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穿书]

　　周立静小时候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了，她爹在周城开了五间铺子。在她出生时，家中庭院层层，奴仆成群。周大爷只有一妻一妾，周立静的娘是小妾，大夫人生有一子一女，是个笑面虎，明面上对周立静和她娘亲笑脸盈盈，背地里恨得咬牙切齿。偏偏男人么，在外撑着家业，对家里的事情自然不那么上心，只觉得他家妻贤子孝，连二弟和弟媳一起住着都十分和睦。

　　然而好景不长，几间铺子在周城生意红红火火，可周立静她爹却染疾而去，一大家子嚎啕大哭之后，就露出本来的嘴脸。

　　家中五间铺子本有两间是周二爷打理的，在周大爷死后，周二爷与周大夫人争夺家产，最终三间归了周二爷，两间归了周大夫人。但周立静和她娘就没有说话的余地了，本就是妾带着庶出小姐，哪比得上别人是原配带着一双儿女。

　　按照道理，周立静母女自然是要跟着大夫人，可自周大爷死后，周立静她娘身体每况愈下，需要用药将养吊命。大夫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报复的机会，以前种种恨意涌上心头，母女二人被扫地出门。

　　把仅有的首饰当掉，也支撑不了多久，两人住在客栈，无奈周立静去求周二爷。周二爷当然是没见到，但周二夫人又是什么好货色，往日的好处通通不记得了，更不提他们现在的一切都是周大爷留下的。周立静的娘熬了不到半月，拉着女儿的手绝望离去。

　　没了娘亲的周立静孤苦无依，举目望去，天下之大，却没有容身之所。草草葬了死去的娘亲，从城外回去时遇上了周二爷。萍儿没命地祈求，那周二倒真把她们带回去了。

　　周二夫人起先死活不愿意，后来也不知怎的，不赶她们出去了，只是总是没有好脸色。冷言冷语都是好的，常常缺吃少穿。幸亏萍儿聪明机灵，周婶也暗地里帮衬着，周立静的日子总算不太难过，偶尔存的一些钱也不过买两三本书罢了。

　　周二爷收留她的那年，她刚好十二岁。后来渐渐长大才懂得，周二夫人刚开始要赶走她，为何后来又愿意让她进来了。其实只是因为看她长得还算标致，将来要是能嫁给有钱有势的人家，对他们家自然是好的；如果嫁不了一个有钱有势的，也可以想办法得一份彩礼。

　　很快，这个机会就来了。有钱有势的人家自然不会娶她，所以，便有柳老爷这样的人上门了。周二夫人得了这个机会，哪能不紧紧抓住，随即二话不说，便将她嫁了出去。

　　对周立静来说，这或许是个好机会。无论她嫁谁，总是不由得自己做主。但柳老爷过来提亲，周立静打听之后，觉得柳家倒也是个老老实实的本分人家，嫁过去未尝不好。

　　至于柳家男子克妻的说法，周立静是不大相信的。后来嫁到柳家之后，柳正飞，对她很好。外面疯传柳正飞如何如何，可她是跟柳正飞说过话的。

　　柳正飞似乎很不愿意和外人讲话，而且十分自闭，可并没有像外面传得那样是天生白痴。很快，周立静便怀有身孕。而且柳家的铺子，她也开始着手打理了。这对于她的人生来说，实在是太好了。算得上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事情讲到这里，周立静轻轻叹了口气，她虚弱地靠在萍儿身上，瘦得只剩下骨头的那双手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

　　“大人，”周立静有了些力气，便继续说道，“我想大人对案子一定清楚得很，唯一缺得便是我在假山中的那一部分。”

　　陆成示意她说下去，她垂下眼眸，好半天才缓缓说道：“我走到假山下，只见着一个人影闪过去，听到一声快速断裂的闷哼，接着似乎是什么重物倒在地上。”

　　周立静说到这里，又喘了口气：“我大着胆子进去，便看到爹他倒在地上，身前好多血。我当时害怕极了，不由自主就往后退了一步，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而我追的那只花猫，突然从另一边钻出来。它发了疯一样，伸出爪子，在爹的脸上抓出条条血印。我忍不住惊呼出声，那猫儿受到惊吓便逃走了，后来我便晕了过去。再后来，萍儿就赶过来了。想必后面的事情，大人已经从萍儿口中得知了。”

　　陆成点点头，“那据你所说，杀死柳老爷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假山还有别的出口吗？柳家的人都能进到假山之中吗？”

　　周立静道：“凡是柳家的人，都可以进到假山之中，那假山有好多个出口。”

　　“人影也没瞧清楚吗？”

　　“没有。”

　　陆成却忽然道：“据本官所闻，柳正飞总是待在家中，几乎不外出的，那天他在哪里呢？”

　　周立静回答：“那天我在房里待的闷了，就让萍儿陪我出来走走。夫君他，还在房中看书。我走时他是在那里看书的。可发生了这件事之后，却一直不见他。”

　　“你觉得假山中的那个人影是柳正飞吗？”

　　对于陆成的问话，周立静十分平静，她淡淡道：“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不是。我夫君他性格虽然自闭，可是十分善良。他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何况，那是他父亲。”

　　“你入狱后，柳正飞可曾来看过你？或者，找人给你捎过话？”

　　周立静这时才显出些伤心，她摇摇头：“没有。”

　　陆成又问道：“照你这么说，柳老爷脸上的伤是猫抓的。那猫为什么会忽然抓人呢？而且柳老爷已经死了，不会对猫有什么威胁，它犯不着好端端的去抓柳老爷，何况这个季节猫的性情也温顺。”

　　“大人所说，我实在不懂，我也不知。”

　　说了这么多，周立静的身子也有些撑不住了，陆成便道：“你先回去吧。”萍儿扶着周立静，站起身，答道：“多谢大人。”

　　周立静单薄的身子在众人目送中离开，书房中一时之间十分安静，张知县急于辩白，突兀地打破平静。

　　“陆大人，依下官看，那周立静分明没有说实话！”

　　陆成随口问道：“张知县有何见解？”

　　张知县还没说话，徐娇娇却开口了：“张知县是想说周立静隐瞒了她和死者暗地里的关系？”

　　张知县露出喜悦之情：“是，是，徐……陆……您说的是。”他想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怕唐突了徐娇娇，也怕得罪了陆成，所以干脆称呼“您”。

　　徐娇娇忽然变了脸色：“张知县，之前我听你说，要么是道听途说，要么是自己猜测，连个人证物证都没有。本以为陆大人一番话，你会有所醒悟，谁知你还是这么刚愎自用，不可理喻！”

　　张知县一脸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看看陆成，陆成却好像没听到一样，只顾着低头喝茶。僵持片刻，张知县只好低着头认错：“下官知错，您……您教训得是。”

　　想来这位夫人或者小姐教训自己，陆成一言不发，那肯定是默认的，说不定还是陆成示意的。

　　——唉！张知县心里哀叹一声，想到他一个堂堂知县，居然被女子当着众人面训斥，那可真是颜面尽失。可那又怎么样呢？谁让自己官小呢？只能默默忍受了。

　　张知县灰溜溜地走了，师爷和捕头也出去各自候命，房间里剩下他们三人时，陆成淡淡开口了：“训了几句，心里舒坦了？”

　　“还不够舒坦。”徐娇娇憋着气，“你看周立静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陆成道：“那支千年人参怎么回事？”徐娇娇以为他是在和自己说话，谁知陆成却是看着马捕头。

　　马捕头立刻坦白从宽：“大人，是属下将事情告知徐大人，后来徐大人便把人参送到大夫那里。”

　　就在两人都以为陆成会生气的时候，陆成却赞赏道：“嗯，很好。可我很好奇，你出门带人参做什么？”

　　徐娇娇得意起来：“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有先见之明啊！其实我不但带了人参，像是蒙汗药、解毒|药、匕首，还有很多你想不到的东西，我都带了，以防万一。”

　　陆成愣了一瞬，随意道：“……你……你可真是……”

　　“真是什么？”

　　“真是奇怪。”

　　徐娇娇：“…………”

　　“不说这个了，你们刚才也听了周立静的陈述，有什么看法吗？”

　　徐娇娇皱眉思考，马捕头道：“属下觉得，柳正飞很有可能是凶手。周立静对柳正飞有感情，可她胆小，说不定当时看到的就是柳正飞，只不过不愿意说。”

　　陆成没说什么，而是看向徐娇娇。

　　“她说完之后的确会让人这样想，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虽然她说的很合理，一点错都没有。”

　　陆成道：“没错，就是因为她说的很合理。她说了那么一大堆，可关键地方都模糊过去，她如果真的觉得柳正飞不是凶手，就不会说那句不知道。这位周小姐看着柔弱，可实在很有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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