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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陆成猛地抬头，双手握紧，但很快，他平静下来说道：“娘，这婚不能退，也退不了。”
陆二夫人心里也明白，这桩婚事要退极为麻烦，可她仍旧执着：“娘知道你的意思。咱们家都受你祖父庇荫，我相信，皇上和太后若是知道徐小姐的做作所为，也会体谅我们退亲的心情。娘听说前一阵你和这位徐小姐一起出远门了？”
“是。”
“怪不得……”陆二夫人神情不悦，“怪不得看你的样子不想退亲，还极力为那位徐小姐开脱。”她忽的脸色大变，“你们可是……可是……”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只是自己用拳头捶打自己胸口，低呼道，“不知羞耻！不知羞耻啊！果然如传言那般，没有教养，毫无廉耻之心！唉……陆家的名声就毁在她手里了……”
陆成脸色铁青，言辞激烈起来：“娘！你在说些什么！？我与徐小姐知礼守法，没有越雷池半步，她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外面的人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污蔑她，您怎么能平白无故这样猜测！？何况，就算您不相信徐小姐，难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陆二夫人一想，自己的儿子的确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激动地情绪才慢慢缓过来。但她还未开口，陆成就道：“至于退婚的事情，娘如果非要这么做的话，那也要得到祖父的认同才行，这件事情娘还是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陆成说完，见他娘不言不语，十分黯然，便放轻语气：“娘，你不要听旁人说就对徐小姐有偏见，何不等她嫁进来之后再仔细观察，看她是否如传言中那般？”
“唉……先不说了，万事等你祖父和父亲回来再商量。”
陆成眉头紧锁，看这样子他娘还是想退婚。不过等陆太傅回来，大约能压下他娘的想法，只是还没成亲，家里人就对徐娇娇颇多误解，只怕她嫁进来之后会受委屈。若是那时候，自己一定要多维护她，绝不会让她被欺负。
冬日天黑得特别早，陆府大厅内，陆太傅坐在上面，捏着胡子一言不发，下面陆大人，陆成，陆二夫人，陆翰林，陆三夫人都站着。陆太傅沉吟片刻，问道：“从哪里传来这些混账话？”
他声音苍老，并不如何严厉，但问过之后，眼神从两个儿媳妇身上扫过，两人头都低下来。半晌，陆二夫人低声答道：“这都是下人嚼舌根，丹红听到就告诉儿媳。”
丹红就是陆三夫人，她姓林名丹红，却不是官家小姐，乃是一位民间大夫的女儿，因爹爹曾为陆太傅治过病，后来嫁给陆翰林。林丹红忙上前两步说道：“爹，这件事都是儿媳不对。儿媳是觉得事关徐小姐，对她和咱们家都不好，所以告诉嫂嫂。”
林丹红不像陆成的娘那么势弱，因为她久在府中，而陆成的大伯早逝，只留下一个女儿，因此陆府是她当家的，而且她知道陆太傅的脾气，所以知道该说什么话。
陆太傅略微点点头，皱起眉头，对流言也非常烦恼。
陆成忽然上前说道：“祖父，爹爹，娘，三叔，三婶，关于流言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哦？”陆太傅抬起眼皮，“说来听听。”
“今日在南街茶楼里，有人当众散布流言，甚至打架滋事，现在他们都在大理寺关着。我认为有人故意散步谣言，要破坏柔嘉公主的婚事。”
陆太傅道：“与柔嘉公主有何关系？ ”
陆成便简要地说了一下。陆太傅听完沉默良久，而后缓缓道：“这就怪了……为何有这样的流言传出？”他又说起当日在大殿上殿试，状元似乎对徐娇娇是女子一无所知。而后来太后赐婚，他也欣然接受，倒是陆成与徐娇娇两人很是别扭。
“是啊祖父，你也看到了，杨状元他与徐小姐一点都不熟，俩人怎么可能会有私情！再说了，柔嘉公主曾经在太后面前为徐娇娇求过情，那天大殿上，太后就是柔嘉公主带来的，她怎么可能和徐娇娇有嫌隙呢！”
陆太傅捏着胡子点头，“正是如此。”
陆成的爹陆侍郎说道：“可是无风不起浪，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些谣言意义在哪儿呢？”
“只怕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陆成说道，“待孩儿明日去审一审茶楼的人再做定夺。”
“也好。”陆太傅说道。
陆成的娘却仍旧不死心的问道：“人言可畏，流言蜚语这么多，这婚事要怎么办呢？只怕咱们陆家这会已经成了京城中的笑柄了……”见大家都看着她，便继续说道，“依儿媳的意思，这婚事如果能退掉，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陆太傅哼了一声：“你想退掉太后赐的婚？这婚事是我向太后求的，你如今要退掉这婚事，是觉得太后与皇家不要脸面，还是觉得我不要脸面？”
“儿媳……儿媳不是那个意思……”
“退婚这事想都不要想！你们若实在不满意，觉得我替陆成定的婚事婚事不合心意，那大可自己向皇上或者太后请命。”陆太傅都这样说了，谁还敢提这话呢，众人皆道：“我们知错了，爹（祖父）不要生气。”
陆太傅看着陆成：“亲事是我求的，可毕竟是你的婚事，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陆成道：“徐小姐与孙儿同在大理寺，又一起办过案子，她的人品心性孙儿最清楚不过。再说亲事是太后定的，是祖父喜欢的，我自然没有意见。”
陆太傅笑笑，“那你自己呢？”
陆成忽然变得郑重起来：“徐小姐与我有前世今生的缘分，我们注定是要做夫妻的。”
陆侍郎轻声斥责他：“怎么净说些胡言乱语的话！”
大家都不懂陆成与徐小姐哪里来的前世今生的缘分，不过陆太傅不计较这个，陆成的话已足够表明他对婚事的态度，所以陆太傅十分满意。
退婚的话自从之后没人再敢提了，而且陆太傅也告知林丹红，让她约束陆家的下人，绝不允许他们在陆家说那些流言蜚语。
第二日去大理司，陆成立即审问牢里那些人。据他们回忆说，当时是有一个四五十岁长相猥琐的男子和他们闲谈来着，至于那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住在哪，他们都不清楚。
平日茶楼常去的大都是些熟客，但也有路过的生面孔去听一些趣闻。何况京城里闲人众多，大家茶余饭后去茶楼里听着曲儿喝喝茶，说些宫里娘娘争宠大户人家内斗的闲话。所以那猥琐男子他们也没有留意，像是个生面孔，只以为是刚来京城里投奔亲戚的。
这批人审完，马捕头禀报陆成，说是在其他好几个，茶摊、茶楼、反正就是人多的地方，都有一个猥琐的人在散布流言。但很可惜，这人从今天忽然就消失了。
陆成若有所思：“看来确实是有人故意要散布流言针对徐小姐，你让大理寺的人暗地里多注意，如果遇到这样的人，无论如何先带回来。我一定要查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事情暂时只能这样办，可现下当务之急是如何平息这个谣言？这实在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俗话说，谣言止于智者，可是京城里传谣言的这些人是谈不上智者的，何况他们本意就是听八卦说闲话，他们并不在乎这闲话到底有多荒唐，也不在乎被人利用，他们只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正是如此，这些闲话才会传得多传得广，也更伤人。
“大人，属下倒是有个法子。”
“马捕头请说。”
马捕头呵呵一笑：“人常说以毒攻毒，咱们不能阻止谣言，也不能去解释，这也没法解释。但咱们可以用谣言去破坏谣言，或者让这个谣言淡下来。”
“你的意思是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也可以去散布一些真实的事情，让大家相信我们说的。亦或者，去编造一个更荒唐的事情，让大家去谈论那件事情，而渐渐淡忘这个。”
“正是，属下就是这个意思。”
陆成想了想，却是摇摇头：“倘若我们去编造更荒唐的事情让大家去谈论，那我们要去编造谁呢？要想让大家从柔嘉公主与徐小姐身上转移回目光，那肯定是一个更大的人物。这太荒唐了，绝不可行！何况公主大婚，接下来我与徐小姐也要成婚，让他们淡忘这个事情，只怕不太可能。”
他顿了顿，“若是将真相讲出来让人散播，那必然要说一个能让人提起兴趣又不伤大雅的事情。”
“这属下可就想不到了。”马捕头挠挠头。
陆成来回踱步，忽得停下来：“你去徐府给徐小姐传个话，告诉她这件事，我想她会告诉你一件不伤大雅又很有意思的事。”
马捕头好奇道：“什么事？”
“其中细节我不清楚，你去了她自会告知你。”他想起这事嘴角居然露出笑容，虽然没人说过这件事，可他却猜到了。
徐娇娇啊徐娇娇，你可真是……
马捕头看陆成笑得一脸宠溺，莫名其妙地走了，内心生出许多好奇的想法，不说其他人，他自己心里先痒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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