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不尽春风

作者: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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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苏清淼从车上下来正好撞见同事换岗来取电驴。

      “来上班了。”

      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跟自己打招呼。
      看样子她的身份还没对内公布,对于那些同事来说,她只不过一上午没来上班,相当于请了半天假。

      同事照常冲她挥挥手:“走了,拜,晚上见。”

      “晚上见。”
      她收回游离天外的三魂七魄,直奔店长办公室,但办公室里空空如也,不见连雯的踪迹。

      她犹豫了半天要不要给连雯或者陈昱秋打电话,最终没能拨出任何一个号码。

      她昨天才跟陈昱秋撕破脸,现在要她主动跟他联络,她脸皮没那么厚。
      再者,该怎么跟连雯说呢?这个问题她路上就在思考了,直到迈进办公室的门槛都没得出答案。

      她总不能直白地说,雯姐,我一直没告诉你,我是咱们集团董事长的亲闺女,其实我跟陈昱秋一点都不亲厚,我们刚打了赌,你能支持我,助我赢了他吗?

      她跟连雯的关系也没好到可以披肝沥胆的地步。
      她拿不准连雯的态度。
      如今只是想要的连雯手上的资料罢了,实在不至于弄得像民主选举给自己拉票似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她一会儿啃着指头冥思苦想,一会儿纠结地抠头发,一会儿瘫在沙发上叹气,不知不觉一下午过去了。

      傍晚的时候她疲倦地打起瞌睡,还是贺雅瞳进来拿东西才把她叫醒的。
      “你怎么在这儿啊?”

      苏清淼打了个激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我等雯姐呢。”

      “哦,那你不用等了,雯姐出去办事了。”

      苏清淼蓦地打起精神:“办什么事?”

      “我哪知道。”贺雅瞳扬起从书架上抽出的笔记本,“我是来拿工作日志的。你要是找她有急事,直接给她打电话就好了。对了,我记得今天好像归你值大夜,晚上有政府领导在店里下榻,肯定是睡不好的。我给大家点了炸鸡,一起吃点补充补充能量?”

      苏清淼敏锐地抓住关键信息:“什么官?我怎么没接到通知。”

      贺雅瞳工龄长,见的世面多,头头是道地传授起经验:“一般接待这种客人是不会特意告诉你的,人家身份敏感特殊,你只需要知道,凡是上面交代下来要态度端正、服务周到、免录身份信息的,多半是大领导。”

      苏清淼大脑飞速运转,忙不迭拿起手机查最近的政治要闻。
      果然有重要的会议和讲话。

      她心生一计,对贺雅瞳说:“雅瞳姐,你马上要下班了吧。制服能借我穿下吗?我今天出门走得急,忘带了,回头洗干净还给你。”

      贺雅瞳答应得爽快:“行,反正我还有一套换洗的晾在阁楼上,交班了我就脱给你。”

      “谢谢雅瞳姐。”
      “不用跟我客气。炸鸡吃吗?”
      “不了,我……我减肥。”
      “你这个年纪减什么肥啊?”

      贺雅瞳见她半天憋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不勉强了:“算了,她们几个还在休息室等着呢,我先走了。雯姐的号就挂在白板上,你自己联系她吧,我一会儿把制服给你,注意看手机。”

      苏清淼比了个“ok”的手势,送走贺雅瞳,紧接着大步流星地去了大堂。

      前台的同事在收拾桌面,她走过去说:“我来看着,你去跟她们一起吃东西吧。”

      对方迟疑:“这不好吧……”

      苏清淼劝道:“客人又不多,不是还有我守着吗?开个小差而已,你尽快回来就行。”

      年轻女孩经不起诱惑,笑逐颜开:“那我五分钟就回来,拜托了。”

      “等等。”苏清淼指指她的前襟,“那个……制服借我穿下?”

      女生想都没想,不假思索地脱下制服塞进她怀里,语调轻快地说:“谢了。”

      苏清淼迅速占领前台,输入密码登陆系统,成功打开界面的瞬间松了口气。

      万幸她的权限还在。

      她默念着“没有录身份证的”,将预定和已入住的客房一间间点开,用纸笔抄下没有录入身份信息的房间号。

      抄完她又给自己开了一张万能门卡,悬着的心顿时落了地。

      守前台的女生回来得很准时,苏清淼盯着她的脸,在自己嘴边点了点。

      女生会意摸了摸脸,指尖碰到几粒油渣,羞赧地笑了笑。

      苏清淼把制服还给她,正好贺雅瞳下班的时间到了,刚好接上。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苏清淼紧张地捏着门卡,惴惴不安地对着抄下的房号,挨个给空房里的电视机动手脚。

      她弄松了机顶盒的接口,又把电视从频道模式调到电脑模式。

      最后只剩一间房没处理了。
      古怪的是,其他房间都在二楼,唯独这间在五楼。

      更令她惊讶的是,其他房间的客人都还没到,连行李都没有,可5103竟然住了人。

      因此当她和年过半百的客人面面相觑时,大脑一片空白。

      客人冷冷问:“什么客房服务?”

      苏清淼随机应变:“不是您给前台打电话,说浴室渗水吗?

      那人板着脸说:“我没打过。”

      苏清淼连忙赔礼:“对不起,可能是我弄错了,打扰您了。”

      三秒后,萧璠慢悠悠地探头,看着她仓皇的背影,勾出一抹哂笑。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清淼饭都没吃,一直在前台守株待兔。
      不出所料,八点半的时候,那帮“兔子”终于来了。
      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连雯。
      几个人都没带什么行李,倒是每人拎着一个公文包,压根不让她们碰。

      安顿好客人后,连雯看了苏清淼一眼,破天荒的什么也没叮嘱就走了。

      苏清淼心不在焉,忐忑地盯着桌上的座机,掰着指头数秒。
      一分钟后,电话果然一阵接一阵地响起来,她激动地差点蹦起来。
      她也是在赌他们今天不得不看会议重播,没想到赌对了。

      不管对方有什么需求,接触的时间都太短暂了,她必须要制造足以产生交流的机会,才有可能试探到口风。

      成败在此一举!

      苏清淼抢着去客房报到,表面上是去调试电视机的,实则为了她的游说计划,瞎捣鼓了一通,装作很抱歉的样子,尽量表现得焦灼无措。

      没多久对方就上钩了:“不着急,慢慢弄,九点之前能调好就行。不会弄也别勉强,找专业的工人来修吧。”

      苏清淼演技精湛:“我们这的电视都这样,买回来不久出厂公司就倒闭了,也没办法退换,隔三差五出问题,都是我们自己解决的。”

      客人轻笑:“那你们还挺能干。”

      苏清淼继续表演:“老板能干,我们这些员工的素质也不能低,那您觉得我们公司怎么样?”

      对方认为已经谈得差不多的事没什么不能说的,况且她只是个底层小职员,便透露道:“企业文化很好,理念不错,但能不能贯彻落实是个问题。起步太晚,算不上好,也不能说差,只能说在同行竞争中不怎么占优势。不过想做驿站不是不可以,毕竟你们在环境改造方面有经验,应该能拿下这个项目。”

      苏清淼懵了。
      原本她只是想抄条近道,没想到一开局就躺赢了。

      此时此刻,连雯和陈昱秋正在通话中,她毕恭毕敬地汇报:“陈总,您吩咐的事办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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