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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周婶望着徐娇娇，急切地申辩着：“这怎么可能呢？！小姐是多温柔善良的人，她平日里连菜刀都拿不起，绝不可能杀人！徐小姐，你要相信啊！小姐她……她是绝不可能去杀人的！”
她哭得声泪俱下，徐娇娇忙让云儿扶着她歇在一边，她准备和陆成和马捕头商量一下这件事。
徐娇娇说道：“我相信她没有说谎。”
陆成不语，马捕头道：“她是没说谎，不过杨柳镇的事情只怕不太清楚。”
“杨柳镇的事情最清楚的是周小姐，她现在疯了，看来得找萍儿了。”徐娇娇说完，三人都十分同意。
那边周婶喝了几口热茶，人也清醒了些，刚才情绪激动，又哭了许久，整个人颓然伤感。这会休息过，便又几步过来噗通一声跪下，嘴里祈求道：“我听说几位是大官，求你们救救我家小姐！我求求你们！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为你们当牛做马！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她哭得伤心，云儿和徐娇娇两人都劝不起来，正在这时，陆成沉声道：“让我们救周小姐，这事也不难。”
这一句说出来，周婶立刻止住声，“咣咣咣！”三个响头叩下去，“恩人，贵人，老婆子一定给各位立长生牌位，早晚供奉！”
“你先起来。”陆成说完，周婶这才让云儿扶起来。
几人复又坐下，陆成这时便开始问出自己的疑问了。
“据你所说，周小姐温柔聪明，与柳正飞的婚事也是自愿的？”
周婶点点头：“正是。小虎打听回来信儿，小姐说，不管怎样，嫁过去自当照顾夫君，孝顺长辈。唉……我本以为这是件好事，小姐也有了依靠，日后为柳家少爷生下儿女，那也是熬出头了。”
陆成道：“周小姐带着萍儿嫁过去之后，可曾给你捎过信，譬如柳家如何？柳家对她如何？”
“有的有的。小姐隔一个月就托小虎的表亲捎信回来。”周婶仔细回忆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我不识字，小姐都是捎的口信。前两个月，说的是，柳家少爷人不错，房中有许多书，她也常看。我听了很为小姐高兴，总算是个与小姐性格相合的人。还说柳家的下人都很敬重她，她专门说这个就是怕我担心。小姐一个人孤零零嫁过去，难免有狗眼看人低的下人给她脸色瞧，没想到柳家上下都对小姐很好，也可能是家里没有女主人的缘故。”
“那后来呢？”
周婶眼睛闪烁，最终叹了口气：“我也不必瞒几位。后来，小姐隔了两个月才捎信回来，只说让我莫担心，她好着呢。”
徐娇娇不解：“只有这么一句？”
“是啊！我也奇怪得很，一句话也是捎，两句话也是捎，以小姐的性子，不可能这么随口敷衍。所以我便托小虎问问，是不是小姐受了委屈？结果没多久，小虎说小姐有孕了。我当时……我当时那个高兴啊！”
的确，现在从周婶脸上，仍能看到她说出这件事情的喜悦之情。
“我……”她边笑边抹眼泪，“我在周二爷府上伺候，每个月也有二十文钱，都攒下来预备着给未来的小少爷或是小小姐做身衣服。我买好了布，可……可……”
“那天，小虎急吼吼地跑来，二话不说把我拉到没人的地方，支支吾吾地不说话，我笑着拍了他一下，问他，‘你小子要娶媳妇啦？’他一下子转过脸，说道：‘婶儿，周小姐杀人了……’我没听明白，他又说了一遍，我这才听明白了。”
周婶长吁一口气，“小虎说，柳老爷死了，柳少爷不见了，我家小姐……小姐她疯了，大老爷说小姐杀了人，所以疯了。我怎么都不相信，我去求周二爷，去求大夫人，可一个让我不要发疯，一个把我打出来。我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能求的人都求了，可半点转机都没有。只好搜罗出钱去找小虎，盼着他的远方表亲能照应照应小姐。”
徐娇娇问道：“今天客栈的小二就是小虎吧，我看他并没有收你的镯子。”
“小虎是个好孩子，他说让我不要花冤枉钱了，小姐……没几天活头了，那远方表亲说，不必给钱了，最后几天一定让小姐吃饱。”周婶说着已经哭得背过气去。
徐娇娇几人面面相觑，且不说这件案子大理寺已经受理，县衙一定不敢私自处置犯人，何况急于结案并没有任何好处，人犯死了，知县还会被治罪。难道说，周小姐受不了牢狱之苦，已经油尽灯枯？
“我看我们要尽快赶往杨柳镇了。”
陆成点头：“的确。”他说完安慰哭得绝望的周婶，“你放心，周小姐虽然在牢狱里，可没有定罪，就不一定是她杀了人。”
“我家小姐绝不可能杀人。”
徐娇娇道：“我相信。”周婶感激地看着她。
陆成继续道：“周小姐如果死在牢中，杨柳镇的知县难辞其咎，所以他一定会为周小姐请大夫，确保周小姐性命无虞。”
周婶担忧道：“我只怕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小姐她……她怎么受得了？”
这个陆成倒是没想到，大人无事，可小孩子却没办法，只能听天意了。
马捕头送周婶回周家了，临走她又磕了几个头，说了好多声“谢谢！”云儿去隔壁整理东西，便只剩下徐娇娇和陆成在房中坐着。
徐娇娇见陆成若有所思，眉头轻皱，然而不一会儿就展平了，她道：“看你的样子，想必有什么想法？”
陆成也不否认，“嗯。”
“？？？”
——然后呢？
徐娇娇心想，你“嗯”一下就完了？可陆成好像完全没有要继续说的样子，还不疾不徐地倒了杯茶，慢悠悠一口一口喝着。徐娇娇“切~”了一声，也不问，两人就这么拿着茶杯，你喝一口，我喝一口。
等到陆成终于喝完了茶，这才开口说道：“你不妨猜猜我的想法？”
“哼！”
陆成眼中惊讶、好笑依次闪过，他微微摇摇头，对徐娇娇这句可爱而有些赌气的声音颇为受用，不免嘴角弯出弧度，挑起眉头。
“怎么？”他略有些挑衅道，“你猜不出来吗？”
徐娇娇果然中计，轻哼一声：“谁说我猜不出来？周小姐怀有身孕，那应该是柳正飞的，所以，柳正飞一定还在杨柳镇。有了周小姐，只要略施小计，柳正飞还不乖乖现身。”
她仿佛知道陆成接下来要说什么，因此没等他开口，就继续道：“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刚才是在激我。告诉你，我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过不屑说而已。”
“哦？那还真是佩服佩服！”
“你……”
陆成反问：“我如何？”
徐娇娇白他一眼，不再说赌气的话，她眉宇间染上淡淡的忧色：“我是真的非常担心周小姐。萍儿把状纸递到大理寺之前，县衙要给她按个杀人的罪名，一定吃了不少苦，她的孩子只怕……”
接下来的话没有说，但意思很明确，牢房之中，逼问之下，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孩子只怕早没了。
陆成却摇头：“不见得。”
“怎么说？”
“你不要忘了，她怀的的柳正飞的孩子，柳正飞既然在杨柳镇，而周小姐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被定罪，那么她的孩子一定还在。”
徐娇娇略一思忖：“你是说柳正飞暗中保护她？”
陆成道：“柳家的银子够让周小姐在牢里过得去，只要再使些银子，让这案子拖着就行。”
“你说柳正飞这么做是为什么？”
“这其中的缘由恐怕到了杨柳镇才能知道。”
四人第二天加紧赶路，总算在两天之后的中午，风尘仆仆的到了杨柳镇。
杨柳镇不大，总共也就百来户人家，县衙也正好在直通镇子口的那条大街上。到了这里，陆成不再乔装，带着马捕头直直地进了衙门。徐娇娇和云儿则依旧穿着男装住进客栈。
知县姓张，一看就是个得过且过的主，急匆匆带着师爷，衙役小跑进大堂。
陆成站在大堂中，指着马捕头手里的文书说道：“张知县，本官是大理寺少卿陆成，奉大理寺卿夏大人之命前来审理柳家一案。张知县看看文书吧。”
张知县默默结果文书，草草看过，连忙递给马捕头，弯腰拱手道：“陆大人前来处理这件案子是最好不过了，下官惶恐，不知大人要来，没有相迎，还请大人恕罪。大人一路辛苦，不如下官先为大人接风洗尘，您看如何？”
“不必了。”陆成淡淡道，“疑犯周立静如何了？”
“啊……这个……这个……”见陆成冷面肃穆，张知县战战兢兢道，“她前几日染了风寒，这个，下官当时立即着人请大夫，现下……现下……还没好。”
陆成瞥他一眼：“你可知她若死了，你该当何？”
“哎呦——”张知县吓得赶紧跪下来，“下官疏忽……下官疏忽……”
“罢了。你在县衙收拾一间干净清静的屋子出来，把周立静挪出来，请个大夫给她治病。”
张知县连忙称是，“可她还是戴罪之身，是不是有点不妥？”
陆成冷声道：“你觉得本官的安排不妥？”
“不不不，下官，下官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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