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如蜜

　　周末一天的假期眨眼而过，周一的疲惫和无所适从是周五周六的数几十倍。
　　周一上午的第一节课是班主任薛明礼的数学课，在正式上课之前，他花几分钟的时间给大家说了点事情，类似于开了个小班会。

　　教室里多有打哈欠的同学，哈欠连声四起，让薛明礼默了好一会扫视大家问了句：“就这么困？”
　　这么一问，所有人的哈欠都忍住了，打起精神盯着讲台上站着的薛明礼。
　　唐司司手里握着黑色签字笔，无意识地蹭了蹭自己的额头。

　　薛明礼要跟大家说的倒也不是坏事，反而可以说是好事。
　　经过第一周的试验，学校觉得高二就开始上三节晚自习确实有点难为大家了。所以从第二周开始，晚自习调整成两节。
　　三节晚自习这种安排，还是留到高三为高考冲刺吧。

　　话说完后教室里有低低的欢呼，甚至有人在桌子底下偷偷击掌，毕竟很多人都受不了突然上来就上三节晚自习，每天晚上第三节下课，都困得脑袋昏昏沉沉。
　　而对于那些想学习的，不安排晚自习，他们自己也能自习到深夜。
　　宿舍熄了灯，打手电筒趴在被窝里学习的都大有人在。

　　**

　　雨过天晴，周一傍晚的晚霞染红了半片天，教学楼和操场都浸润在一片红光里，染上金边。
　　唐司司和禾苗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吃冰棍，远处的篮球场上来来回回奔跑着许多挥洒汗水的身影，而临近旁边的足球场上，草皮碧绿，却没有踢足球的人。

　　唐司司咬一口冰棍，还没来得及往下咽，突然被人从背后吓了一下，猛地吞了下去。猝不及防，凉气灌进喉咙坠进胃里，逼得她抬手捂住了嘴巴。
　　目光一转想骂吓她的人，结果看到赵晋博站到了禾苗面前。
　　骂人的话被唐司司咽了回去，赵晋博一只脚踩在台阶上，看着她和禾苗说：“还有大半个月就月考了，你们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偷懒不好好学习。”
　　禾苗&唐司司拿着冰棍看着他：“……”

　　他说的是薛明礼一早上课时候说的话，才开学一周就跟大家强调还有大半个月要月考。
　　唐司司和禾苗不理他，赵晋博也不觉得尴尬，仍旧笑眯眯地看着她俩。
　　宋驿慢一步过来，走到赵晋博旁边，闲闲踢他一脚，看向唐司司，“出去玩？”

　　手里剩下的小半截冰棍化得很快，奶油巧克力冰冰凉凉地滑到指尖上。
　　等唐司司回过神的时候，宋驿手里拿着一张纸巾，正好送在她面前。
　　唐司司吞一下口水，连忙接下纸巾把指尖擦干净，剩下那一点的冰棍当然也没再往嘴里送。

　　禾苗现在看到宋驿和唐司司在一起就莫名有种自己是电灯泡的感觉，于是她从看台上站起身，跟唐司司小声打了个招呼，“司司，那我先回教室了啊。”
　　结果刚下一级台阶，被赵晋博两步跨过去给拦住了，“苗苗同学，回什么教室啊，一起啊。”
　　禾苗觉得他怪不识趣的，所以认真地看着他，“还有大半个月就月考了，得回去学习。”
　　赵晋博：“……”

　　在禾苗又要抬脚下台阶的时候，赵晋博突然一把握上了她的胳膊，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你傻啊？你和我都走了，唐司司还会跟宋驿出去玩吗？”
　　禾苗不习惯男生靠自己这么近，或者说没有被男生靠这么近过。热气扑在耳边，她耳根染上微红，往后退步子的时候被台阶绊到，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胳膊还在赵晋博手里握着。
　　两人目光对上，赵晋博看到禾苗脸侧的红意，一时愣住了。

　　本来唐司司还因为宋驿突然出现有点紧张，现在看赵晋博和禾苗这来回互动，她完全不紧张了。
　　把手里化开的冰棍送到嘴里吃完，又听到宋驿问一句：“唐司司，走？”
　　唐司司随便“嗯嗯”两声，看着禾苗，“苗苗，一起去玩啊？”
　　她心里想，还是赵晋博想追禾苗，所以带着宋驿来找她们出去玩吧。看着赵晋博和禾苗之间互动微妙，她当然愿意给他们制造在一起的机会了。

　　禾苗听到唐司司的话，把胳膊从赵晋博手心里抽出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起身拍拍裤子，往唐司司旁边去，离赵晋博远一点，“那就一起吧。”
　　于是四个人各怀心思，两个女生走在前面，两个男生走在后面，中间隔了四五步的距离，一起往学校外面去。

　　宋驿和赵晋博带唐司司和禾苗去了游戏厅，进去换了游戏币以后，唐司司就很识趣地和宋驿走在一起，把单独相处的机会留给了禾苗和赵晋博。
　　远远地看着，稍微观察一会，她站在投篮机面前小声问宋驿：“赵晋博是在追禾苗吧？”
　　宋驿根本不关心，也不去看赵晋博和禾苗，他比较关心他自己和唐司司，但他还是回答了一句：“不太清楚。”
　　本来是明确知道赵晋博没有追禾苗，但现在觉得好像那两人也没那么单纯。

　　唐司司看宋驿对赵晋博和禾苗没有太大兴趣的样子，自己也把注意力收了回来。
　　她转脸看向宋驿，现在的他和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不接地气的男生没什么两样。不过因为两个人在Q.Q上有聊天，所以不会像之前那么生疏觉得不可靠近。
　　唐司司本来就是偏活泼的性格，让她在宋驿面前一直闷着不说话，也不太现实。

　　她盯着宋驿看了一会，其实是在分辨眼前的男生和自己心里的那个男生，是不是能重合上。
　　然后在她想说话的时候，先听到宋驿叫她的名字：“唐司司……”
　　唐司司回过神，还是看着他，应了句：“嗯？”
　　宋驿把游戏币塞进投篮机里，说得随意：“不要这么盯着我看，很危险。”

　　不知道危险从何而来，但唐司司还是收回了目光，在篮球滚下来的时候接了一个在手里抱着。
　　虽然她体育课选的是篮球，但其实她并不会跟篮球相关的一切运动，包括投篮。也就上周上体育课，她知道了“三八推”这个名词。
　　体育老师说的，这是女生投篮姿势专用名词。
　　如果男生用这种姿势，会丑到爆炸。

　　唐司司用三八推投进第一个球，高兴起来就和宋驿交替投球。
　　和宋驿在一起做这种事，她连做梦都没敢想过，现在却真实地发生在了自己身上，所以此时心里的欣喜和比平时出来玩的欣喜比起来是翻了倍的。

　　唐司司嫌三八推不帅气，也有点想故意跟宋驿再相处亲近一点的想法，所以在投了一轮后，压着心跳厚着脸皮跟宋驿说：“你能教我好看的投篮姿势吗？”
　　唐司司觉得自己提的这个要求，比乔依依拿弱智的数学题问宋驿，心思要不明显多了。

　　然而此刻在宋驿眼里，她眼睛里晶晶亮的东西异常明晰。
　　他没有立即回答，唐司司眼睛里的亮起的光束就一点点暗了下去。在要全数暗灭的时候，宋驿突然伸手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拿起一颗篮球放到她手里，声音在她头顶，“认真学。”

　　唐司司懵了一下，宋驿已经控制着她的手举起了篮球。篮球举过她头顶，好听的声音在她头顶继续，“右手托住球，左手扶稳，抛出去的时候手腕用力。”
　　唐司司听清楚了他说的每一个字，却根本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
　　他掌心贴着她的手背，温暖酥麻的触感从她的手背传递到她的大脑，后背不时碰到宋驿怀里也让她心跳如擂鼓，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她对天发誓，她可没有幻想宋驿会用这种方法教她。

　　球投进了，宋驿放开她的手，往旁边退两步，跟她说：“你自己试试。”
　　唐司司根本不敢回头看他，自己的脸蛋怕不是红成了猴屁股。心跳很快，再摸起篮球，根本不记得他刚才是怎么教自己的。闭上眼睛想了想，把大概的姿势摆出来，却发现手腕上一点力气没有，篮球只抛出去一点，还差一大截才能碰到篮框。

　　唐司司觉得自己太丢人，不再去伸手抱篮球，假装很淡定的样子转身，看着宋驿：“我……我不想玩这个了，我们去玩别的。”
　　宋驿看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随她，“想玩什么？”
　　唐司司胡乱往旁边的游戏机上一指，“拳皇。”

　　**

　　掐着时间从游戏厅里出来，外面天色还亮。
　　整个游戏厅都没找到禾苗和赵晋博的身影，唐司司猜想她俩是去玩了别的，单独先走了，只好和宋驿一起回学校。

　　现在宋驿在唐司司心里的形象又落地了很多，至少也是个会吃饭喝水说话的活人了。
　　这么比喻好像不太好，但宋驿之前在唐司司心里，确实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少年。
　　而现在，唐司司发现他也有体温心跳，不是神仙，就是活生生的少年。

　　现在唐司司走在他旁边也很放松，不时会转头看他两眼。但想起他说不要盯着他看，会很危险，她又会克制一点。
　　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但他不让盯着看，那就不盯着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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