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杀手先生

　　不应该是这样，我不该受伤的，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奇犽捂住伤口，步履沉重地向前走，鲜血顺着皮肤滴落在地，背后两只断头的奇美拉蚁兄妹聒噪地叫人头疼。他一直记得比丝姬透露的消息，塞丽娜的那些小动作，那些保护他的手段。我就不该签那个字，这样就不会害她受伤了……她一定受伤了……

　　他的行动逐渐缓慢，四肢也越来越冷，仿佛极寒无声地降临于此。直至天旋地转地倒下，少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早已力竭。有没有搞错……真的假的……他试图从地上爬起来，手臂却失去了知觉。最终他还是趴倒在地，迟钝地看着血流如注的伤口，这是塞丽娜的能力失效了吗……太好了……

　　奇犽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他深知睡着后会是怎样的结果，但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缓缓闭上。真遗憾啊……我不能等到她回来了……鲜血淌了一地，量大得难以置信，他的意识也即将消散，过往的回忆如光一般闪过。要死了吗……小杰……对不起……

　　亦真亦假的混沌中，前不久被他放一马的章鱼出现了。这大抵就是回光返照吧，奇犽惊讶于自己还有力气和它说话。算了……最后能死在敌人手里也不错……嘛，还是有点不甘……这种死法也太悲壮了……

　　身体突然趴在柔软又冰凉的东西上，鼻尖旁满是海鲜的腥味，是章鱼背着他往前跑。奇犽疑惑它为什么要救自己，章鱼絮絮叨叨地说一堆，而传入他耳中的只有几个词语……不知道，背叛，医生……它是笨蛋吗……当逃犯很好玩吗……

　　“我一定会救你的，千万别死啊！”伊卡鲁大喊道。奇犽想回答，但他实在太累，于是闭上眼睛，希望梦见塞丽娜和小杰。

　　濒死之梦如此鲜活……

　　奇犽环顾四周，看到了叫人透不过气的石墙，这里是枯枯戮山。我回家了，但不应该是这样，我不该回来的。他暗自里感到古怪，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焦躁，仿佛有谁在催促他赶紧离开这里。
　　火光照不到的走廊尽头传来了脚步声，一个宽大的黑影走了过来，手中握着带有倒刺的鞭子。“是谁？”他质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黑影没有回答，它在奇犽面前停下，只是沉默地“盯着”他，如果它有眼睛的话。奇犽突然感到了恐惧，他看不清黑影的样子，不知道这是什么怪物。耳边响起一阵风声，鞭子抽到了他脸上，鲜血缓缓流出。紧绷的神经瞬间断了，少年抓住火把转身就逃，可背后只有向下的通道。不行，我要离开，他告诉自己，上去，不要再下了。但他根本无路可逃，只能向下，踩着冰冷的台阶不断向下，向下。

　　“……别……走啊……”身后响起的呼唤又轻又哑，像潜伏于阴影和恐怖的不明物发出的低吟，“……回来……不许走……”奇犽跑得更快了，手中的火把忽亮忽暗，他甚至差点迈空台阶。面前吹来了潮湿的冷风，他看到一片空旷的黑暗，通道到此为止。不，停下，不能摔下去，他匆忙停步告诉自己，面对它，战胜它。于是他转过身，迎接吞噬一切的影子。

　　鞭子啪的一声落到他脚边，不依不饶地抽打他，要把他推向地狱的深渊。奇犽无法抵挡攻击，他握紧手中唯一的光，重重地跌入冰冷的水里。火把噗得一下灭了，毫无抵抗能力，就像他在那个怪物面前一样。少年扑腾地浮出水面，大口呼吸着沉闷的空气。

　　“快走，”一个人突然抓住他的手，周围突然变成软沙和浅水“别被他们抓到。”奇犽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是想念许久的声音，他死死握住那人的手。“塞丽娜？是你吗？”

　　对方停下脚步，奇犽能感受到她的目光。“是我，怎么了？”塞丽娜拉了拉他的手，“快走吧，我们要离开这里。”

　　想到刚刚追逐自己的怪物，少年不由地紧张起来。“这是哪？我什么都看不到……这里太黑了，如果有光就好了。”他突然担心是不是自己失明了，如果是这样那就太糟了。塞丽娜还在这，他会拖后腿的，绝对不要，我宁可去死也不想拖后腿。

　　“我有光。”塞丽娜说完握紧的手里迸出光芒。她缓缓张开手指，一团像小太阳的光球浮在掌心上，驱散周围的黑暗。奇犽眯起了眼睛，适应了一会才看清周围。漫过脚腕的浅水一望无际，大大小小的钟乳石悬在脑袋上，而眼前的人——湿漉漉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其中一缕还粘到她的嘴边，脸颊有一道浅浅的刀伤，正不断往外渗血。

　　她小心翼翼地挪开手，光球颤抖了一下，依旧漂浮在空中。“它很轻，感觉没有实体，但我却能抓住它。”塞丽娜收拢手指，将光球收于掌心，“走吧，这太危险了，如果你好奇的话出去了再给你看。”

　　塞丽娜拉着奇犽跑起来，光球跳动闪烁着，波澜的水面反射光芒。她和记忆中一样沉着冷静，但奇犽觉得她更脆弱了一些。

　　“说起来，”她缓缓呼气，“你是怎么来这的？你不该在这……等等。”塞丽娜突然停步，举起手中的光驱散黑暗，“它来了。”

　　奇犽努力向黑暗望去，但什么都没看到，只有黑。

　　“听。”塞丽娜向他靠近，湿热的呼吸飘在耳边，令他不自在地一颤。太近了。“水里有东西……或者说是脚下。”她抓住少年的手臂，“别动。”

　　他们十分默契地屏住呼吸、一动不动，也全神贯注地戒备四周。猝不及防的狂风呼啸而来，塞丽娜缓缓转过身，哀伤地看着奇犽。“亲爱的，我很抱歉……”她把手中的光球往少年手里塞，后者惊恐地发现她的身子在不断下陷。“拿着，亲爱的，拿着……”

　　“不，别！快起来！”奇犽拼命地去抓、去拽，却怎么都无法挽回一分一毫。塞丽娜的胸口已经陷到水里了，少年逐渐绝望，而她却神色平静地轻声说：“拿着光，拿着。它怕这个，而且它不知道你有。”

　　明明是没有实体的光球，奇犽却在某个瞬间感受到了存在。黑暗的深处传来了吵杂的呼啸声，无数影子重重叠叠地簇拥在光圈外，它们像浓雾，蠕动并等待着。

　　“亲爱的，”塞丽娜凝视着湛蓝色眼眸，宛若吟诵诗句般，“你是我的光，唯一的光……我爱你，一直都是……”

　　她的黑色秀发在水中散开，深情告白被无情淹没，被奇犽抓紧的双手也在缓缓抽离。不要！别离开我！恐惧如同手掌，箍住他的喉咙。她终究还是离开了，影子们一拥而上。

　　“不，”他喊，“不，回来！求求你——”

　　他猛地坐起来，心脏狂跳不已，回到了病床上，头顶为水泥的天花板，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气味。是梦。他痛苦地捂住脑袋，发现自己虚汗淋漓，指尖颤抖不已。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NGL，蚂蚁，凯特，尼飞彼多，讨伐，修炼，比丝姬，夜晚的详谈，真相，带有录音的手机，章鱼，鱼类蚂蚁兄妹，血，水……还有那个梦。亲爱的，她在那个弥漫血腥和潮气的水里对他说，我爱你，亲爱的。他不禁热泪盈眶。我感觉到的，那冰冷的双手，那缕光的炙热——

　　“醒了？”伊卡鲁放下手中的杂志，关切地看着他。“刚刚你在尖叫，是做噩梦了吗？”

　　奇犽不着痕迹地抹掉眼泪，沙哑的嗓音含糊不清地说：“梦……一个梦。”

　　“嗯……梦都是相反的，别放心上。”伊卡鲁看了眼吊针，里面的药水还剩一半。“你现在要好好休息，再躺一会吧。”

　　少年摇摇头。“这是在哪？我睡了多久？”他将手伸向口袋，发现自己连衣服都换了一套。“我的东西呢？刀和手机呢？你放哪了？”他环顾四周，不等伊卡鲁回答，就在桌子上看到了它们。太好了，没弄丢，奇犽心想。他浑身僵沉，此时却觉得舒坦。

　　“好了好了，没人动你的东西。”伊卡鲁摆摆手，“你现在底下医院，睡了有一天了。别看手机了，回去躺好啊。”

　　见手机没有损坏后，奇犽彻底放心了。他一边检查塞丽娜送的礼物，一边喃喃自语。“不，我睡得够多了……”他难以控制地想起那个黑暗潮湿的梦境，耳畔好似还萦绕着鬼魂的窃窃私语。不能休息，不能闭眼，不然就会回去。

　　少年盯着匕首出了神，漆黑的利刃映出他的倒影，焦躁不安的心逐渐抚平，仿佛……握住了光……塞丽娜说我是光，其实不然，我们是相互照耀。奇犽合上刀鞘，强硬地让自己脱离伤感的回忆。我很想她，但是现在不行，任务必须完成，小杰还需要我，而且……我不想再失去了。一个都不行。

　　“喂，你在干嘛啊！”伊卡鲁目瞪口呆地见他拔掉针头，麻利地掀被子起身。

　　奇犽面对阻拦不为所动，“我还有任务。”

　　“笨蛋，在鬼门关前走一趟还不够吗？至少还要再休息——”

　　一道女声打断了伊卡鲁的话。“你醒啦，太好了！”胖胖的女护士眯着眼打量起奇犽，“银发的男孩……你是奇犽·揍敌客，对吗？”后者皱起眉头，悄悄地握紧匕首，“你怎么……”

　　“刚刚有人帮你付了住院费，出手超阔绰的，直接给银行卡。”

　　小杰？不，我们是分头行动的，而且他没这么有钱。银行卡……是伊路米吗？噫——绝对不要他来，奇犽望向紧闭的门口，心想来者更不可能是大哥。那会是谁？是我认识的吗？“那人呢？”少年看向护士。

　　“在外面等你，还说这是一个惊喜。”

　　“惊喜？”奇犽又想到了塞丽娜，这像是她喜欢做的事。他不禁开始期待，尽管心底清醒无比。“男的女的？长什么样？”

　　护士摇摇头，“自己去看，人家特意嘱咐，还给我小费了。”

　　“……啧，”少年不爽地撇嘴，把匕首藏进袖子，冰凉与坚硬的触感紧贴小臂。“不说就不说，装什么神秘。”

　　他走出去没几步，头顶上的灯泡突然滋滋啦啦地闪烁，不到三秒便趋于平静。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仿佛噩梦中潜藏的鬼怪躲于门后。奇犽不由得放慢脚步，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发觉自己渴到不行，嘴唇都脱皮了。

　　跟在身后的伊卡鲁靠过来，“怎么了？你还好吧？”

　　“没事。”是我想多了……吧？出于谨慎，奇犽仅仅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向新朋友说：“你在这等我吧，我怕是家里最讨厌的大哥来了。他超讨厌我交朋友的，万一对你出手了呢？”

　　伊卡鲁愣了愣，“你家人这么恐怖的吗？行吧，那我在这等你。”

　　“好。”

　　走廊里显然要昏暗得多，再远一点连灯都没有，尽头只剩黑。奇犽一一打量停留在门外的病人，他们零散地坐在走廊两旁，愁眉苦脸的样子像打蔫的白菜。没有，没有我认识的人，少年的此时的心情不比他们的脸色好，伊路米都不在这，就更别提塞丽娜了。

　　那么到底是谁要找我？而且还会这么好心地帮忙出医药费？奇犽慢悠悠地向前走，又思绪万千地停下脚步。手腕突如其来的刺痛打断了此刻的平静，是身体还没修养好吗？他活动了一下关节，身体依旧灵活，也许是刀太冷导致的。

　　是的，塞丽娜的匕首仿佛架在脖子上，时刻提醒它的存在。

　　过堂风拂过，奇犽听见一阵微不可闻的低语，混杂着血与灰烬的气息悄然出现，灌满寒意的目光锁定了他。来不及做出反应，甚至无法思考，少年只觉得心脏被恐惧握紧，从头到脚被人泼了盆冰水。这是来自悬殊的实力差距最直接的生理体现，正如食草动物遇到食肉动物一般。

　　伊路米？不，这不是他……敌人？是蚂蚁吗——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奇犽努力迫使自己冷静。“好久不见，不……我见过你很多次了，但你好像并未见过我……啊，好像之前又见过，只是你不知道。”

　　不，我知道。奇犽看着一个瘦高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仿佛两个素昧平生的过客一般站在他身旁，好似下一句话会是天气真好的客套。而对方是语气也确实像友善的问候，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心惊胆战。

　　“奇犽·揍敌客……唔，揍敌客未来的家主，”他仿若吟咏般轻笑道，“你弟弟亚路嘉的能力很有趣嘛，啊……从小就喜欢塞丽娜·赫卡特……”即使对方神情依旧平静，但奇犽还是敏锐地嗅到了愤怒。

　　男人停顿了片刻，摆起高傲的姿态道，“我想是时候自我介绍一下了，不是吗？我是塞丽娜的父亲。”

　　奇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威胁，“我知道。”根本就不需要说，事到如今只有他会来“拜访”自己。

　　少年至今还记得比丝姬说的话。伊路米说他是一个很瘦的人，削瘦得活像骷髅，她在那个门口紧闭的安静房间里冷静地对他说，那就是塞丽娜的父亲，他把她囚禁了。“现在他在找你，奇犽。”比丝姬注视着他，“他想杀了你。”奇犽困惑不已，但当他撞上对方略微无奈的眼神，瞬间了然其原因。可来不及暗喜，他便感到悲伤，还有叫人喘不过气的压力。

　　“你并不意外，”男人指出，“看来是你哥哥提醒过。真实遗憾，我让他给跑了，不然你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有趣，就像受惊的兔子……就像，你被几只蚂蚁吓得仓皇逃跑一样。”

　　奇犽张了张嘴，从自己沙哑的嗓音里听出了胆怯。“所以你其实一直在旁边看着。”

　　男人弯腰与他平视，毫不遮掩自己的探究与观察。这是一个危险的距离，但奇犽仍旧不敢轻易动弹，恐惧让他浑身僵硬、反应迟钝。对方似乎发现了这点，于是得意地指出，“你在害怕。怕什么？怕我杀了你吗？”

　　疯狂的幻象涌入脑海，奇犽看到了噩梦中重重叠叠的影子，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尖叫，闻到作呕的鲜血。他发现自己在黑暗中奔跑，成千上万只眼睛盯着他瞧，无数双手试图抓住他。不，我还不想死——男人搭住少年的肩膀，他不受控制地想象出头首分离的自己……

　　“嘘，别怕，我在这。”一缕光落入掌心，塞丽娜穿过思念对他说，“他不敢伤你的，因为我的念，我的爱。”奇犽摸到了袖子下的匕首，冰冷的刀柄贴着手臂，他突然没那么害怕了，甚至无比清醒。

　　他悄悄地握紧拳头，掌心下是缠绕的绷带，而那些伤口已经痊愈了。奇犽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地使自己恢复平静，他告诉不断地告诉自己：塞丽娜的念、塞丽娜的念、塞丽娜的念……念还没除，他不敢。

　　果不其然，男人发现他从恐惧中脱离，失望地收回了手。

　　“你爱她吗？”奇犽鬼使神差地质问，但他一点也不后悔。“如果你爱她，那为什么还要这样？”

　　“我怎么样？”

　　“你囚禁了她，这也叫爱？”

　　男人恼羞成怒了，“你知道什么？你配吗！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我？”四周的气温骤降，电灯滋滋啦啦地闪烁，他扼住奇犽的脖子抵在墙上，疯狂地宣泄不甘的愤怒。“这里面最没资格说话的就是你，你夺走了她，她明明是我的！”

　　“她不属于任何人……”奇犽呼吸艰难地说。肺里的氧气逐渐消耗殆尽，他慢慢放弃抵抗，心中遗憾自己不能再帮小杰了，更后悔自己害死了她……真是够了，干嘛那么傻的要保护自己，见鬼的合同……

　　脖子上的桎梏突然消失，空气涌入肺里，奇犽狼狈地趴在地上咳嗽，他看见男人的鞋尖就在眼前。“我真的很想杀了你，但是还不是现在。”男人遗憾地说。

　　奇犽笑了。大抵是刚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趟，现在已经无所畏惧了，他火上浇油道，“因为她心里没有你，气不气？”紧接着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腹部被狠狠地踢了一脚，疼得死去活来。

　　“我要是想杀你就和碾死一只虫子一样简单，如果你想早点死，就祝我早日找到除念师。”

　　“你不配。”奇犽话音刚落，他感觉到自己被揪着领子提起来了。差一点，他心想，来啊，再近一点……冰冷的匕首在小臂下发烫，再近一点我就能杀了他，再近一点塞丽娜就自由了。

　　当湿冷的呼吸喷洒在面前时，奇犽铆住了劲抽出匕首，狠狠地朝他咽喉上砍去。鲜红的血液飞溅到墙上，男人低吼一声捂住了喉咙，双膝跪地喘气。而肇事者则灵活地跳到几米之外，戒备地紧盯目标，丝毫不见刚才的虚弱模样。

　　他受伤了，但还没死。啧，这家伙也太难杀了吧。奇犽仅犹豫了一瞬，下一秒就决定上前补刀，可就是那短短几秒的踌躇让对方得到了喘息时间。走廊四周的墙壁变得扭曲，漆黑腥臭的水像融化的冰流淌着，铺天盖地的锁链从地下冲出，死死地将他捆住，再重重地按在地上。

　　好吧，眼前这个家伙给气疯了。奇犽并不难受，只后悔自己没能杀了他。男人终于从地上站起，他松开手露出了浅浅的刀伤，“差一点，真不错，你差点就杀了我。”

　　奇犽嘴硬道，“是吗？那可真遗憾。”

　　对方眯起眼睛，看清伤他的武器后，转而又愤怒嘶吼。“那是我的刀！是我的，是塞丽娜给我的！你这个小偷！”

　　“哦？”奇犽扬了扬匕首，“她亲手给你了吗？你确定不是自己抢的？”

　　锁链慢慢将他拖入化成沼泽的地里，男人目光冰冷地说：“去死吧。”

　　奇犽想起噩梦中的塞丽娜，她也是像这样被拖进了水里。想到这里，他苦涩地笑了笑，“看来我要和她一起死了，同赴黄泉。”男人的脸变得扭曲起来。

　　“再见了。”少年闭上了眼睛。

　　然而锁链意想不到的消失了，黑水也在渐渐褪去，变成了坚硬的墙壁，奇犽发现自己胸口以下全埋进了地里。男人犹如一只从地狱钻出的恶鬼，他嘶哑地宣布道，“你死定了，等着吧。”

　　“……嗯，我等着。”奇犽故作乖巧地说，而后者呵了一声便消失了。

　　所以他会死吗？奇犽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失了神，比丝姬说只有塞丽娜的刀能杀他，我这把就是她给的，应该也能杀他的。但他为什么看起来没什么事一样？

　　“奇犽？”伊卡鲁小跑过来，“为什么你会到地里啊？和你哥吵架了吗？”

　　“没事……”直到此刻才发现喉咙痛得不行，奇犽清了清嗓子，“好了，快来帮我一把。”

　　“哦噢，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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