一般。慕桦晓只用意念便能随意控制着自己的剑，他轻轻地吹起了口哨，剑随着他的哨声平稳地落在了地上。他收剑入鞘，解释了一句：“上了山，必要的礼数。毕竟在掌门的头上御剑”他苦笑了一下，调侃地半玩笑半认真地道，“掉掌门头上咋办？”碧疏窗不禁被逗笑了，这位初次见面的大师兄却让她倍感亲切，一言一语之间，话匣子就打开了。碧疏窗从大师兄口中了解到许多有趣事：他五岁就入了师父的门，跟现任掌盟其实是一起玩大的，听到碧疏窗打听掌门，连掌门小时候掉茅坑的事都抖了出来。至于什么本派选剑啊，活动啊，闹出的乌龙更是数不胜数。他还告诉碧疏窗，剑阁里的剑，不是你想要就行的，剑都是有灵性的，得你和它同时选中对方才行。两人聊了一路，慕桦晓都是潇洒不拘的样子，唯独在提到他的师妹，碧疏窗还没见面的师姐——连晴时，脸上的风轻之色顿然消失，那么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汉子顿时满脸柔情，眼神中掩饰不住的爱意都快溢出来了。碧疏窗想到刚才师父说两人有婚约，不禁对这两人产生了无限遐想。不知不觉中沿着山间小路从主峰走到了另一座气势恢宏的峰上。峰前用两根高高的石柱支撑起一根横梁，梁上赫然挂着一副匾，匾上书写着几个大字：朱雀峰。两旁守门的弟子见到慕桦晓带着碧疏窗前来，及其恭敬地行礼问好：“少峰主。”态度及其谦卑。慕桦晓只是点头示意，从众人的身边缓步走过。众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锁定在碧疏窗身上，心里都在纳闷呢：这个女子是谁啊，长的如此清新脱俗。看从来除了大师姐以外的女子看都不看的少峰主尽然为这个女子背行囊。不管如何，对这个女子除了尊敬也只能有尊敬了。
　　碧疏窗跟着大师兄一直走到朱雀峰主殿的后面。出了颇有气势的主殿，风格就变得截然不同。在群山的掩映之下，一条竹林中的小路口一拐，几栋布置精致的小楼阁就赫然映入了。竹林旁的一眼清泉叮叮咚咚地演奏者，从小楼旁流向远处。
　　“前面就是你以后的住处啦。”慕桦晓指向其中一栋单独的小楼，“你就住这栋。我和晴儿住旁边连在一起的那栋。刚才那条小路从另一边走就是师父的住处。”说着就快步走入小楼，把碧疏窗的行囊放了下来。
　　碧疏窗环顾着这栋小楼：这栋小楼布置地十分简单。绕过门口的玄关，便见几个普通的围成圆圈的坐席。在最中间的茶桌上，赫然摆着一套古朴的茶具，一看便不是凡品。紫砂的茶壶旁摆着几个白玉做的杯子，经营剔透，分外精致耐看。围成圈的位子并无明显的主次之分，只是一个稍大的桌子上摆着一副棋盘。黑子白子都散发出柔和的光，也不知用什么做的。一道木楼梯通往二楼，看样子，二楼应该是卧房等私密空间。就在慕桦晓正准备离开房间之际，一声清脆的女声从门口传来：“是小师妹来了吗？”接着一道红影就“刮”了进来。碧疏窗还没回过神，就见一个面容英气，腰配一柄长剑的红衣女子站到了慕桦晓身边，她的衣服上，同样有着无心的纹路。想必这位，就是慕桦晓的未婚妻，碧疏窗的师姐——连晴是也。
　　碧疏窗连忙招呼到：“师姐。”连晴拉过碧疏窗坐下，情切地问候道：“师父说你大病初愈，现在好点了吗？小师妹你可知道师父说我终于能做师姐的时候有多开心！…”碧疏窗看着喋喋不休的连晴，嘴中不时映着。一边的慕桦晓德眼神始终不离连晴，他看碧疏窗也伐了，便走到连晴的身后，伸手敲了敲连晴的脑瓜：“小话唠好了，师妹了累了。跟我回去，别有了师妹就忘了我这个未来的夫君了。”连晴一下羞的脖子都红了，被慕桦晓硬拉着拽出去，出了门还听到两人的嬉笑怒骂之声。碧疏窗露出了姨母般的笑，心中暗道：这对活宝，以后在无相山的日子，不会无聊咯！她起身把自己的行囊稍作收拾，便打开了师父给她的书，细细品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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