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错了

　　山鬼心中一惊，这里除了他，能够这么快出手的只能是凤珏然了。
　　可叹这孩子的功力已经精进如此地步。
　　可偏偏坏在他们二人同时出手，他再要收掌已经来不及了。若说先前被斧头伤到是皮肉筋骨之苦，若眼下被他的掌风伤到就是内脏受苦了。
　　山鬼大呼，“丫头躲开。”

　　凤珏然身形一闪挡在小白跟前，生生受了这一掌。好在山鬼用的本就只是两成功力。
　　小白反应不过来，怎么斧头从自己手里就飞出去了，然后凤珏然突然出现抱着自己。
　　“公子？”
　　“劈个柴你都劈不好！”凤珏然松开手，板着脸训斥小白。
　　“公子，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小白小心翼翼的看着凤珏然眼色。

　　山鬼在一旁低声笑了，“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怎么现在低声下气了？看来是寻思着我这个老人家好欺负些是吧？”
　　小白堆笑道：“山鬼叔叔，我方才跟你开玩笑呢。不会这么开不起玩笑的对吧？呵呵呵。你怎么可能是老人家呢。其实要不是看在公子的辈分上，我都想叫一声山鬼大哥哥呢。”
　　凤珏然抬手就给了小白一个栗子。
　　“唉哟！”
　　小白抱头蹲下。

　　山鬼啧啧啧的摇头，“这么油嘴滑舌，珏然，你可是捡了一个活宝啊。”
　　小白抬头，“这是夸我吗？”
　　凤珏然低头瞪她，“你说呢？”
　　山鬼抱着肩，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们，摇了摇头，悄然离去。
　　小白低声道：“公子，你没生气吧？”

　　凤珏然不理她的话茬，伸手从袖中取出玉瓶。
　　“公子，要我帮你涂药吗？”小白来了精神。
　　凤珏然看她一眼，没好气的说：“手伸出来，掌心向上。摊开。”
　　小白迷迷糊糊的照着做。
　　凤珏然倒了一点玉露在指尖，然后拿起小白的手给她涂抹。

　　“嘶”，小白疼得往回缩，这才注意手心已经发红起泡了。
　　“再收手试试？”凤珏然手指停在空中，冷冷威胁。
　　小白抖着小手努力伸出去，然后被凤珏然一把握住了手腕。他的力道巧妙，小白也缩不回去。
　　感受着他指尖的轻柔和凉意，小白的心跳咚咚的加快。
　　“谁让你过来劈柴的？”做好这些的凤珏然好像收起了方才片刻的温柔，严肃的问。

　　小白东看西看，只好说，“是我自己要来的。”
　　“你还真当自己是丫头了。”
　　“那我不是吗？”小白倒是好奇了，自己这个人设是什么样的。
　　凤珏然把瓶子塞给她，“自己涂另一只手。”

　　“咦？”
　　凤珏然转身走了。
　　“这人怎么越来越莫名其妙了呢？”
　　留下小白一脸懵逼。

　　“哎呀呀，小白，你没受伤吧？”
　　午后，婶婶们不知从哪里聚了过来。
　　“瞧瞧你的小手，皮那么嫩的。”
　　“我没事。”小白甜甜笑笑，“公子给我涂伤药了，很快就好了。”
　　“你看你吧，好一阵歹一阵，你这么被你们公子拿捏着可不行啊。”

　　“老胡，说的你很懂一样。咱们都是老古董了，人家小年轻的世界跟咱们不一样。”
　　“说起来，我在柴房找到了这个。”橘婶婶给了小白一个东西。
　　“这是？”
　　小白看着断成两截的一根玉簪。玉色晶莹，簪头一滴翠色。仔细回想了一下上午的事情，小白手里握着断的玉簪在回廊上边走边出神。

　　“奉书。”
　　雨霖铃在花园中赏花，在一株木槿下看到小白，含笑唤她。
　　小白将玉簪放到荷包里，小跑过去雨霖铃身边。
　　“雨姑娘，你叫我？”
　　雨霖铃笑盈盈道：“你不用跑呀，我就是忽然看到你了高兴，想和你说说话而已。你最近在忙什么？”
　　小白想了想，“就是厨房里帮帮忙，没什么。”

　　“都是我害你辛苦了。你以前只需要打理凤公子的事吧。添了一个我麻烦许多。”雨霖铃自责道。
　　小白摆手，“没有的事，其实大部分也都是婶婶们在忙，我就在一边吃点零食嘿嘿。”
　　雨霖铃看着她，“真羡慕你啊，总是能和别人打成一片，那么受人喜欢。”
　　“我？”小白不解，“没觉得啊。我就是话痨一个。”
　　雨霖铃笑道：“挺好的呀。那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好呀。说什么呢？”
　　“嗯，我听说今日来的客人是风雪城的人。你和我说说他吧？还有风雪城里的其他人？”
　　小白心想，这是要为未来做了解做打算了？心里小小的别扭了一下，但很快又翻了过去。
　　“山鬼叔叔是城主的结义兄弟，平日里都在孤竹山上种花喝茶，但天下的事都是逃不开他的耳目的。他对事情呢只需要知道三分，剩下七分便全有了把握，是个顶顶聪明的人。他是公子的启蒙老师，三岁起公子便跟着他识文断字。”

　　“他也会武功吗？”
　　“那当然啦，风雪城里没有不会武功的。人人都是高手”
　　小白霖铃疑惑的目光，指着自己尬笑着说：“当然，除了我。”
　　雨霖铃点头，恍然道：“奉书你果然是不同的。”
　　欸？妹子你想多了，纯粹是因为我不是风雪城的人啦。你这个逻辑推理能力还蛮有问题的。

　　“那他是不是很厉害？”
　　“嗯，很厉害。”
　　“和公子比起来呢？”
　　小白后退一大步，“你真要问我这个问题？”

　　雨霖铃无辜的问：“这个问题很为难吗？”
　　小白摇头，“不为难。我只是怕那边听墙角的那位无法接受这个答案过来找我理论而已。”
　　一阵山风吹过。
　　“谁在那边吗？”雨霖铃侧首看去。
　　“没了。人走了。”小白笑嘻嘻的说，“是山鬼叔叔。”
　　“你刚才说他的好话故意给他听的吗？”

　　“我可没有那么厉害。我也是才发现的。而且啊，就山鬼叔叔的本事，他不想让我发现的话，我是别想发现他的。他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啊。”
　　雨霖铃不太能听懂小白的画外音，但是她分明感受到了有种进不去她和凤珏然所在的世界的感觉。她好像知道他的一切，认识他身边的人，了解他陪伴他左右。
　　但这些日子里，她渐渐觉得，凤珏然在她身边和颜悦色的样子，完全不如他在奉书面前喜怒形于色来得亲近真实。
　　是她的错觉吗？她竟然开始有些嫉妒起奉书来。她只不过是一个侍女啊。如果，不是家里出了事故，如果她还依旧是烟波山庄里的大小姐，她会不会要有勇气一点，更加自信一点？

　　“雨姑娘，你怎么了？”
　　“啊，”雨霖铃回神，“兴许是出来久了，有些乏了。”
　　“山风大，小心着凉，我扶你进屋吧？”
　　“不用了奉书，我想自己待会儿。你去忙吧。”
　　“哦，好。”

　　小白目送雨霖铃孱弱的背影，琢磨着她怎么一会儿要自己陪她说话一会儿又要自己呆一会儿了。真的是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难搞懂啊。

　　寒翠亭里，凤珏然和山鬼正在对弈。
　　他们二人以气行棋，比的是棋力也是内力。稍加留心的话可以看到他们的发丝和衣摆在没有风的时候也在拂动。
　　篱笆下绕着各色秋天的菊花，冷香冉冉，桌旁一炉茶水，已经咕嘟嘟烧了大半。

　　山鬼忽然撤力，抬腕拾起一子摆在棋坪上，“有人过来了。我可不想又伤到她，你又去代人受过。”
　　凤珏然执棋不语。
　　山鬼笑着看了一眼从远处过来的小白，“怎么看这孩子都只是清秀而已，当然俏皮可爱是有的，不过你怎么就往心里去了呢？”
　　凤珏然目不斜视，落子道：“怎么可能？”

　　山鬼摆头，“我可不是凭空乱说。柴房的时候你出手快而势急，当然是功夫了得。不过呢，若不是心中关切，你又怎么能这么迅速的反应呢？”
　　“是你慢了。”凤珏然闷声道。
　　“山鬼叔叔——”
　　还没走近，小白清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脆生生的，像一截胡萝卜，回味清甜。

　　小白欢喜的拿了一碟糕点进了亭子，走到山鬼身旁。
　　“山鬼叔叔，才蒸好的桂花糕，还有栗子糕，你要尝尝吗？”
　　山鬼笑容可掬，“好啊。不会是下了毒吧，你笑的这么开心？”
　　小白笑嘻嘻摇头，“我是不会啦。杜姑娘会不会我就管不着了。”

　　山鬼刚伸手拿到一枚桂花糕，闻言顿了顿，自我开解道：“想来是不会的。”
　　“反正她也不会见死不救你的，放心好啦。虽然这又爱又恨，爱中有恨，我也替二位感到着实纠结。”
　　山鬼干咳两声，看向凤珏然，“你连这都跟她说了？”
　　凤珏然默默的给自己斟茶，“她知道的恐怕比我多。”

　　山鬼吃着糕点，打量小白，“小姑娘你究竟何方神圣？”
　　小白嘿嘿的摸了一块糕送到自己嘴里，边嚼边竖起手指着天上。
　　“天机不可泄露？”山鬼补充道。
　　小白点头，然后比了一个大拇指给山鬼表示敬意，“山鬼叔叔不亏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山鬼吃好了糕点，沉思道：“我怎么觉得这句话用在这个情况，有点骂人的意思呢？”
　　小白眨巴着眼睛，指着剩下的糕点，“山鬼叔叔你不吃了吗”
　　山鬼读懂她的眼神里的意思，含笑点头，“你全吃了吧。”
　　小白欢喜的伸手拿了一块板栗糕，然后盘子就被凤珏然拿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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