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杀手先生

　　这次的任务是刺杀婚礼上新郎全部的家属，而委托人正是那个穿着洁白婚纱，即将踏入婚姻殿堂的新娘。这情节真是像极了血色婚礼。

　　我摇晃着高脚杯中的香槟，琥珀色的酒在光线的照射下反射着亮晶晶的光。摆出漫不经心的姿态，打量着周围的人——特别是那些能力高强的念能力者。我看向天花板，伊路米已经隐匿在上面了。在来之前，我们就已经分配好了任务，我负责杀掉会念的保镖——大概是男方请来的——伊路米则负责杀掉家属。扫一眼人群，保镖差不多有六、七个，清理起来还算简单。

　　在坐的各位读者，我想要讲解的不是任务过程——更何况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单方面屠杀，这有什么好讲述的？我想讲的是在完成任务之后的事情，在那四处充斥着铁锈味，滑腻的鲜血流淌湿了地面，一片死寂压抑的婚礼上，那位新娘的反应。

　　在我迅速秒杀了那些保镖后，伊路米从空中突然出现，甩出了手中的钉子，那些宾客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倒下了，就连新郎也是如此。我看着那个西装革履的人轻飘飘的倒下，却被站在一旁的新娘接住了，她把他抱在怀里跪坐在地上。

　　新娘长得不是特别好看，就颜值来讲，满分十分，她最多四分。裸露出来的手臂上明显有着赘肉，虎背熊腰的，臃肿俗气的女人。但我此时此刻在她脸上看到了痛苦和心碎——她在无声的掉眼泪。

　　伊路米在一旁盯着手机，确认钱到账后拉着我离开了这里。在路上他要打给我这次的工钱，但我拒绝了。上车前我最后看了眼这阴沉黑暗的脆弱建筑，想起那狠心又可怜的女人，于是便找伊路米要了这个委托人的联系方式。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反应让我感觉到了惊讶和好奇。我思考不出来这里面的缘由，也无法理解这个女人的做法，她的行为举止让我想破脑袋都思索不出来。她为什么要杀掉那个男人？杀了之后为什么会哭？这些问题我想不出来。

　　在车行驶了没几分钟后，我的好奇心达到了历史最高值，挠心肝的想知道。伊路米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询问我怎么了？我没有如实说出我的想法，耸耸肩装出小女生的模样说：“没什么，只是看到别人结婚，心里有些感触。”伊路米点点头没说什么，看他一副明白了的样子，不知道他又脑补了什么东西进去。

　　突然间，我想回去问问那个女人——对啊，直接去问好了。我借着要散心的理由下车了，等车开远后用瞬移直接来到了那个女人的身旁。

　　我来到了一个昏暗的房间，这里唯一的光源就只有化妆桌上的一支蜡烛散发出的橘色光芒。房间中央摆放着一个棺材，里面躺着的人正是那死去的新郎，衣服光鲜亮丽，头发被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庞干干净净，神情安详，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至于那个女人，她趴在棺材旁睡着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她抖了一下，瞪大了眼睛，但她稳住了情绪，没有惊慌失措的大叫出声来。随即她认出我来了，脸上带着警惕和厌烦。她盯着我的眼睛，嗓音冰冷，咬字清晰，“你过来干嘛？”

　　“想不通几个问题，所以过来问问。”我没有对她隐瞒，直白的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女人的表情变得很古怪，但碍于我的实力，她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男人和她是青梅竹马，女人从小就喜欢他，但他不喜欢她。尽管他们后来订婚了，但女人发现男人是有别的喜欢的女孩，而且再加上家族长辈之间的矛盾。经过商讨，最后造就了这个结局。

　　上面的叙述并不是我想写的这么简单，而是这个女人讲述的时候就是这么简短，她面无表情的讲述着这一切，看起来就像在说一个虚拟的故事。

　　“既然你喜欢他，那为什么还要同意家里人的做法杀掉他？我看见你哭了，你爱他。”我丝毫不给她面子，直接揭出她的糗事。

　　“那是因为我找到那个他爱的婊子了。”她皱着眉头，厌恶的说：“他和我订婚完全就是听从那个狐狸精的话，结婚后就找个机会杀了我，不仅霸占了我的财产，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再把那个狐狸精明媒正娶回来。”

　　真是个八点半的爱情电视剧，狗血又奇葩。

　　“所以这就是你下手为强的理由？”

　　“差不多吧。”她恢复了平静，“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就算我得不到他的人，那我也要得到他的身体，而且他最后死在我的怀里了。况且他死了，那那个狐狸精就会哭得死去活来，看到她那难受样，我觉得不亏。”

　　“这算什么？嫉妒心作祟？”

　　“嫉妒和占有心理吧？”女人歪了歪头，把视线看向棺材里的人，目光含情脉脉的，语气也变得温和缥缈，“我就这样看他一会，然后在他腐烂之前，我就叫人把他的一切器官好好利用起来，心脏做成标本、皮肤做成皮质手提袋、骨头做成项链和碗筷。这样我在戴着这些东西时，就能感受到他无时无刻无不都在我身边了。”

　　这个极端的爱让我想起了一位老朋友，我不由得问道：“这是爱吗？”

　　女人惊呼道：“当然是！不爱怎么会想去占有？”

　　我听懂了她的话，所以说当自己对某个东西起了占有之心的时候，那就是自己爱那个东西——至少在我彻底大彻大悟之前，我是这么诠释爱这个字眼的。我告别了这个痴狂的女人，回到了天空竞技场。

　　现在天已经黑了，路上没有什么行人，看了下时间，发现都已经是三更半夜了。我站在奇犽的床边悄无声息的瞧着他的睡颜时，又不由自主的响起了那个梦，那荒诞又□□的梦。我思维跳跃的飞快，一不留神就想起白天的那亲密举动。

　　我胡思乱想着——伊路米也很爱奇犽吧？甚至为此想杀了杰利，霸占他的弟弟——奇犽这么看可真乖，还是熟睡的小猫比较可爱——不，早上的反应只是个意外，可能是我太久没有去做了——不过话说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有仇家找上门来？找个时间解除合约吧......

　　最后我盯着奇犽看了半晌，见床上的人儿翻了个身，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众所周知，我爱奇犽，但我想在此重新申明一次——我决定这次坦白地说出我的真实想法，剖析我的感情。我塞丽娜·赫卡特在此时此刻并没有爱上奇犽，最多只能算是比较喜欢，或者说是我把他当成孩子那样，母爱的那种喜欢。哪怕是梦也好，还是自己有了反应也好，我都当做是自己太久没去做的缘故，从未往爱情这个方面去想过。就算是我去纠结或者思考爱这个字眼，那也是为了尤卡丽，她的死让我一直无法释怀。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让我产生了一些小小的嫉妒，这也就使得我对奇犽的占有欲越来越多了。即使我误解了占有欲以及爱的意思，但我在发现自己的心里变化时，我仍然不愿去相信自己爱上了奇犽，疯狂而不断的去证明，反复测试检验我的真心。因为我的本能，我从开始，就不认为我会去爱。直至最后，我发现我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爱。

　　很多时候——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每在我分析起自己的感情，分析自己为什么会爱上奇犽的时候，不管我怎么分析，哪怕是我找到了证据，我也依旧无法理解感情是如何产生的。但不可否认的是我就偏偏是拥有了这种我无法理解的东西——很抱歉我没办法用语言来描述这具体是什么样的，但我知道被爱包裹时的感受——它让我感觉到了无法言喻的满足，仿佛被泡在了温暖的蜜罐子里，总是会无缘无故的傻笑。

　　但在感受到真正的爱之前，我感情是从在意和占有欲开始的。先对奇犽很在意，接着才是想占有，再后来便是爱。而现在，我对奇犽还仅仅停留在很在意阶段。在我继续分析下去时，我发现我的占有欲在出去之前还有一些比较小的情绪，比如：羡慕和嫉妒。

　　当我开始嫉妒杰利的时候，我心中的天平就已经向伊路米的方向倾斜了，和他有了同样的想法——杀掉杰利。尽管我表现的不不明显，但我心里清楚得很。我可以骗过别人，但不能骗过自己。

　　嫉妒那个可怜的阳光男孩是在接下来好几天里发生的事了——等等！在讲这个之前，我有一个观点需要重新纠正，那就是：能让人有占有欲的不仅仅只有爱情，连友情或者是亲情都会有占有欲——那些让我开始嫉妒的事情都是小事，在时间的推移下久而久之慢慢累积起了无法跨过的高度，令我无法呼吸。

　　星期四。在昨天我和奇犽约好了去看一部刚上映的电影。虽然奇犽本人对看电影这件事表现得并不热衷，但在宣传做得还不错的情况下，他选择了同意我的邀请——“这什么？电影？宣传得挺有意思的。”他拿着宣传单翻看了一下。“那你就是答应了？”面对我有些期待的话，奇犽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当然答应了。”

　　于是在我整装待发，在出房间时还整理了一下自己胸口前的胸针，光鲜亮丽的出门，只见奇犽就站在客厅里，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他低着头走到我跟前，向我道歉，“抱歉，杰利刚刚邀请我去看他的比赛。”

　　“他不是最近没有比赛的吗？”我的心咯噔一下，皱眉严肃对待。

　　“刚刚调的，就前一会。”奇犽企图向我解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不想再听下去，于是看了看时间，作出无所谓的样子说：“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去，而且时间快到了。”

　　于是我就像一条丧家犬一样飞快地离开这里，一股气的往前冲，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站在电影院门口了。我从口袋里拿出电影票，呆了半晌，最后把纸片揉成了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星期五。奇犽在我房间里摆弄着我的电脑，在看到我的时候对我灿烂一笑。

　　“抱歉了，我刚刚不小心把你的存档给删了。”

　　我有些不开心，却将这点小情绪隐藏得很好，对他宽容的摇了摇头。

　　星期六。我在去杰利的房间找奇犽时发现对方在打游戏。

　　“奇犽最近有一个特别想买的蛋糕，刚刚出去买了。”

　　我听到他的话，收回了踏进房间里的脚，回头看见杰利在用我的账号打游戏，而他正在玩的游戏正是奇犽昨天“不小心”删了存档的那款。

　　这个游戏只有删档了才能开新游戏。

　　我的小情人啊，你伤了我的心。

　　星期天。我们一起去看竞技比赛，正在擂台上的两个人正好是奇犽和杰利的下次比赛的对手。

　　由于我们的位置坐的比较靠前——杰利说他想看清全部的细节，太远的看不清。于是奇犽就叫我们坐到了前排——在战斗中难免会有一些飞沙走石——地砖被他们破坏了。在战斗到最激烈的时候，两块有拳头大小的乱石向我们飞来——注意，注意。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让我耿耿于怀以及嫉妒的事——两块石头中，一块会砸中我，一块会砸中杰利，而奇犽——我的小猫坐在三人中间——他率先顾及到的人是杰利。

　　他单手牢牢握住了那块石头，而我则是偏头完美躲过了攻击。

　　我敢肯定我那单方面的情人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他没有感觉到我的心情不对。胡思乱想中，我为自己找出了一个最为稳妥的解释：我和杰利比起来，我的实力是最让人放心的，奇犽没有率先来帮我完全是出于对我的实力的肯定以及放心。这是他对我的信任。

　　即使我如此向自己解释——奇犽他现在还是我的保镖呢——但我知道，自己在看向杰利的眼神不太对了。那种隐藏得很好的仇恨，让我看着的那个人，那无辜的男孩，在我的心中死了上万回。
　　这样事情还发生了很多，我一直保持着不温不火的表象面对这一切，直到我和他们在某一天里进了餐厅，看见角落坐着伪装完美的揍敌客的仆人。

　　杰利要死了。我立刻就明白了这一点，却什么也没说。

　　在一个早晨，我接到了伊路米的电话，他告诉我父母已经知道了奇犽交朋友的事，并且下令杀掉杰利。

　　出于一种谨慎和伪善，我反问他，如果奇犽知道了这件事绝对会恨揍敌客的，这要怎么解决？
　　伊路米叫我不用担心，他会完美解决的。

　　夜幕降临，奇犽的朋友，杰利马上要迎来死亡了。我换了一身衣服，坐在沙发上等待着伊路米的到来。尽管在这之前我在大脑里已经预设出无数的画面，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这一刻真正到来时，我才意识到，这是多么的普通以及快速。

　　杰利被绑到了一个漆黑的车库里，在这之前揍敌客已经删除了杰利在天空竞技场的任何消息，甚至是杀掉了杰利的对手，以免奇犽察觉的端倪。

　　接下来的的事情就不用我来描述了，如果杰利没有醒来的话，那他会走得很安详。但是他醒来了，不仅如此他还认出了我。即使他的嘴巴被胶布粘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从喉咙里发出饱含着恐惧和哭诉求饶的呜咽。他不断挣扎着企图弄断绳索，却无力撼动一丝一毫。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在临时前望向我的眼睛，带着泪水，睫毛纠结在一起的那湿漉漉的眼睛。强大的求生欲让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空间里看起来是如此的明亮以及震撼人心，甚至能感染到任何明亮鲜活的人。但是他还是死了，那双眼睛里也不再有光，最后只是空洞的看着我，似乎在问：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不救我？

　　杰利一直在向我求救，他甚至拼尽全力的向我这边爬来，但是我不为所动。自始至终，我一直保持着观望的姿态，目睹了这一切。我也是个罪人，即使我没有动手杀他，但在这种时候没有选择出手帮助，也算是一种默许和放任，更不要说我心中那一抹罪恶的声音。

　　最后我在伊路米的注视下拿出了汽油，一把火烧掉了这一切代表着罪恶的痕迹。

　　我们注视着熊熊烈火，空气中定是弥漫着蛋白质烧焦的味道。不知怎么回事，我想起一前在那个世界，在我还是学生时期看的一部电视剧里的一句些话。

　　“伊路米，我想起一部电视剧里的话。”

　　“什么话？”

　　“63%的氢，26%的氧，9%的碳，1.25%的氮，0.25%的钙，0.19%的磷，0.04%的钠……还有0.00004%的铁。这些构成了人。”①

　　伊路米没有说话，烈火燃烧着，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99.888042%，这是全部加起来所得到的数字。”

　　“剩下的是什么？”

　　火渐渐变小了，隐隐约约的能看到漆黑的块状物体。

　　“不知道……呵，谁知道呢？”

　　这些被烈火焚烧的残留物会交给揍敌客的仆人来处理，明天太阳依旧会重新升起，而我的情人也将继续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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