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不尽春风

作者: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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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事发后方淳走开除流程离职,没人再关心她是否受到司法的惩处。
      接下来的日子里,方淳按照苏清淼的意思开始为苏清淼卖命,在各自媒体平台重新起号,低调发育。

      苏清淼也迅速适应了她的基层生活,对各项业务越来越熟练。

      时隔十天半月,陆司南再次光顾,这次带了一大堆人来。

      在他的尊驾到来之前,一群年轻貌美的姑娘围作一团窃窃私语。

      忽然间,浩浩荡荡的车队由远至近,引起不小的骚动。
      姑娘们立刻拿出良好的职业素养迅速列队,露出甜美的微笑。

      陈昱秋今天刚好在,连雯不敢懈怠,陪着陈昱秋走到大门口就疾步走到姑娘们面前叮嘱:“今天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务必把这尊佛端好了,一会儿都机灵点,给客人带路,边上随行的人也别漏下,一定要让客人体会到宾至如归!”

      话音刚落,车队停了。
      身着统一黑色西装的保镖齐刷刷下车,训练有素地拉开车门,俯身鞠躬,肃立在一旁。

      好大的阵仗。

      锃亮的皮鞋落地,随着屈膝而上抬的西裤陡然坠到合适的长度,年轻英俊的男人长身而立,气宇轩昂,宽肩窄腰的身材,通身的气派。

      人没来时,大家纷纷扬言到时候要凑到陆司南跟前套近乎,话撂得一个比一个狠,牛皮吹上天。
      等人来了,都挑面容和善的人身边站。
      苏清淼觉得自己跟着谁都无所谓,从容不迫地等她们选完,定睛一看,只有陆司南身边没人。

      “……”

      据说今天到场的都是陆氏的高层,来开一个不怎么重要却非要占用休息日的会,要使用他们酒店的茶室,晚上在庭院区的小别墅用餐。

      苏清淼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陆司南是因为在家里两个男人的促使下传得沸沸扬扬的婚约才来见她的,可见到威严凝肃的男人时还是有些无措。

      她不但怔在了陆司南面前,还挡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贺雅瞳用气音叫了她两声,她方如梦初醒,对着陆司南说:“陆先生,请随我来。”

      她微垂着头,视线却朝上瞟,明目张胆地打量着他,等着他的回应。

      陆司南似乎没有半点架子,不等她带路,从容地走向陈昱秋:“不用了。”

      可他身后跟着那么多人,就算此刻再不讲排场,也显得高高在上。

      不贴身跟着好像不太称职,苏清淼犹豫再三,仍然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

      陆司南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开会,不会在别的事上耗费太多时间。
      房卡是提前开好的,登记身份证也只是走过场混流程,把一些简单的行李交给她们保管,便由人引去了茶室。

      茶室在一栋独立建筑里,他们只包了茶室,并没让她们撵走其他散客。
      酒店要正常运营,不可能让所有管家陪着,况且他们带了随行的安保人员来,真要乌泱泱堵在门外,场面别提多壮观了。
      因此她们只是迎出来尽个礼数,留了两个熟手候着听吩咐,其余人都回了各自的岗位。

      或许是平时接待了太多千奇百怪的奇葩,头一回遇上这么有素质的团体,店里的女孩难以压抑蠢蠢欲动的兴奋,在途中边走边七嘴八舌地猜测。

      “陆先生是陆氏的董事长吧,为什么大老板们都管他叫‘陆总’而不是‘陆董’?”
      “可能叫‘陆董’显老吧,你看除了他还有哪个集团的董事长这么年轻?不都四五十岁往上走。”
      “这样啊。”

      苏清淼跟陆司南见了一面后抽空摸了摸他的底细,了解其中的内情,但她嘴严,明知道她们不对,也不会去纠正。

      总裁不过是国外的说法,在国内也就叫着玩玩,但在陆氏,可以按字面意思理解——总领、裁决。有实权的职务全被他揽了,公司法的必要要求也被他用各种幌子摆平了。

      陆司南可是陆氏唯一的掌权人,是位列神坛的头面人物。
      按道理他应该被培养成了一个满心礼义廉耻的孝子贤孙,可他骨子里崇尚自由、不囿于规则、不接受羁绊。
      家里给他安排的路不是学个工商管理回来继承家业,而是有段足以光耀门楣的仕途。

      他就读于出了许多高官的著名学府,并在专业领域名列前茅,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大四的时候他突然舍弃了唾手可得的学历和辉煌前景,跑到华尔街搞金融了。
      当时好多人看热闹,预测他将来必定为他的任性后悔不已,结果没多久,华尔街第一金融巨鳄横空出世,媒体竞相吹捧,说他是华人界的骄傲。

      更令人惊奇的是,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在美国安家落户、改换国籍时,他又带着一身blingbling的光环回来了。

      回国第二天,其父陆潮生猝死在了私立医院里,随后他便继承了陆潮生手里全部的股份。
      集团里别有用心的元老伺机篡权,说他有杀父的嫌疑和作案动机,故意把这件事闹大,引起一片哗然。
      警方接到报警后,一看有这么多双眼睛关注,马上着手调查,结果忙活了半天,什么也没查到。
      风声一过,不了了之。

      这下始作俑者可惨了。
      陆司南在国外的几年玩的什么?
      金融呐。

      陆司南没给参与逼宫的逆贼半点活路,此后陆氏内部彻底换血,他也成了陆氏建立以来权力最集中的一代统治者。
      除他以外,权不上流。
      通俗点说就是当个小负责人又苦又累还没钱,但进步空间巨大,只要干得好,升职加薪是分分钟的事。但坐到一定的位置后,越往上职权越弱,用丰厚的报酬替代。有人得到了好处,那么剩下的人不可能甘心看着,也就很难有真正的闲人,贪污腐败更是想都别想。
      在这样的机制下,管理层心甘情愿被架空,别人怎么称呼他已经无关紧要了。

      陆司南的厉害之处在于能把公司运营得风生水起。曾有中小企业想效仿这种管理模式,结果因为掌权人能力不足、双商不行,闹出了东施效颦的笑话,十年基业一朝倾覆。

      他做得到的,别人却学不了,这样一来嫉妒他的人没少过,于是成了无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麻烦自然接踵而至。

      陆司南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了的,这点自知之明从始至终牢牢刻在她心里。

      苏清淼淡定地用手背蹭了蹭脸,去库房统计各种易耗品的数目。

      半小时后,她拍着身上的灰从库房出来。
      脚跟还没站稳,连雯就一个箭步冲上来拽住她:“你怎么在这呢?找你半天了。”

      苏清淼还以为连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找她,心中一紧:“怎么了?”

      连雯问道:“会泡茶吗?”

      苏清淼实话实说:“不会……”

      因为茶会造成神经系统的兴奋紊乱影响赛前休息和训练,之前作为运动员的时候她是不可以喝茶的,队友和教练也不能喝茶,也就没有泡茶的必要。
      况且茶艺听起来就是门学问,没有金刚钻她可不敢揽瓷器活儿。

      连雯闻言却马上说:“没关系,我教你,一会儿你进去泡茶给他们喝。”

      苏清淼为难道:“我真的不会——”

      “年纪轻轻怎么能抱着这种态度工作?”连雯一改往日的笑容,板着脸说,“你知道方淳是怎么走的吗?就是因为我要她干这种不起眼的小事,她不肯干,我才把她赶走的。你哥交代过,要好好锻炼锻炼你,这回你应付下了,还会怕那些小场面吗?凡事都有第一次,你得尝试,要勇敢地迈出第一步,不然永远成不了气候。”

      苏清淼不是被她说服的,而是在威胁下被迫同意的。
      她这才干了几天啊,要是上司对她的差评传到苏昌林耳朵里,免不了一通奚落嘲讽。
      她也是要面子的人。

      到了茶室门口,苏清淼条理清晰地跟守在外面的保镖说明来意。
      两个保镖帮她打开门,把她放了进去。
      苏清淼道了谢,轻手轻脚地往里走。

      讨论声没停,她也不好刻意打断,埋头走到茶桌旁,按连雯演示的步骤先烧水。
      她没想偷听,可身临其境,那些谈话内容不可避免地钻进了耳朵。

      “我鸡蛋里头挑骨头?就说几个子公司里是不是就数司南明航经营状况最差,好歹挂着陆总的名字,能不能争点儿气?回回复盘检讨,回回能发现不一样的问题,搞创新也不是这么搞的。”

      “又不是我故意糟践陆总的心血,我来的时候情况就是这样了,上一任的烂摊子让我收,我收了,要我在废墟上头盖房子,我盖了,四个亿的窟窿让我填,我填了,一砖一瓦都没给我,又怪我没能力?逼死我得了。”

      “明航怎么说也是陆总不到二十岁的时候成立的,应该是制度最完善的,归根结底还是人的问题,你要是没有肃清的魄力,到了年底,业绩依然没眼看。”

      “嘿,你们说这话可真不害臊。我这边裁了人,花了钱另请高明,眨眼的工夫就被你们挖走了,连陆总都撬过我墙脚,没撬走就是了。有几个人经得起你们利诱?”

      “那个没被陆总撬走的是谁?我看我能不能再加点儿码。”

      “这是明着跟陆总抢人啊,还想不想干了。”

      “陆总。”
      “陆总?”
      “陆总……”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争得如火如荼,陆司南却在众目睽睽下教苏清淼涮杯子。

      起因是苏清淼的手法太生涩了,陆司南或许是从没见过操作这么蹩脚的服务生,忍不住出声:“拧着胳膊不觉得别扭吗?”

      “反了?”苏清淼摸摸后颈,单手摆弄着茶夹,“可我顺过来不就把手挡在您和杯子中间了?”

      “夹右边。”陆司南出声指导。

      苏清淼一言不发地依言倒好茶打算呈给他。

      “烫。”陆司南提前提醒都没来得及阻止她捏杯壁,苏清淼烫得倒吸一口凉气,险些扔了杯子,飞快用手指捏住耳垂降温。

      她常年拿保温杯,已经习惯了杯体隔热,不知道陶瓷杯能烫成这样。

      陆司南明知故问:“烫到了?”

      苏清淼顾不上自己烫红的手,手忙脚乱:“茶泼桌上了,我给您擦干净。”

      陆司南拦住她的手:“你打算就这么用袖子擦?”

      “我……”苏清淼叹息,“我去拿块抹布。”

      陆司南目送她离开。

      半晌,苏清淼处理完烫红的手,去而复返。
      这回一屋子人都没声了,一致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走过来。

      苏清淼暗恨自己的笨拙,硬着头皮回到陆司南身边把残局收拾了,重新倒了一杯。

      为了避免她重蹈覆辙,在她探手的瞬间陆司南就说:“这样端能不烫手吗?”

      苏清淼不懂就问:“是不是该拎杯沿?”

      静默片刻,陆司南亲自端给她看:“会了?”

      苏清淼点头。

      他这句话说完,一桌人冷汗都下来了。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吗?陆总今天怎么这么耐心?
      就这么三分钟的讲解,已经够令他们瞠目结舌了。

      “忙你的去吧,我们谈完再叫你。”陆司南说完这话又对着她补充了一句,“不用换别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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