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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之愿
当今圣上想要瓦解氏族的势力,琅琊王氏树大招风,要想从世家开刀,首当其冲的便是琅琊王家。
但琅琊王家底蕴何其丰厚,简直深不可测。琅琊王家的主宅,是雅致的江南风格,移步换景,亭台楼阁烟雨中,风水布局极为考究。那楼阁的每一处都有精巧的雕刻,听说是江南著名的巧匠经过十年雕刻的。每一处都不一样。就算是客房也细致的近乎完美。
屋子中皆是金丝楠木,这可是宫中御用的木材,在琅琊王家似乎是最寻常不过了。
作为摆设的青花瓷,都是难能一见的珍品,每一件拿出来都是天价。王家人通商,西域的东西在王家也是寻常的。隔断则通用水晶珠串,西域的物件,晶莹剔透,表面不平,有光洒进来,光柱扭转,美如画。
冷风无处不钻,九倾不禁拉了拉毛领,就算如此,王家的溃败是必然的。
九倾加快地步伐,很快就拐进了老夫人的院子,因着刚刚过了生辰,来拜访老夫人的人很多,老夫人的住处格外的热闹。
有人通禀了老夫人,立马有嬷嬷将九倾迎进来。
有夫人们说说笑笑的从里面走出来,九倾侧身低眉,她可没兴趣同琅琊的贵妇们闲聊。明显的有人将目光落在九倾身上。
有人目光柔和,自然有人目光犀利。当然九倾都未放在心上。
她本来就是过来同老夫人辞别,老夫人既然将这些贵妇们遣走,自然有些贴己的话要同她说。
老夫人惯喜欢兰檀的香味,屋里又混合着供奉佛祖的佛檀,极为好闻,让人心生安宁。
看到九倾款款地走进来,崔氏温柔的招了招手,这孩子,同她的娘亲很像又不太像,浑身透着疏离和淡漠。
崔氏毕竟是年过半百的老人,看人看事总是看两面。
她柔和的握住九倾的手:“琰娘,外祖母知道,你今日过来是来辞行的,算起来,也该是你启程的时候了。”
“外祖母想着,还是怪舍不得你的。”崔氏一副老母亲的模样,眼眶中含不易察觉的泪。
九倾回握崔氏的手,外祖母老了,手却依旧好看,滑的如上好的白玉,九倾放下心房,柔柔地一笑说:“兴许外祖母很快还会看到琰娘的,届时可别嫌弃琰娘的好。”
九倾说的不错,前世这个时候,国丈老夫人在南平侯府世子夫人快要生产之时,千里迢迢的来到长安,陪着世子夫人度过月子。
可谓是疼爱万分了。听崔氏的意思,当年生产王子和时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故而对王子和有些特殊的情感。
崔氏想了想,继续说:“小河写信同我说,她比较看中谢家的长子。”
谢家长子谢长枳,小河同她信里说,她并不想让九倾嫁入皇家,还不如早早的将九倾许给自家地儿郎们。
九倾微微点头,她如今不过十二岁,谈婚论嫁,太早了些。
于是她将话题重新抛给崔氏:“那外祖母以为,长枳哥哥怎么样。”
“这孩子,外祖母是看着长大的,才气出众,气质绝顶。”但是,却不是个安稳的性子,外祖母摸了摸九倾细软的发说,“琰娘如今还小,婚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王子和毕竟还很年轻,崔氏可是经历两朝的老人,若南平侯府再与四姓中的一家结亲,必遭顾氏皇权的打压。
嘉顺帝的多疑,多半会从南平侯府开刀,那这必定威胁四姓家族。
王崔两家已遭嘉顺帝的忌惮,若再来一个南平侯府,恐怕那些计划会提前进行。
其实外祖母是怕威胁到王家吧。
九倾将手不动声色的抽了出来,淡淡一笑:“外祖母,琰娘知道。”
如果到了万不得已,她终生不嫁也是有可能的。
外祖母拍了拍九倾的肩膀,慈眉善目的笑了:“琰娘,何时启程?”
“午后便启程。”
九倾低头,手指微凉,她倒是想起一件旧事,也就是未来八年,王老夫人身体愈发不好了,也就是顾青景当上太子的那一年,王老夫人最后支撑不住,撒手人寰。
一句话都没留下,那是王信川已经是当家做主的家主了,但却未能将王家继续发扬,反倒是渐渐消沉。
国丈老夫人的死讯转到长安,百姓哗然,只因国丈老夫人美名天下,如此就这么去了,未免可惜。
也正因为国丈老夫人的死,才避免了王家的一次灾祸。如今想来,国丈老夫人的死疑点重重。
顾青景成为太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压王家在朝廷的势力,更是牵扯出什么前朝遗孤,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因为国丈老夫人的死讯,让太子觉得王家还有可用之地,才放下这件事。
而那个所谓遗孤不过就是个幌子。
顾青景不会做无把握的事,却不也捏住了王家的七寸,因为王家为先/帝瞒住了重大的秘密。
这些,是那时候苏敏秀听墙角听来的。
不知不觉中,九倾陷入自己的思考,身侧的外祖母怎么叫都叫不回。索性拍了拍九倾的手,宽慰道:“三皇子殿下可会和你同归?”
三皇子前来寿辰祝贺,崔氏是没想到的。
九倾回过神来,摇头不语,长兴那里还没有了结,三殿下暂时该不会回去长安。
可这事又不能同崔氏说,九倾觉得时辰差不多了,刚准备起身,没料到崔氏抓住了她的手,温和的说:“陪老身吃个午膳再走。”
“这会儿走,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在看到琰娘呢。”崔氏笑眯眯的将九倾又拉近了一点。
九倾乖巧地点了点头,很快就有丫头端来各色美食,几乎都是江南特有的菜肴。有龙井虾仁,清炖蟹粉,西湖醋鱼,全寿福。
其他的,九倾认得不全,便夹了一筷子西湖醋鱼,它通常选用一斤半左右的草鱼。烹制时,火候要求严,仅能用三四分钟烧得恰到好处。盛菜时,浇上一层糖醋。成菜色泽红亮,吃起来,鱼肉嫩美,带有蟹味,酸甜可口,别具特色。
九倾又动了夹了一块虾仁,虾皮已经去掉,虾肉晶莹剔透,入口有较劲却又不失绵软。
餐后,布菜的嬷嬷盛了一碗文思豆腐,饭罢,崔氏才放了九倾回去。
子碎同九倾说,午后,三殿下过来过,说是,让小姐路上小心,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陪小姐一起回去了。
九倾没有在意,只是让人收拾了行李,恰巧看到顾青岚送的茶盏,心下一暖。脑中又想起了那次浅浅的错吻。
顾青岚身上十分好闻的清冽竹香的味道还在鼻尖缠绕。
九倾面色一红,怎么想到他了。
摸了摸袖口,前不久顾南辞塞在她手里的纸条,她顺手塞进袖子。
看顾南辞行色匆匆的样子,像是计划好了要塞给她,将纸条摊开,行云流水,运笔有力,如青竹的孤傲和山水的怅然。只是这写的是何意思。
玫兰旧事,莲花再开,生怨再来。
西珂王府同南平侯府并没有多大交情,这西珂的四公子更是连认识都不算认识的。那他的意思是想提醒什么呢,更或者想让自己牵扯出什么呢。
九倾走近火烛,将纸条放在火中,火星跳动。这等豪迈大气,又优雅瑰丽的字,似乎不应当是一个王府四子能够写出来的。
火烛抖了两下,纸条燃尽,九倾抬手将火盖盖上,片息之间,火光熄灭。子溪走近,恭敬地说:“小姐,舜芝小姐过来了。”
王舜芝悠哉悠哉的走进来,闻到屋内似有纸张烧毁残留的一丝苦味,待九倾站起身,看到她时,就听到王舜芝说:“倾妹妹,我听祖母说,下午你便走了,可是真?”
王舜芝今日梳着得体的流云髻,一套玉双月步摇,身上所着衣裙乃是上好的西域雪纱,无风自动,山水扭转,大气自然。王舜芝本就清丽端庄,这身更衬的她秀丽婉约。
她双眼圆瞪,巴巴地看着九倾,眼角的泪痣就跟活了一样,玉雪可爱。
九倾比她个头稍矮,但冷寒的气度却生生比王舜芝高了许多,九倾往前走了两步,走到文案边,拿起一卷昨日特地翻出来的书递给王舜芝。
“听说你在找这本书,我刚巧有,便找来送你。”
书卷被王舜芝接住。
王舜芝明显愣了一下,她觉得九倾真的太好了。
这本孤本,她可是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王舜芝欢喜的将书卷递给丫头,让她刚生看管。
随即又风风火火的拉住九倾:“倾妹妹,芝姐姐也要送你个东西。这东西,你一定感兴趣。”
王舜芝招了招手,又奴仆将锦盒递上,锦盒不起眼,王舜芝素手翻开。
竟是百年前琅琊郡东的瓷坊所造茶盏。
九倾有些激动,这套茶盏,前世她也曾得到一套,珍贵的不是它的用材,而是它周身能够随水温度变换的图案。世间仅有两套。而这套名曰琉璃双鸾茶杯。听说茶的温度达到最好时,犹如双鸾在天。
眼前有一套,另一套则在顾青景手里。九倾知道。另一套名曰柳暗花明又一村。两盏是完全不同的一套。
王舜芝知道九倾定会激动不已,早就听闻清琰县主极爱收集各种各样的茶盏,果然没有送错。
有时候谢长枳还是挺靠谱的。
九倾命人好生手下,转头对王舜芝说:“芝姐姐有心了,若是芝姐姐来长安,妹妹定当好生照应。”
“倾妹妹客气了。芝姐姐是不懂茶的人,更何况这个茶盏呢,送给妹妹自当是寻个伯乐。”王舜芝温婉的笑,都是自家姐妹。
九倾眉间浮上一片欢喜。同王舜芝多谈了一些长安的事情。激得王舜芝,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往长安。
王舜芝的未来夫君暨阳王世子殿下,相貌堂堂,又是长安有名的青年才俊,九倾与暨阳世子殿下有过一面之缘,只觉白面书生,才高八斗,俊美不凡。
王舜芝日后该是幸福的。
待二人相谈甚欢的差不多了,子溪恭敬地抱着绒绣厚披风走进来,恭敬地朝二人拜了拜:“小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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