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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赐婚？”长孙璟之淡淡一笑，“郡主的意思，恕璟之不明白。就算有赐婚，公理道义尚在，璟之所言也从不论何为内何为外。”
“璟之哥哥！”慧郡主蓦地低叫一声，这一叫没让长孙璟之露出多少异色，倒先把自己给叫怔住了，她怔怔望着长孙璟之，“璟之哥哥心里明白的，长孙夫人绝不会让二公子娶怀山郡主，王家把嫡女留到十七岁还没定亲，王家也绝不会答应。如果二公子不娶的话，这桩亲事会落到何处？让长孙夫人认了她做义女不正好，璟之哥哥为何要阻拦？”
“郡主想多了。”
长孙璟之淡然一句，余光瞥怀官一眼。
怀官会意，自家公子这是烦了，遂推着轮椅从慧郡主身畔绕了过去。
“璟之哥哥就这般讨厌我么？我知道，”轮椅擦过身侧，慧郡主终于忍不住，语声颤栗，“那一年若不是怕惊了我们的马——”
“璟之同郡主非亲非故，郡主唤一声大公子便是。”长孙璟之打断她，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至于当年的事，璟之已成废人多年，并不想提及。怀官——”
怀官赶紧推动轮椅朝前，这下是再不敢停下了。热闹是想看，可他还不想被念叨死，更不想领教自家主子秋后算账的本事。
眼睁睁地只能看着人远去，慧郡主心中又气又急，却毫无办法，鼓足了勇气而来，原本想着长孙璟之但凡对她有一丝容情，她就什么也不怕了。
可是，长孙璟之却是半点念想也不肯给她留。
而原先明明不是这样的。
长孙璟之原本对她同旁人一样虽是话不多，但每每说话也是温和以待，可自从一年前她大胆袒露心迹之后，那些温和没了，偶尔私下碰见也跟换了个人似的冷淡无比。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跟着了魔似的放不下。
她倒不觉得长孙璟之会看上怀山郡主，但心里确实感觉到异样。长孙璟之待人是好，但这种好从来是有距离的，那怕是语气最温和的时候都会让人感觉到一种疏离，最最关键的是，这种温和从来都是被动的。
就好像上次花神会，她们那般挤兑鹿山侯府，挤兑钟无忧，长孙璟之也没有主动出来说一句话。
只最后钟无忧将花票放在他跟前，他才出来说了一句话，而那时，她们两方的争执其实已经结束了。
喜欢一个人就会情不自禁地将所有的事物同他联系到一起，也会情不自禁地观察他所有的一举一动，猜测他的所有。
从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长孙璟之，她就喜欢上他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看。
人人都说长孙璟之好，但她发现，长孙璟之从来没有待人主动过，不会参与任何双方的争执，更不会主动替人解围。
唯二的两次，一次是四年前太后大寿，另一次则是三年前长孙府和鹿山侯府那次，长孙璟之代替长孙府出面致歉，化解两家的矛盾。
一为国，二为家，都无可说之处。
而这一次，虽然长孙璟之看似也是在替长孙府说话，但真正被解围的对象却是鹿山侯夫人。
旁人可能不会觉出什么，但慧郡主却觉得很不对。
她不相信长孙璟之会愿意娶鹿山侯的女儿，但她却寻不出一个怀山郡主能让长孙璟之打破惯例的理由。
“谁在那里？”慧郡主倏地喝问。
喊了两声也没人现身，慧郡主不信自己听错，她明明听见了树枝踩断的声音，冷笑一声，她行过去。
“好了好了，不躲了。阿瑶，是我。”见实在躲不过，玉清公主闪身走出来，面上笑意盈盈，“我打这儿过，听见有人说话就过来看看，放心，我没听见多少，也不会同人说的。”
慧郡主心情正不好，半笑不笑顶了一句：“打这儿过？那还正是巧了！”
“阿瑶这是不信我？”玉清公主道。
“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慧郡主看着她，神色莫名。
“你这是何意？我本是好心，算了算了，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不同你计较了。”玉清公主转身欲走，“还想劝劝你的，看来你也不会领情，懒得多事。”
“好心？你今日倒是好心，阿钰可被你害惨了。”慧郡主冷笑，见玉清公主倏地停住步子，“你可不要不认，今日就你和阿钰最后才来——王采芝不在，阿钰那性子若非你在背后出主意，她可没那么大的胆子说那样的话。”
慧郡主语气太过笃定，玉清公主知道否认不掉，转身一笑，认下了：“她是同我说了，可事情是她自己先说出来的，我只是见她太过担心哥哥的婚事才多说了句——此事不是同你也有好处？眼下大公子不理你，你怎把火儿发到我这里，阿瑶你也太不讲理了。你要讨厌也该讨厌那怀山郡主，同我有何相干？”
“我不是不讲理，我只是不想被人算计。”慧郡主审视般看着她，玉清公主说是路过，往日里或许她会信几分，但今日她真不信了，“我是不喜欢怀山郡主，可三年前要不是你故意在二公子跟前提起，惹了二公子好奇，最后也不会害得二公子落水。还有，现在想来，当年你父皇封赏封地的事儿，也是你最先跑来同我说……阿芸，我就想不明白了，这怀山郡主到底何处惹了你，你怎就这么讨厌她要处处针对呢？”
“我真不懂你在说什么。”玉清公主移开视线，垂首露出几分伤心模样，“我把你们当姐妹，你就这般疑心我？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你也不该这般说我。”
慧郡主有些心软，但心中那一抹疑虑也放不下，最后定定看她一眼，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公主，郡主走了。”
半晌，一个宫女走出来道，在她身后还跟着一名宫女。
玉清公主抬首起来，脸上哪还有半分伤心模样，一扭头：“方才谁弄出的动静？”
走在后面那名宫女扑通一声跪下告饶。
“回到宫里自个儿领三十板子去，打完了赶紧让人领出去。这般笨手笨脚……”厌烦地看一眼，玉清公主提步走了。
宫女闻声瘫软在地，领头的宫女同情看一眼，可也不敢多言。若是只打三十大板还好，可打完了半死不活的再送出宫，那真是听天由命了。
“公主要去娘娘宫里晚膳么？”看着前方行进的方向，跟在后头的宫女问。
玉清公主突生烦躁，她本是打算去梅贵妃宫里，可身边的宫女一问，她倒不想去了。
去了又如何——这个时候她那个皇弟肯定也在，整日就知道撒娇卖痴，一个伺候不好就告状，母妃只知道让她让让让，口口声声都是她是长姐还大了那么多……又不是她愿意被早生出来的！
让她心里烦躁的，四皇子算一桩，还有一桩，她自己心里也清楚。
那就是，慧郡主确实戳中了她的心思。
她就是讨厌怀山郡主！
从九年前开始，她就讨厌死了这个丑八怪钟无忧，讨厌得恨不得她去死了。
她还记得，那是新年的时候，朱氏第一次带钟无忧入宫，她当时也被吓着了，后来宫人让小孩子们一起玩，她不想跟她玩，就领着其他的小姑娘丢下她走了，谁知当晚就被梅贵妃训斥了。
而那时四皇子还没出生，她还是母妃唯一的孩子。
她赌气哭着跑了，后头又跑回来，结果却听见母妃同龚嬷嬷说：“……整日就知道欺负人，教也教不出来，你看看哪儿像我跟皇上的孩子，说两句还发脾气，也不想想无忧那孩子已经够可怜了，也不过是好命，你让她换到鹿山侯府那个出身看看，只怕还不如人家！……”
后头还说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因为听到这里，她就已经哭着又跑了。
从那日起，她就不再像以前一样当着人乱发脾气，现在宫里再没人说她的不好，可也没觉得母妃对她多疼爱多少，有了皇弟后，母妃眼里心里就更没她了。
明明她和那个丑八怪同年，可母妃一心只替那个丑八怪撑腰操心婚事，就没想问问她这个女儿——父皇眼里只有江山，母妃眼里只有皇弟，她这个公主看起来风光还不如那个丑八怪，至少那个丑八怪，还有鹿山侯那个蠢夫人护着。
就在玉清公主转身而行的时候，翠凝宫也有一场对话在进行。
“……你说是阿芸给长孙家那丫头出的主意？”梅贵妃示意宫人守着四皇子，同龚嬷嬷走进内殿，转身拧眉问。
龚嬷嬷道：“这个老奴倒不敢说，不过公主同长孙家的确是最后才到，有人瞧见她们一起去了玉竹林那边，出来的时候是分头走的，至于说了什么就不知晓了。之前在御花园里，长孙家还有其他几家小姐在一起，慧郡主也在，当时公主也提了几句鹿山侯夫人和郡主在夫人宫里说话的事儿。”
这一桩，梅贵妃早就知晓了，此际听龚嬷嬷一提，面色就更不好看了。
“——养不熟的白眼狼。”
半晌，梅贵妃低低呵了一声，语声冷冷。
龚嬷嬷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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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看到有章推来不嫌弃咱的小天使，忒高兴啊啊啊……
都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就算写得丑，个头矮，不够苏萌甜，但据说大JJ有几百万读者，俺只希望能有指甲片那么大小的小可爱不嫌弃咱这一款，就粉开心粉开心了！
知足常乐！
谢谢大家的鼓励，会继续加油滴！新的一周顺利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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