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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苏齐，我和大赵一起来看看阿姨。”
“哎，进来进来……这位是？”苏齐看着全副武装，还披着穆野衣服的长发女孩，眼神中闪过一丝戒备。
女人之间的气场只有女人懂，林柏岑收到信号以后，就把墨镜摘了下来自我介绍，“你好呀，我是柏岑。”
“是你……请进请进。”苏齐显然也认出了林柏岑，让着三个人进了房间，跟在穆野身边说，“穆大哥，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又穿这么少？说了多少次怎么总不注意呀！”
跟在穆野身边的林柏岑瞬间就懂了，原来她喜欢穆野。
苏家的条件显然不太好，客厅十分狭小，一条窄长的沙发，一张黄色的老式电视柜，上面放着老款的电视机。
不过这家人的心思十分巧，墙刷的白白的，沙发上铺着厚厚的垫子，放了几个同色系的靠枕，桌子上也铺着桌布，整体看起来很是温馨。
看过屋子，林柏岑忍不住侧过头打量起苏齐。只见她身高跟自己差不多，皮肤白皙，身材有些清瘦，眉清目秀的，整个人气质偏温柔。
苏齐明显是对穆野有意思，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他。
穆野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似的，进屋以后低声问她，“阿姨在哪个屋子？现在恢复的怎么样？”
苏齐低声说，“我妈刚刚吃了药在睡呢，你们先坐，我去倒杯水。”
“行了苏齐，不用麻烦了，穆队和我这次来就是想探望下阿姨，你这些日子也怪累的，快别折腾了。”大赵跟苏齐很熟悉的样子，苏齐一边笑着跟他说话，一边给几个人倒了水，这才坐在穆野身边的位置。
“这次多亏你们战友帮忙，要不然我妈这手术也做不下来……”她说道。
“哎，这次的……”大赵刚要说话，就被穆野的目光制止住了。
林柏岑眼睛咕噜咕噜转，暗自觉得他们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内情。
“咳咳……苏齐，是谁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苏齐看了穆野一眼，说道，“妈，是哥的战友们来了，大赵哥……和穆野哥都来了……”
“啪”的一声脆响，里面的人大声说道，“他来做什么，都是因为他你哥才死的！让他走，走啊！”
“妈！”苏齐急忙奔过去，说话带着哭腔，”哥哥的任务本来就是九死一生，怎么能怪到穆大哥头上……妈您先消消气，穆大哥好心来看您的……“
“你，你也给我走！都说女生外向，他把你哥害死了，你还替她说话……咳咳……”里面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苏齐喊了一声“妈”，连忙给她拍背，“大夫不是说您刚做完手术不能着急吗？”
“我去看看。”大赵看了穆野一眼，匆匆走了进去。
穆野脸色难看的站在门口，脚步像灌了铅似的迈也迈不开。
“穆野，你没事吧……”林柏岑看着穆野那么大个子，可怜巴巴的站在门口，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没事。”穆野的声音仍然平静，他微微一挣，松开了林柏岑的手，转头看着屋子里的人，然后一步一步的迈了进去。
“你还敢进来……滚！”刚进屋，一个杯子就丢到了他的脚下，穆野愣了愣，捡起杯子，就看到了柜子上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年轻男孩笑的阳光灿烂，仿佛在跟他说话，“穆队，我听说分到您这个队里，激动的一宿没睡着呢！”
他把杯子放在桌边，转过身走到苏母身边，缓缓跪下，“阿姨，没能把强子带回来，是我的错……您想打想骂，都可以。”
“我打你骂你，我的儿能回来？啊？”苏母哭起来，“上次来家，你怎么跟我说的，嗯？怎么你好好的回来，我的儿子就死在那了！叫那杀千刀的海盗给割了脑袋，他死无全尸啊！啊……我的儿子啊……”
苏母撕心裂肺的哭起来，苏齐也跟着抽泣起来，林柏岑这才听了大概，胃里像是堵了块东西似的，噎的难受。
林柏岑如坐针毡的在客厅里，心里明白自己今天跟着穆野过来，实在是不太合适。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的抽泣声总算停下来，苏齐擦了擦眼泪走出房间，对林柏岑说，“我妈妈自打生病脾气就不好，让您见笑了。”
林柏岑说，“哪里，我理解阿姨的痛苦，我妈妈……多年前去世，我也是这么难过的。”
苏齐没有想到林柏岑竟然跟她说这些，自从进屋以来的敌意一瞬间烟消云散，她说，“这里也吵，你去我屋里坐会儿吧。”
林柏岑点了点头，跟她走了进去。
苏齐的房间也就十几平的样子，收拾的干净温馨。一张单人床在窗边，对面是一张大书桌、两把椅子，书桌上摆着好些书，还有几本相册。
“你在这休息一会儿，我去那边看看。”苏齐说道。
“嗯，你去忙吧。”林柏岑说道。
苏齐走出房间之后，林柏岑走到书桌边，拉出一张椅子坐下。
随意的翻了几本书，苏齐好像是学文学的，有很多诗歌散文，还有文学名著。林柏岑不太喜欢这些，顺手拿了相册翻看。
相册里是一家四口，女孩能看出来是苏齐，男孩自小就黑黑瘦瘦的，一双小眼睛很机灵，看上去就是那种调皮捣蛋但是挺讨喜的小男孩。
相册里从一家四口变成三口，再后来，就只剩下苏齐和苏母两个人，林柏岑心里唏嘘，放下了相册。
放回去的时候，她才发现还有一本略薄的迷彩色的相册，拿过来翻了翻，看到一个脸膛黑黑的大眼睛男孩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等到苏齐再次进屋以后，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了，直接就问，“苏齐，这个人是？”
苏齐接过相册看了一眼，露出了一点不好意思，连忙合上了相册，“是我哥，我哥这个人，特别崇拜穆队，所以连他上军校的照片都要了2张。”
“哦，是吗。”林柏岑控制着脸上的表情，一颗心忽忽悠悠的不知道该往哪放。
苏齐留他们在家里吃了饭，几个人都没什么胃口，胡乱吃了两口就出来了。
回家的路上，穆野沉默，林柏岑也难得的沉默下来。
她有些萎靡的窝在旁边，一会儿叹气一会儿看穆野一眼。
穆野如同来时一样，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是他经历的一样，“害怕了？”他问。
“哦，没有……”林柏岑有些慌乱的说。
穆野还以为她是因为今天的事情被吓到了，伸出手按了她脑袋一下，说道，“没事。”
这一下带着暖意的安抚，像是按到了脑袋里的那个阀门一样，林柏岑的眼泪冲眶而出，幸好带着墨镜。
她侧过身背对着他说，“好困啊，我睡一下。”
两个人回到家里的时候，郑杨看到林柏岑的表情活像见了鬼，然后看着孙婷婷，问道，“你不是说她在楼上休息吗？”
“那个……那个……”孙婷婷拿起包，对林柏岑说道，“柏岑姐，我家里有点事，先回去了啊。”说完就脚底抹油溜了。
穆野对郑杨说，“没事，今天她临时决定跟我出去一趟。”
郑杨挠挠头，“没事就好。”
穆野说，“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要去亲自确认一下。”
“好，穆大哥。”郑杨点头说道。
“没事你就回去吧，钱的事情，张毅直接跟你们老板联系。”穆野说道。
“嗯。”
冬天黑的早，现在才刚6点多，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穆野说道，“没有什么事情你就回去吧。”
“好，穆大哥，林小姐，我先走了啊。”
*
小狗乖乖迎了下来，开心的围着林柏岑打转。
林柏岑弯腰抱起它，对穆野说道，“我去楼上洗洗睡了啊，你也早点睡。”
穆野点头，林柏岑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二楼。
这一晚上林柏岑一直在做梦，梦到了15岁的那一天，她头上别着白花孤零零的站在墓地里，看着养母的墓碑不知所措。
唯一的亲人去世，接下来要怎么办？
她什么都不知道，整个世界完全像崩塌了一样。
出了墓地，她茫然的向前走，完全忘记要坐公交车回家这件事，就在路边，几个小混混朝她走过来。
“啊！”林柏岑低呼一声，把自己吵醒了。
她坐起身来，摸了摸脑门上全是汗。
起身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她忽然想起穆野刚来的时候，曾经被梦魇住。
昨天他见到了战友的亲人，今天会不会也……
林柏岑想了想，轻轻的打开房门，一步一步的走下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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